明黛揣著醬油、兩塊錢以及三天配藥,踏進家門。
于婷說回來晚了,罵罵咧咧不止,兒沒注意到醬油旁還有一小包藥。
明黛也沒說什麼,自己倒了杯溫水準備吃藥。
廚房里的于婷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
“干什麼呢!不是你去廁所把服洗了?”
“馬上。”
明黛頭也不抬,邊拆開藥包。
砰砰砰!
單薄的防盜門被砸得哐當作響!
明黛猜到來人是誰,沒。
喝了口溫水潤,正要將藥丸倒進里——
“誰在敲門?明黛你沒長耳朵嗎?是不是又在躲懶?”
明黛瞅了眼藥丸,無奈放下,暫時先去開門。
門剛拉開一條隙,有個影先迫不及待鉆進來。
對方見了明黛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質問:
“明黛!你怎麼能半路跑了!知不知道你錯失了一個多大的機會!”
那張臉上,埋怨、懊惱以及恨鐵不鋼種種陳雜,最后都化作不滿向明黛傾瀉。
沒等明黛反應,于婷也從廚房沖了出來。
那尖利的聲音險些要掀翻天花板:
“什麼?半路跑了?明黛你不是說導演沒看上你嗎?你居然敢跟我撒謊?”
明黛心想,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理解的。
一旁的康仁,眼珠子跟著轉悠起來。
他下怒意,苦口婆心勸道:
“明黛,你怎麼能撒謊呢?人家導演多喜歡你啊!就算你半路跑了,也托我給你帶話,說只要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回去!瞧瞧人家多給面子啊!”
接著又朝著于婷唉聲嘆氣,
“小姨,你是不知道咱們這種沒什麼關系的,想要進試鏡名單里多不容易!我可是費了老大力氣才拜托到以前的朋友,可明黛這麼說跑就跑……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我沒有要責怪明黛的意思,單純覺得這麼好機會錯過可惜了。”
“康仁,你的好心小姨都知道!是明黛這丫頭不知好歹,浪費了你一番好意,我會教訓的!對了,那電影還能演是不是?”
明黛靜靜看著他們。
發現自己上輩子真的腦袋糊涂得厲害。
康仁拙劣的演技和算計,于婷眼里為金錢的狂熱,這些竟從沒看出來。
反倒信了于婷說的家里人都是為好,把公司財務完全放手給康仁打理。
現在想想,以康仁在公司的占比例,怎麼可能短短兩三年就買別墅和跑車?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明黛微不可查地撇撇角。
等于婷和康仁終于集中火力朝時,明黛自切換到委屈神。
——演技一般,但應付面前兩人,夠用了。
“不是的,媽媽。”
聲音細弱地辯解,一如往常聽媽媽話的乖寶寶模樣,
“我離開是因為……那個劇組好像不大正經。”
“不正經?”
于婷的怒意被摁下暫停鍵。
很快想到一些不好的娛樂圈傳聞,臉漸漸變青。
而這些反應,都在明黛預料之中。
不止是,康仁同樣明白于婷最在意什麼。
“不是的小姨!”他急急忙忙解釋,音都快破了,“這絕對是誤會!人家是正經劇組!有過備案的!明黛,你怎麼能編造這些話來騙你媽媽呢?太過分了!”
搖擺不定的于婷重新看向明黛。
明黛鎮定自若:“是嗎?可我去衛生間的時候,聽見別人在聊天,說這個劇組拍的容可能需要服……媽媽,我不想當壞孩兒呀!”
和明黛想法無關。
而是從小就被于婷耳提面命——不能穿短、不能結不三不四的朋友、更不能和男同學說話……否則就不是好孩兒。
明黛順著于婷的思路,果然中的死。
“什麼?服?那怎麼行!要是拍了這種電影!以后明黛還怎麼嫁人?肯定會被婆家指指點點!一輩子抬不起頭!”
偏偏,康仁也對電影容略知一二,當下本說不出反駁的話。
支支吾吾半天,只出來一句:
“不會讓明黛的,是其他演員……”
他話說到一半,明黛就知道穩了。
心里更忍不住慨:現在的康仁果然是太年輕,換作幾年后的他,保準能吹得天花墜哄騙于婷答應,而不是像現在竟說出了實話……
于婷徹底倒戈!
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不可以!傳出去就是丟老明家的臉!明黛爸爸回來肯定要罵我的!”
在明黛面前說一不二的于婷,對的丈夫、明黛的養父明安,卻是百依百順,儼然一副老公是天的姿態,萬萬不敢因為這種事怒明安!
所以接下來不管康仁說什麼,都不再信了。
最后康仁不得不放棄,拒絕了于婷留他吃飯的邀請,垂頭喪氣離開。
離開前,他仍然不肯放棄明黛這棵搖錢樹,拉著于婷殷切道: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等我再去問問別的朋友,找個更好的劇組!”
“再說吧,再說吧。”
于婷笑呵呵拍著他的手。
等門一關,于婷立刻變臉。
“當什麼明星?你表哥果然不靠譜!”瞥了明黛一眼,訓道,“以后你就別想這事兒了!收起心!高三就好好學習!待會兒吃完飯趕回學校!”
“嗯。”
對于婷扣帽子行為已經見慣不怪的明黛點頭。
先吃了藥,又進廁所把服洗完晾好。
這時于婷的飯菜正巧擺上桌。
簡單的一葷一素,主要是素,葷菜里就能看到點沫星子,素菜則是擺攤要用的青菜里不能用的,于婷覺得丟了可惜,干脆留給自家吃。
應該說是明黛和吃,要是明安在家,那絕對不可能吃到這種爛菜葉子。
不過明黛早已習慣這種偏心。
吃完飯回到房間,時隔十年站在這里,莫名懷念——
小屋面積不大,將將好容納床與書桌,站在窗口還能聞見樓下臭水的味道,實在跟日后住的房子有天壤之別。
但同樣的,被窩打理得蓬松溫暖,服疊得整齊有序,窗前放著盆綠蘿,書桌被豆綠格子桌布蓋住老舊痕跡,桌上擺著青瓷碗,養著從公園撿來的小碗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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