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的夏天,周梵考上鄰省的西大。
九月份,收拾行李去學校。
周峪嘉前一天打了一晚上游戲,剛睡醒便看到周梵在整理行李箱,他去客廳倒了杯水,一飲而盡,說話時聲音還有點啞:“姐,你去西大逃難啊?”
周梵正往行李箱里塞過年時親戚送的牛,將整個行李箱塞了些牛和面包后,彎笑:“反正不給你留。”
周峪嘉笑兩聲,逗:“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周家重男輕呢,別人會誤以為爸媽不給你生活費,讓你只能靠牛和面包充。”
“......”周梵也逗他:“我們周家一向重輕男,這街坊鄰居還有誰不知道嗎?”
這倒是真的,周梵雖然比周峪嘉大三歲,又作為姐姐,但在周家,周峪嘉地位實在堪憂。
周峪嘉被噎住,繼續跑房間打游戲了,心煩意打完一局游戲后,又走到客廳,看周梵還有什麼沒帶。
高鐵票是明天的,還有十幾個小時就要去另外一個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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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周梵在客廳里看喜劇電影,周父周母在國外考察項目,家里只剩姐弟兩個人。
電影陷尾聲,周峪嘉把玩著衛帽子兩邊的拉鏈繩子,手指纏著繩子,忽然想起同學梁書薇上一周給他發的短信。
他掀眼看了看周梵,了下馬尾,問:“姐,你還記得梁書薇嗎?”
“誰?”周梵喝了口周峪嘉給倒的豆,對這部電影意猶未盡,沒怎麼認真和周峪嘉聊天。
“就你之前,爸媽不在,你不是去參加我家長會了嗎。”
周梵順著他的話問,實則一點也不走心:“怎麼了?梁書薇是你班主任?”
周峪嘉盤坐著:“不是,”他琢磨了下說話的藝,說:“梁書薇有個哥哥,和你是一個高中的,而且哥哥上次也來參加家長會了。上周和我說,哥比你大一屆,也是考的西大。”
“哦,”周梵關掉電視,抓住一個細節:“為什麼和你說?考上西大很丟人嗎?”
西大是國top級985重點大學,能考上西大的怎麼著也不算丟人,反而是一般人艷羨的高等學府。
“不丟人,”周峪嘉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梁書薇的哥哥和你在同一個大學,你不覺得你和梁書薇的哥哥很有緣分嗎?”
周梵思索一番,踩著拖鞋去冰箱底層拿冰淇淋,繼續敷衍他:“......有吧。”
周峪嘉完了梁書薇的任務,不用給作為數學課代表的梁書薇檢查額外的暑假作業了,心甚好:“姐,梁書薇的哥哥是你在西大的學長,你在西大如果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告訴他。”
周梵氣笑:“我要是真遇上事了,怎麼告訴他?靠著他和我心有靈犀啊?”
周峪嘉看著梁書薇給他發的短信,言之鑿鑿:“反正梁書薇哥哥一定會護著你。”
周梵一口冰淇淋:“隨他的便。”
反正和梁書薇的什麼哥哥都沒見過面,懷疑這一切都只是周峪嘉在上找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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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家里的司機開車送周梵去高鐵站,周峪嘉雙眼惺忪地坐在了后面,太困了。
“姐,你在西大要注意安全啊。”他小心叮囑。
周梵回頭掃他一眼,了:“我不是去地區,用不著注意安全。”
周峪嘉陷在座椅上,本想說長得漂亮,一定要小心那些不懷好意的男的。但看著周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好勝心起,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西大要注意安全,不是你要注意安全。”
司機張利聽著兩姐弟打趣,笑了幾聲:“小嘉最心疼小梵了,你們姐弟是真的好啊。”
周峪嘉開玩笑般道:“嗯,好,家里一瓶牛都沒剩了,全給裝行李箱了。”
周梵聞言笑了笑。
-
城市浮掠影的景一一在眼前掠過,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稻田和轉瞬即逝的鄉間風。
去往西大的高鐵途徑許多地點,風景也開始變得索然無味。
周梵坐在高鐵座位的最里邊,收回看風景的視線,閉目養了會神。
養神養到一半,高鐵在一個經停站停了一小會,啟程后,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的肩。
睜眼,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婦人,滿臉希冀地說:“小姑娘,我能不能和你換個坐?我買錯位置了,”指了下右前方的座位,“就那,我小孩沒人帶,對不住啊,小姑娘。”
周梵看向右前方座位,點了下頭:“好。”
婦人謝過,周梵起,背著個淡黃的書包,坐到和婦人換的位置。
那個位置在最里邊。
如果要經過,得過外邊坐著的人。
外邊坐了個男生,臉型廓流暢朗,下,穿著件黑的沖鋒,坐姿懶散,又冷又拽。
淡淡的線籠罩著他,長支著,整個人看上去高大帥氣。
周梵不經意掃他一眼,從他邊走過,書包帶子不小心晃過他凌厲眉眼。
并不知地坐下,將書包放到上。
空氣傳遞著一淡淡的清香,前調是蒼梨,后調是茉莉。
男生眼漆黑,將長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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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到達西京市,是在下午五點。
周梵聽著溫聲提醒前方即將到站,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順手拔掉耳機線。下意識歪頭往外看,第一次來的城市便下起了雨。
雨勢極大,啪嗒啪嗒打在高鐵窗戶上,剛剛完全睡過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雨了。
高鐵全線都開了空調,冷空氣無孔不地穿在每個細胞中。
燈冷白,直直地照下來,眼前的一切像是電影中才會出現的鏡頭。
周梵下,站了起來,準備去剛剛對換位置的座位上頭拿行李箱。
旁邊的那個男生眼睛完全閉著,冷白燈打在他上,整個人看上去又多添幾分冷,氣質冷淡而矜貴,一不小心多看了兩眼。
忽然,男生懶懶地掀了下眼皮,深邃眼角略往上抬了抬。
周梵緩慢地眨了下眼,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兩人的視線便猝不及防地相撞了。
那人的眼神像是有溫度,周梵只與他對視一秒,便淡淡地撇開視線,從他旁走了過去。
梁殊擇又了下眼皮。
時間轉得極其緩慢,周梵覺一直有一道視線穩穩地落在了上,覺這道視線的主人是那個男生。
思及此,周梵果敢地又對上了那道視線。
果不其然,與那個男生的視線再次相撞。
下意識地,周梵一邊將淡黃書包背在薄背上,一邊又看了眼那男生。
男生視線一直落在眉眼,沉默幾秒,忽而懶懶扯了下角,將落在座位上的白耳機線拿起來,遞給了周梵。
周梵看到那條白耳機線,才想起剛剛忘記將耳機線放到書包了。
快速掃了一眼男生,發現他眉眼極年氣,但同時又有男的朗和剛。
“謝謝你啊。”周梵接過耳機線,朝男生道完謝,朝放行李箱的位置走過去。
梁殊擇看著高瘦背影,也隨之站了起來。
周梵踮起腳尖,手剛到行李箱架上銀灰行李箱,便聽到一道低磁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嗓音是陌生的,但周梵卻仿佛在記憶深聽到過這道聲音。
“我來。”
但同一秒,周梵已將行李箱從高拿了下來,扶著行李箱把柄,抿下,吐出一句話:“你來什麼?”
梁殊擇傲慢地筆直站著,神淡淡,向行李箱架上掃一眼,將一個白行李箱拿了下來。
他對上周梵探究的眼神,薄了:“我來拿我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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