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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人心變化莫測, 道心中正微。

 修真者,唯有反復叩問道心, 才能心境澄明,道心堅固。

 所以問心鏡,并非是什麼收妖伏魔的法寶,而是助道士修煉的上品寶。

 修士注靈力置其中,若心境平和穩固,這便只是一個讓人凝神靜氣的普通空間,若心境紊復雜, 甚至于有生出心魔的征兆, 這問心鏡變回帶修士回到那個令他道心不穩的節點,讓修士醒悟己

 但無論如何, 進這問心鏡中,便是進了一方外封閉的小天地。

 外人不可能輕易找出藏其中的人, 而鏡中修士若神魂在, 這問心鏡便打不碎砸不爛。

 刑無開啟問心鏡時,沈黛便覺到了里面有其他修士的氣息, 瞬間猜到了第一批來的修士的行蹤——

 他們躲進了問心鏡里。

 雖不明白前因后果, 但沈黛也能大概猜想到當時況。

 前世修真界大之后,有些修士被魔修追殺得無路可逃, 便也藏于問心鏡中, 這法易守難攻, 大家都想著藏個一年半載,應該就能命無虞了。

 可沒想到藏進問心鏡中的修士越來越多,最后這些問心鏡全都送到了那位魔君面前。

 那位魔君瞧了,冷笑一聲,便輕描淡寫地下令將所有問心鏡全都扔進北宗魔域的赤海窟中。

 那赤海窟并非海域, 而是一片燒了上千年的烈焰魔窟,問心鏡丟進去,里面的修士與死也沒什麼兩樣。

 相比之下,沈黛竟然覺得現在的魔修還單純,至沒想到那位魔君那樣歹毒的辦法。

 問心鏡中三千世界,問的是修士道心最不堅固之

 沈黛也很好奇自己會看見什麼,但睜開雙眼后,看到卻是以靈狀態現的江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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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怔看著眼前景:

 “……這是,什麼地方?”

 沈黛沒有回答,環顧四周,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景象,記憶卻漸漸復蘇。

 凜冬。

 昆吾顛。

 這是前世純陵十三宗被滅宗之后的事了。

 所向披靡的魔君殺得仙門百家節節敗退,修真界大能皆死于其手下。

 正道修士群龍無首,只得四躲藏,退至仙山昆吾顛暫避。

 他們手握神雩澤珠,凝聚眾人靈力開啟雩澤珠,可張開護山結界,有了這道結界,昆吾顛便可為修士們最后容之所。

 但魔君已斬斷十洲三島的大部分靈脈,仙山昆吾顛正是靈脈的最后一段,魔族大業只差一步,若是未能阻止這群修士占據昆吾顛,他們要如何回去向魔君代?

 眼看結界將,魔修們更是殺得瘋狂,攻勢越來越強。

 即便江臨淵在神仙塚見過了許多魔修,卻也沒見過這樣萬魔齊聚,殺得漫天魔氣河的境。

 更讓他驚愕的,是與許多仙門弟子共同抵魔修的那道影。

 大雪紛紛落落,鮮雪地中。

 二十三歲的沈黛抬手跡,上那件水墨的門服已被,在朝中宛如一灼灼緋

 “師、師姐——”

 后的眾弟子們也同一樣廝殺了一夜,但眼前魔修卻像是殺不盡,死不絕,讓人看不到半點希

 “我們,我們能活下去嗎……我害怕……”

 曾經護在年輕修士們頭上的修真界大能已一個個隕落,門派修為高的師兄師姐也為掩護更小的師弟師妹而死。

 這些長在修真界的和平年代,被仙尊長老庇護的年輕修士們,怎扛得住這樣的風雨。

 沈黛十指翻飛,指尖匯聚起幾乎要將整個人掏空的磅礴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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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撐一會兒。”

 蒼白,像是在安師弟師妹們,又像是在安自己。

 “再撐一會兒,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江臨淵看著眼前目驚心的殺戮之景,心尖像是被細針刺,麻麻疼得無法呼吸。

 這不是問心鏡嗎?

 問心鏡倒映出的是人的過往,是道心脆弱之,怎會映出他沒有任何記憶的畫面?

 轟隆隆——

 遙遠天際的某,劈開一道渾厚嗓音:

 “江臨淵,你可曾有愧?”

 這是問心鏡的聲音。

 所問,即是他所

 江臨淵卻不并不知自己有什麼要愧的,他并沒有這段記憶,也不知道這是哪里,他甚至懷疑刑無拋出的并不是問心鏡,而是魘族施加了妖力的什麼古怪法

 “……妖言眾。”

 江臨淵朝那聲音來源之放出神識,然而神識沒視線邊緣的天幕,什麼都未探清。

 他眉尖微蹙,看著沈黛帶著人苦苦支撐的一幕,沉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他忽然轉頭看向沈黛:

 “師妹,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沈黛聽了方才問心鏡那一聲,朦朦朧朧其實已明白了些什麼。

 ——這不是的問心鏡幻象,是江臨淵的。

 可如果這是江臨淵的心結,為何會是前世的畫面,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此

 萬般疑涌上心中,沈黛來不及細細思索,只回答:

 “方才那聲音問的是你,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

 江臨淵心中雖疑,卻也沒有多懷疑沈黛。

 畢竟眼前這一幕中的沈黛已是大人模樣,的問心鏡也不可能投影出未來的畫面。

 “這地方有古怪,不管是問心鏡還是別的什麼,總要探個明白。”

 沈黛很想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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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按照的記憶,接下來不會發生什麼令人愉快的事

 可江臨淵似乎已經對這個幻境產生了好奇,抬就朝昆吾顛高而去。

 沈黛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也只能跟了上去。

 當的靈與幻象中的那個自己而過時,沈黛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山腳下的尸山海,流漂櫓。

 白骨累累,萬尸作塵土。

 再次看到這樣的景象,沈黛還是會發自心地覺得恐懼。

 一定要阻止這一切。

 前世修真界的浩劫,這一世絕不能再重來一次。

 沈黛抿,轉踩著一地落雪匆匆跟了上去。

 昆吾顛上風雪漫天,江臨淵從未來過此,但朦朧之中卻對這條路十分悉。

 江臨淵徑直便穿過枯枝深雪,抵達山巔之時,正好撞上了一撮未被沈黛等人攔下的魔修,正襲擊正在設下結界的眾人,偏偏此刻結界將,結陣之人不能分神一刻。

 幻境中的江臨淵是支撐著結界的主力,也是修為最高之人,他正要替結陣的其他修士以擋下這一擊,千鈞一發之際,一旁卻有一道煙影沖了出來。

 手中法三清破塵扇掀起狂風塵浪,瞬間退數十名魔修!

 “師兄!”宋月桃滿臉焦急地喊了一聲,“你們沒事吧!”

 宋月桃在他們眾人之中修為最低,然而手中衡虛仙尊所賜的一柄團扇卻是上品法

 此刻一出現,竟然如神兵天降一般,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多謝師妹相助!”

 然宋月桃畢竟不過只是筑基期修為,哪怕手握上品法,威力也不過只能發揮出十之一二。

 魔修反應過來,越殺越勇,且趁宋月桃無法招架之際,還要出手朝著江臨淵而去,宋月桃見狀,幾乎毫不猶豫地飛替江臨淵擋住了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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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劍穿肩頭,流如注。

 正專心結陣的江臨淵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宋月桃便被魔修所擒,了魔修要挾他們的籌碼。

 “你們只有三秒時間思考,是救你們的師妹,還是結你們的結界。”

 幻境中的江臨淵,與此刻真實的他同時蹙起眉尖,眸中涌著難以言明的容。

 然而或許是因為此刻在局外,真實的江臨淵卻并不是在心疼宋月桃,而是在想:

 明知自己不敵,反而會為魔修的人質,為何要做這樣的蠢事?

 江臨淵不僅沒有,反而在腦海中閃過幾分埋怨念頭。

 但幻境中的他顯然與他所想不同。

 “道君不可!結界只差一步就要結,魔修來勢洶洶,沈黛師姐還在山下苦苦支撐,等著我們的結界庇護呢!”

 “是啊!若此刻中斷,想要再開結界又要再等一日,山下如何支撐得住?”

 二十九歲的江臨淵已元嬰期,在這些逃來昆吾顛的弟子之中修為最高。

 如今修真界敗落,他的地位便等于昔年的太玄都重霄君。

 江臨淵著不遠被魔修挾持的宋月桃,魔修下手狠絕,不給他毫遲疑機會,說完那句話,長劍已經刺破宋月桃的嚨,眼看就要割斷那纖細脖頸。

 宋月桃拜純陵十三宗十年,如今純陵弟子所剩無幾,就連他的二師弟陸嬰也在純陵的那場大火中喪命。

 他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同門在他眼前死去。

 以他一劍骨,獻祭雩澤珠,應該能換得結界在半日的時間重新結

 “結界可以再開,但月桃的命只有一條。”

 江臨淵此話一出,宋月桃脈脈的眼中落下一滴淚。

 隨后,他又道:

 “而且,我相信黛黛。”

 這半日,一定能撐住,從未讓他失過。

 沈黛在暗默默旁觀著這一切,心中涌上萬千復雜心緒。

 或許有委屈,有痛苦,有憤怒憎恨,但那些緒都太淡了,淡得眸中的水霧,還未匯聚一滴眼淚,便被眨眨眼忍了回去。

 不值得了。

 這樣的事,已經不值得為之落淚了。

 幻象之外,以靈狀態看著這一切的江臨淵緩緩攥拳頭,他指尖嵌掌中,卻分毫不覺。

 ……他在做什麼?

 ……問心鏡中的他在做些什麼?

 山下已殺得河,那些魔修何其兇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他甚至不知道幻境中的沈黛是如何扛過這一天一夜。

 可現在,幻境中的這個他,卻還要師妹繼續扛。

 怎麼扛?

 宋月桃的命是命,山下那用生命護著他、堅信他一定會來救的師妹,命就賤如草芥了嗎?

 江臨淵定了定神。

 他轉頭對旁觀著這一切的沈黛道:

 “這定是那些魔族妖類離間我們的假象,修真界怎可能會敗落至此?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愚蠢的決斷?”

 沈黛抬眸向他,黑白分明的一雙眼,沒有一緒,只是坦然地問:

 “真的嗎?如果你有一日遇見這樣的況,宋月桃被人挾持生死一線,你真的不會選擇讓我多抗一會兒,優先救下宋月桃嗎?”

 江臨淵一頓,一種莫大的恐慌涌上心頭。

 ……他知道答案。

 ……所以這一切,是否真的曾在某時某地發生過?

 江臨淵握腰間龍淵劍,低聲道:

 “如果被挾持的人換是你,山下的換月桃師妹,我一定也會選擇救你。”

 沈黛看了他一會兒,旋即抿出一個蒼白笑意。

 “或許吧。”

 只可惜,的運氣不好,遇不上這樣小說男主才會有的設定。

 被挾持,大約只有一個玉石俱焚的結果,因為絕不會容忍自己拖累所有人,絕不會讓無辜者因而枉死。

 所以,無論是哪種況,他都等不到江臨淵來救了。

 幻境之中,江臨淵注雩澤珠的靈力正在漸漸出。

 但下一秒,長劍破空而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迅速,一劍刺穿了那挾持宋月桃的魔修腦袋。

 腦花和水瞬間炸開,原本淚眼漣漣的宋月桃猛然回頭。

 視線盡,是一大約是一路跑上來的,因力消耗過大而大口息,白煙如霧籠罩滿是污的一張臉,作還停留在擲出長劍時的作,那劍是在地上隨手撿的。

 有一瞬間,宋月桃出極震怒的神

 但除了震怒,那雙眼眸的更深又藏著些別的緒,幾種緒在眸中織斗爭,最后化了如月夜深潭一樣沉靜深邃的目,定定向沈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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