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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謫仙》 第11章 圍獵

 人群被得往外涌,李朝歌和白千鶴也被波及,瞬間淹沒在人流中。后面的人聽不到聲音,跌跌撞撞問:“怎麼了?前面的兵說什麼?”

 “不知道,好像是某位貴人出行。”

 “什麼貴人啊,竟然這麼大陣仗?”

 白千鶴明明危在旦夕,但是此刻,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看熱鬧的眼睛:“怎麼了,到底是誰來了?”

 李朝歌正在逮白千鶴,聽到后面的聲音,作一頓,白千鶴也從手下溜走了。

 李朝歌耳聰目明,自然完整聽到了兵的話。即便沒聽到,靠那些人的服,李朝歌也能猜出來是誰。

 這些人是金吾衛。天底下能讓天子近衛開道的,還會有誰?

 李朝歌心中生出種難以言喻的沒有再管白千鶴,慢慢轉,看向前方。

 城墻傳來民眾的歡呼聲,其間夾雜著“圣人萬歲”“天后千秋”等話。歡呼聲像波浪一樣往外傳遞,很快,城外的人也紛紛跪下,四面八方充斥著狂熱的呼喊聲。

 李朝歌沒有跪,隔著黑的人頭,看到悉的儀仗一樣一樣走過,一座華麗的車架慢慢從城門駛來。這輛車極大,頂端盤旋著五爪金龍,四面垂著金燦燦的珠紗,隔著帷幔,約能看到一對著華麗的夫婦,并肩坐在車中。

 李朝歌心臟突然劇烈地揪起來,盯著紗幔后的人影,一瞬間擁堵的人、鋪天蓋地的歡呼聲全部離遠去。的世界里,只剩下和馬車里的那兩人。

 被親手殺死的母親,以及未曾謀面的父親。

 白千鶴本打算趁溜走,他一邊悄悄往外,另一邊防備著李朝歌。然而這次,他走了好幾步,李朝歌竟毫無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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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千鶴心里覺得奇怪,他回頭看了一眼,見李朝歌定定看著前方,許久都不一下,像傻了一樣。

 白千鶴那該死的好奇心又冒出來了。他明知道自己該趁機跑,可是他的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又折了回來。白千鶴停到李朝歌邊,順著的視線了一會,手在李朝歌眼前搖晃:“妹妹,你看什麼呢,這麼迷?”

 白千鶴是真的好奇。若說李朝歌看到皇帝皇后激卻既沒有下跪也沒有歡呼,若說不關心皇室,那為何一地盯了那麼久?

 白千鶴目探究,李朝歌回神,沒在意白千鶴的試探,說:“沒什麼,我想看便看了。”

 這話白千鶴可不信,他正要說什麼,四周又傳來喧鬧聲。白千鶴抬頭,見城門口駛出一輛巧的青銜珠鸞車,四周拱衛著世家子弟和隨從侍衛,一派眾星拱月之勢。路人中有人歡呼“公主來了”,車里面的人聽到聲音,笑著回頭,隔著簾子對百姓揮手。

 此時皇室和百姓并沒有隔離,每逢年節,帝后都會親臨城樓,與民同樂。李常樂從小習慣了這種場合,這次照例和民眾互,一閃而過間,李常樂似乎看到人群中站著一個子,隔得遠看不清長相,但是李常樂能覺到,在看著他們。

 李常樂莫名打了個寒戰。這個子是誰?為何這麼大的膽子,見到皇室不跪,還敢直視公主鑾駕?

 李常樂不知為何涌上一心悸,心跳突然變得極快。外面的人見作不對,靠近了問:“公主,你怎麼了?”

 聽到悉的聲音,李常樂猛地回神。意識到自己坐在鑾駕里,前面不遠是父母,兩個兄長和眾多表哥騎著馬拱衛在周圍。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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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常樂慢慢放下心,想,可能是昨夜太激了,沒睡好,剛才被魘住了吧。李常樂沒放在心上,對裴紀安笑了笑,聲說:“沒事。裴阿兄,謝謝你。”

 裴紀安聽到李常樂說沒事,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不知為何,今日他的右眼一直跳個不停,裴紀安本以為過一會就好了,可是隨著出城,他的況愈演愈烈,連刻意忽略都不行了。

 裴紀安暗暗納罕,他護送在李常樂車架左側,并沒有看到另一邊人群的景象。裴紀安在心中過了一遍一會要做的事,確定再無疏,才終于放下心。

 興許,是他太張了,請求賜婚的條件都已備好,李常樂就在他一臂之遙的地方。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很快,李常樂就會為他的合法妻子了。

 他的人生即將走回正軌。這才是真正屬于裴家大郎君的,明坦的一生。

 駕后跟著公主車架,再之后是宗室貴族,公侯伯爵,世家大臣。隊伍浩浩走了許久,才終于結束。車隊走遠后,人群慢慢散開,白千鶴也不著急跑了,他杵在四散的人流中,嘖嘖嘆:“真好。”

 李朝歌冷冷瞥了他一眼,問:“好什麼?”

 “自然是當王孫貴族真好。”白千鶴真實意地嘆道,“一輩子吃穿不愁,人在懷,萬人敬仰,多舒服的日子!可惜我沒投個好胎,沒資格尚公主了。以我看人的眼力,那位公主絕對是位人。不知道公主還收不收面首,我雖然不想當駙馬,但是做對水夫妻,也還不錯。”

 天下大道至簡,殊途同歸,浪子的終極歸宿,便是小白臉。

 李朝歌翻了個白眼,被惡心出一皮疙瘩:“瞧瞧你這點出息。不過一個公主而已,有什麼可追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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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白千鶴夸張地了一聲,眉弄眼道,“妹妹,你可不能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雖然也漂亮,但畢竟不能和公主比。人家可是皇帝的兒。”

 李朝歌依然不以為意,皇帝的兒有什麼了不起,被人寵,何如賜人寵。相比之下,更愿意當皇帝。

 白千鶴就算見多識廣,但是能親眼看到駕出行,多是樁奇事。他不住長吁短嘆,憾自己沒機會傍公主。他正說得過癮,一回頭,見李朝歌翻上馬,似乎要趕路的樣子。

 白千鶴愣了一下,渾然忘了不久之前李朝歌還要扭送他見口而出道:“妹妹,你要去哪兒?”

 “去當公主。”

 白千鶴眨了好久的眼睛,才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嗯?”

 ·

 澠池西五里,紅葉嶺,白千鶴躲在石頭后,小心翼翼地藏著。他試著探出半只眼睛,瞧見遠人影攢,彩旌重重,馬蹄揚起的塵土都能天蔽日。眾多冠華麗的侍從圍繞在周圍,最外面還跟著帶刀侍衛。

 便是三歲小兒都能看出來這是某世家豪門游獵,萬萬惹不得。白千鶴是習武之人,目力要更好些,他甚至看見了旌旗上的“唐”字。

 白千鶴趕收回腦袋,大口呼吸,心想他這一天天簡直刺激極了。白千鶴回頭,見李朝歌盯著前方,似乎憋什麼大招的樣子。白千鶴忍無可忍,悄悄問:“妹妹,這是行宮,皇帝皇后住的地方,溜進來是要殺頭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李朝歌正在人群中尋找皇帝,聽到白千鶴的話,回頭,淡淡瞥了白千鶴一眼:“你屢次闖皇家苑,竊國寶,竟然還怕殺頭?”

 “你也說了我那是。我最多趁著夜深人靜順點錢花,哪像你,簡直是明闖。妹妹,我們丑話說在前面,冤有頭債有主,你如果和皇帝有私仇,你自己了結,我可不會幫你。江湖和朝堂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再高的功夫,也不能招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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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朝歌輕輕應了一聲,低不可聞說:“我知道。”

 白千鶴擔心李朝歌想行刺,事實上,追到苑確實有目的,卻不是為了尋仇。

 白千鶴提心吊膽了一路,不過現在看李朝歌的臉,似乎并不是刺殺。白千鶴慢慢放下心,問:“妹妹,既然不是私人恩怨,那你追過來做什麼?這里是皇帝圍獵的行宮,平民百姓進不得,萬一被人發現,會被治犯上作、預謀行刺之罪。這群府的人最不講道理,到時候說也說不清楚,證明也證明不了,一旦跑了就是畏罪潛逃,以后一輩子都是麻煩。妹妹你年紀輕輕,可不要為了一時意氣,搭進去自己一輩子。”

 “只有你才和別人打賭,我從來不拿這種事當炫耀的資本。”李朝歌冷冰冰掃了白千鶴一眼,注意到前方的人馬開始行了,一個穿著紅的人一馬當先,后面一眾扈從浩浩跟上。李朝歌意識到最前面的人就是皇帝,立刻站起,握著劍跟上。

 白千鶴追上去,顛顛問:“不是尋仇,也不是打賭,那你到底來做什麼?”

 白千鶴實在是好奇極了。都說好奇心害死貓,白千鶴就是一個好奇心格外旺盛的人。李朝歌不理他,白千鶴不氣餒,仗著自己輕功好,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李朝歌。白千鶴像塊狗皮膏藥一樣黏了許久,李朝歌甩也甩不掉,又怕一會被白千鶴添,只好說道:“圣人和天后向天下懸賞長的下落,我是來認親的。”

 白千鶴預想過很多可能,萬萬沒想到,竟然聽到這麼一個答案。他驚訝地瞪大眼睛,都合不攏了:“認親?你說你是皇帝和皇后走失的長?”

 白千鶴太過震驚,腳下的步子慢了片刻,瞬息的功夫李朝歌就飛遠了。法輕巧敏捷,像陣風般從樹梢掠過,踏風無痕,唯有樹枝尾端輕輕晃

 “沒錯。”

 白千鶴眨眼睛,腳下用力,追上李朝歌,委婉道:“妹妹,你冷靜一點。我能理解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喜歡被人追捧,尤其喜歡幻想自己是公主。但是,冒充公主要殺頭的。”

 李朝歌淡淡掃了白千鶴一眼,突然加速,頃刻間消失在叢林里:“誰說我冒充了?”

 眼前寒風颯颯,樹影重重,細碎的斑灑在地面上,隨著風輕輕晃。一群鳥像張大網般朝他們這個方向飛來,白千鶴江湖經驗富,很快猜到這麼多飛鳥被驚,想來是皇帝朝著他們這個方向來了。

 白千鶴沒有再執著剛才的話題,立時找了棵樹,藏到去了。

 果然,沒過多久,林子里就傳來說話的聲音。皇帝說是出來打獵,其實是侍衛、臣子們將獵圍到圈子里,慢慢趕到皇帝面前,好讓陛下玩盡興。隔著樹影,李朝歌看到一個穿著赭紅圓領袍的男子坐在馬上,拉弓搭箭,對著朝他撞來的獵放箭。

 皇帝在箭,位置不斷改變,再加上周圍扈從良多,皇帝的臉時而出,時而被遮擋。李朝歌躲在樹上,視線時斷時續,頗有些惱火地皺眉。

 林子里視野太限了,都看不清皇帝長什麼樣子。這便是皇帝高宗,前世未曾謀面的父親嗎?

 李朝歌前世永徽二十四年回到,高帝李澤七月駕崩,而十一月才抵達京城,甚至沒趕得上送高帝出殯。李朝歌對六歲前的記憶很稀薄了,記不清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模樣,但是約印象,父親李澤是個很溫的人。

 史書說他仁善,或者說仁懦。也唯有這樣的格,才能讓自己的皇后了古往今來第一位皇帝。李朝歌聽人說過許多高帝的事跡,卻一生無緣得見,這也算是前世畢生憾之一。

 所以這一世重生后,李朝歌沒有去找天后表明份,而是選擇從皇帝下手。別看天后是人,皇帝是男人,實際上,天后可比皇帝難打道多了。

 李朝歌前世掌管鎮妖司時,曾聽人說過,澠池有一只妖怪,黑熊,兇猛暴,力大無窮。永徽二十二年時,黑熊不知怎麼竄到了紫桂宮,驚擾了高帝陛下,害陛下回去后大病一場。朝廷為此花了大量人力力,耗時兩年,才終于將那只黑熊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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