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了放妻書，還有當初沈糯陪嫁的單子。

　陪嫁單子都是由著娘家保存一份，出嫁的姑娘保存一份。

　沈家雖是農戶，但當初陪嫁算很不錯的，除了家俱首飾，沈父甚至還把家中剩余的二十兩銀子全部給兒做箱底的銀錢。

　一般人家在兒出嫁時能給個一二兩的箱底銀錢已很是不錯，沈父想著沈煥和沈鶯的年齡還小，家中暫且也不需留甚銀錢，就全部給了兒做嫁妝，希在崔家能得婆家人重視，奈何婿了狀元郎便眼高手低起來。

　今日除了沈家人和里正杜春喜。

　前往崔家的還有沈糯的大伯母曹氏跟叔母蔣氏。

　沈大伯和沈三叔，一個郎中，一個木匠，這會兒實在不開過來，都在鎮子上。

　阿糯是沈家的姑娘，沈父這一脈已沒有長輩在，沈家三兄弟，至于沈父堂兄弟那些，并不居住在水云村，只有過年時才有些來往。

　沈父三兄弟自就好，許氏跟兩位妯娌也基本沒怎麼臉紅過。

　所以昨兒下午，許氏就去跟兩位妯娌商量過阿糯和離的事兒。

　沈家這兩位伯母叔母自然是來幫忙的，待會兒幫著搬阿糯嫁妝的。

　一行人很快到了崔家門口。

　這會兒辰時三刻鐘，崔家剛剛吃完早食。

　早飯是姚莊清做的，為讓崔文蘭嫁去高門，自就生慣養著兒，導致崔文蘭十指不沾春水，什麼家務活都不會。

　之前沈糯嫁來崔家，都是沈糯煮飯，雖沈糯沒嫁來之前也是姚氏煮飯，但做飯實屬難吃，崔家人都不喜，沈糯做出來的飯，哪怕是茶淡飯，味道都很是味，崔家人也吃習慣了沈糯煮的飯食。

　今早是姚氏做的早飯，原本姚氏想讓穆秀帶來的丫鬟做飯。

　可穆秀卻滴滴說：“伯母，我出行匆忙，忘帶廚娘了，加之郎言姐姐做飯味，我便想嘗嘗姐姐煮的飯食……”

　哪里是穆秀沒帶廚娘，邊的大丫鬟杏兒就會做菜。

　但趙媽媽昨兒從沈家回，告訴，姚氏竟說出寧愿不娶，也不跟那沈家和離的話來。

　穆秀心中又喜又氣又恨的，今早自是不愿幫姚氏。

　喜的是，沈糯真的想和離，氣恨的是，在姚莊清眼中，竟不如一個農戶？

　但沒想到，姚氏做飯竟如此難吃，害得也沒吃幾口，還打算一會兒派丫鬟去鎮子上買些糕點回。

　所以今早，崔家人都沒吃多。

　等沈家上門，崔家人剛吃過早食，姚氏剛把廚房收拾干凈。

　等聽聞沈家人上門，姚氏臉微變，不過昨兒早就跟兒子商量好對策。

　這事兒還要從昨兒他們離開沈家時說起。

　姚氏路上思來想去，清楚的知曉，不管如何都不能和離。

　沈糯命格不同于其他好運勢的命格，沈糯的命格是天命之人，這是有大運勢的命，說的直白點，的命格可改朝換代，亦可保住一個可覆滅的朝代。

　所以不是用一次轉運就可以取走全部的運勢。

　當初沈糯才嫁進門第三日。

　姚莊清借口說自己生病，需要做藥引，才得了沈糯小半盞的，種下。

　崔家果真開始轉運，先是兒子科舉順順利利。

　就連崔父去山中也經常獵到不獵。

　但對有著天命命格的人用轉運法，不是一次就能取走全部運勢，是需要兩三年對種一次，除非把的骨埋在祖墳上，才能永久的滋養崔家運勢。但就算是用的骨來滋養崔家運勢，也必須是崔家人才行！是崔家的兒媳，了親，拜了天地，那就是連天道都承認的夫妻關系。

　但若是和離，沒了跟崔家的關系，再用一骨埋在崔家，都是無用的。

　這的確是玄之又玄的。

　借天命之人的運勢，若不能夠一直借或者直接用骨埋在祖墳上徹底，否則斷了，會遭遇反噬的。

　昨天中午跟書和文蘭從沈家回來時，路過村里那個大湖，卻突然從遠沖過來一頭瘋牛，三人躲閃不及，全都被撞進湖里面。

　要不是旁邊路過的村民把他們三人救起，還不知他們三人會在湖里撲騰多久。

　所以回來后，兒子同商量，“母親，若不就先同阿糯和離，待娶了縣主，我在慢慢哄著阿糯，我相信阿糯待我還是有的。”

　姚氏卻冷笑一聲，“我與你實話說了吧，當初讓你娶阿糯，不過是因的命格。”

　把沈糯命格的事詳細的告知兒子，包括他去鄉試的好運氣，又問他，“當初你去京城參加會試前，我是不是讓你把押題的那些題全部給阿糯看，讓隨意指了道題？后來我讓你去京城后看看阿糯指的題型？你考試時是不是又的確是這道文章題型？這全是因為沈糯的命格，可現在和離，我們會被反噬，會倒霉的！所以我才讓你寧愿不娶縣主，也不可跟阿糯和離。”

　崔書聽得驚疑不定，這種事也太玄了些。

　但自從他娶了阿糯，他們家的運氣的確好了很多。

　就連他鄉試，會試時的運氣都極好。

　而且阿糯說要和離后，他們崔家人今天就開始倒霉起來。

　崔書還在猶豫。

　姚氏已經道：“這次阿糯和離的決心很堅定，若真是和離了，只怕是再也不會給你機會，而且沒有阿糯的運勢，我怕你去京城，就算娶了那縣主，運勢也不會太好，運極有可能出錯，所以我有個法子，待明日沈家人過來，你用過后，阿糯或許便不會跟你和離了。”

　姚氏附耳在崔書邊低低說了幾句話。

　崔書聽完后便有些心，或許阿糯如此絕，也是因著這個吧。

　…………

　今日一早，崔家人用過早食，姚氏看著沈家這麼多人過來，也不意外，但臉還是變了變。

　沈家人和里正進到崔家院子里，里正看看沈家人，再看看崔家人。

　那位縣主倒是沒面，想來應該也是不好意思面的。

　姚氏也會做人，不等沈家人和里正說話，就把所有人引到偏廳來。

　崔家人只有崔書跟姚氏進到偏廳去。

　崔文蘭不靠譜，且也不適合參與這事兒，姚氏就讓過去尋縣主玩去。

　進到偏廳，姚氏請杜春喜上座，沈家人也依次坐下。

　杜春喜咳嗽一聲道：“崔家姚氏，如今阿糯跟書的事已經鬧的人盡皆知，且阿糯并無過錯，嫁來崔家一載，侍奉公婆，照顧書的兩個弟妹。書卻想娶平妻，甚至還把人直接帶回來，做小姑子的更是欺負嫂嫂，這簡直是過分！雖大涼朝可娶平妻，但若正妻不愿，這平妻也是無法進門，阿糯既不愿，不如解怨釋結，一別兩寬，各自婚配！”

　姚氏看向沈糯，苦笑道：“阿糯，你嫁來崔家一載，我待你如何你應心知肚明，如今我也說過，你不愿，縣主就沒法進崔家的門，你為何不肯看在我們婆媳的關系上給書一次機會。”

　沈糯慢慢攥拳頭，真恨不得上去給姚莊清兩掌，恨不得把姚莊清上輩子對做的那些事兒公諸于世。

　但不能說，這種事兒沒有證據便是無稽之談，有理也會變沒理。

　反而會被人當做瘋子。

　“是，我與書已無可能，今日不是縣主，以后也會是其他人，我所求不過是一世一雙人，平平淡淡過完此生。且縣主都已跟著書來了水云村，又豈是他不娶便可以不娶的？婆母這不是忽悠我農家什麼都不懂嗎？”沈糯緩緩道。

　這話一出，在場人心里就門兒清了。

　姚氏這話簡直就是忽悠阿糯的。

　崔文蘭為了炫耀，早就把穆秀的份宣揚的整個村的人都知曉了。

　全都知道穆秀不僅是縣主，祖父還是朝中閣老，輔佐小皇帝政務，職大的不得了，可以只手遮天的那種。

　這樣人家的孫，被崔書帶回家，豈是說不娶就能不娶的？

　姚莊清被沈糯這句話反駁的心跳加速，原以為是個懦弱愚笨的，怎地突然就開竅了？

　姚莊清心里有氣，面上卻不顯，紅了眼眶，說道：“我最心疼的就是阿糯，既阿糯你不愿原諒書，如今說甚已是多余，你若想和離，我允了便是，只是你也知道，書的父親帶著兒過去親戚家吃宴，今日已經趕回，約著兩個時辰就能到家，你跟書和離是大事兒，我不得做主，起碼需要崔家的一家之主在場方可才行，不過放妻書雖不能立刻簽給你，但你的嫁妝，可以都先讓人抬回沈家去。”

　口中的兒是崔書的弟弟，崔向，只有八歲，跟隨崔父去親戚家吃喜宴，今日才能歸。

　沈糯垂眸，姚莊清答應的這般干脆？

　許氏跟兩個妯娌對視兩眼，都不由的松口氣。

　崔家既然松口，不用鬧到衙也是好事兒，阿糯以后還要再嫁，鬧開了對阿糯的名聲也不好。

　而且姚氏說的在理，崔父為一家之主，這種事的確也需得他在場。

　許氏道：“好，那我們在等兩個時辰，嫁妝單子我都已經帶來，我先把嫁妝單子核對一下，能先抬回家的，便先抬回家去。”

　姚莊清嘆口氣，不再多言，似很傷心的模樣。

　沈糯陪嫁的家俱有不，眼下需要先搬出來。

　沈家人對照著嫁妝單子，先把家俱都搬了出來，然后許氏跟兩個妯娌便先把家俱搬回沈家去。

　只有沈父，阿糯跟里正留在了崔家，等到崔父歸家，然后崔書簽下放妻書。

　沈糯陪嫁的嫁妝還有首飾跟其他的箱子。

　沈父見院子里還有不家俱要抬回沈家，先跟沈糯道：“阿糯，你也進屋去把你的裳首飾箱子都給收拾出去，到時候省得手忙腳的。”

　姚莊清嘆口氣道：“阿糯你自個進屋收拾去吧，你的屋子沒人過，文蘭借你的首飾也都放回你的首飾盒子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