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救命啊！”阮長風終于慘出聲：“有鬼啊！”

“沒事別瞎。”人冷冷地說：“沒有鬼。”

“江醫生？”

手電筒的照在人清冷蒼白的面容上，穿著白大褂，扶阮長風站好后，立刻松開他的手腕：“之前白醫生也是從這里摔下去的，骨折養到現在還沒好。”

阮長風遲鈍地想起那位本該專門給曹芷瑩看診的白醫生，在這個故事開始前就摔斷了，錯失了出場機會。

“江醫生……那個東西它跟……跟過來了！”阮長風雖然已經不怎麼怕了，但說話一時還有些磕。

嬰靈越爬越近，似乎非要把他們下樓梯不可。

“媽媽……救我呀……”

墮胎而死的胎兒，懷著未來得及睜開眼睛看一眼世界的怨念，懷抱著對生的，對母親、對醫生的與憎……化為怨靈。

被江微一腳踢飛。

“真要報仇，就來找我，別牽扯無關的人！”江微眼中有凜冽的神采：“要麼就給我老老實實去投胎，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我親自接你出生。”

這時，電力終于恢復了，照著江微周流轉一圈白，眉眼慈悲中又保留了一抹鋒利。左手接生，右手墮胎，一手是新生，一手是死亡，像一尊渾浴、行走在人間的菩薩。

阮長風被那威儀所懾，神魂皆傾倒。

“沒事了。”江微拍拍阮長風的肩膀：“是個玩偶。”

撿起被踢壞的嬰兒玩偶，此時線充足，可以明顯看出是個做工不算良的玩，電池驅，能爬能。

“什麼人在裝神弄鬼？”阮長風蹙眉：“連醫院的電閘都能切斷。”

這時醫院才從斷電中蘇醒過來，四約有人聲喧嘩。

“確實是過分了，有很多重癥病人的呼吸機是不能斷電的。”江微眸中現怒氣：“斷電后應該要直接切換備用發電機，居然過了這個久才恢復，估計也是了手腳。”

“之前白醫生就是了這玩意的驚嚇，才摔斷的麼？”阮長風向江微確認：“那這鬼也鬧了幾個月了……”

江微含混地點點頭：“不是天天來，但我值班的時候會來。”

“是什麼人搞事，你有思路嗎？”

江微想了想，說：“大概有一點吧，我會理的。”

“對了江醫生，你不是前天才值過班嗎？”阮長風突然想到，前天還把思思送去小米家過夜來著，怎麼又到值夜班？

江微沒有回答，眼底有長期熬夜的淡淡倦意。

總不能說是因為被整個科室排，導致排班不大公平吧。

“沒什麼的，”江微把玩偶翻來覆去地看：“我和思思都很好，勞你掛心了。”

“思思今天回家晚了？”

“小孩子貪玩，一時忘了辰。”江微說。

眼見江微是絕對不會說了，阮長風知道追問也無用，只能道：“江醫生，我不知道你現在面臨什麼樣的困難，但希你能相信我們，我們是真的可以幫到你。”

“我知道。”江微點點頭：“我很激。”

面對油鹽不進的江微，阮長風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驚嚇過后是濃濃的疲倦，他突然覺得很累。

“對了，”臨走時阮長風問：“我之前怎麼聽到有人在慘啊？”

江微一臉理所當然：“人生孩子就這樣，你不知道嗎？”

知道是一回事，親自聽到又是另一回事了……阮長風額前的冷汗：“太可怕了，我以后絕對不讓我媳婦生孩子。”

待阮長風走遠，江微拎著玩偶走回了辦公室。

從頭頂下來，在面無表的臉上投下濃重的影。

索著打開玩偶的，從里面出一張小紙條，上面許多細的字。江微展開讀了，視線凝為一線，額角微微跳。

“這可真是……麻煩了。”喃喃，把紙條撕碎扔進垃圾桶，又把玩偶用紙包了，一并扔掉。

垃圾桶里，約還能看清紙條的前幾個字：

如果不想何所思出事……

次日，預產期只剩三天的曹芷瑩在何夜辰的陪伴下，住進了中心醫院VIP病房。

曹家發揮作為大東的優勢，盡管醫院床位張，還是包下了一整層的病房，并在幾個月前就重新布置過，為曹家未來的接班人的降生做足了準備。

院長主任親自迎接也好，從北京調最權威的婦產科專家也好，都與江微無關了，橫豎這樣敏的份，是絕對不會有機會接到曹小姐的千金之軀的。

所以那天早早了班，回家睡覺去了。

出門的時候還和何夜辰肩而過，對方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滿眼的說還休，只裝作沒看見罷了。

阮長風回家后一晚上沒睡著，因為心里實在七上八下，一大早就把趙原和小米拎到事務所開會。

“現在這種況……”周小米急地直揪頭發：“思思要麼是離家出走，要麼是被綁架了吧？”

“如果是離家出走，江微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趙原說：“綁架的可能很高，可能被威脅了。”

“還有裝鬼嚇人這個謀，”阮長風著下：“江微是能被嚇著的人？”

“江微不能，但有人能啊。”小米舉例：“那個白醫生……”

“對了，”趙原一拍腦門：“白醫生之前是不是專門負責曹芷瑩的的嗎？”

三人俱是一驚。

“曹家這樣的家世，專門負責小姐生產這種大事的醫生……一定很得信任吧？”阮長風說：“至也得是為家族服務多年了。”

“這樣的人，被玩偶嚇得摔下樓梯骨折了？然后第二天……”

第二天，在那個大雪降臨的黃昏，有個向晚的年輕人推開了婦產科室的門，里面有個紅圍巾的人正在試圖關窗，五手指蒼白如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心里回著同樣的猜測。

白醫生……會不會是被江微推下樓梯的？是不是江微為了能獲得接近何夜辰的機會……才借嬰靈之名手？

“不應該，不應該。”阮長風搖頭：“婦產科又不是就們兩個人，而且江微怎麼知道第二天曹芷瑩就不舒服了？”

眾人心頭疑慮重重，但至有了一個清晰的方向：“看來我們得去拜訪一下白醫生了。”

白婷醫生四十八歲，之前骨折被送去了專門的骨科醫院，阮長風輾轉去查，卻發現白婷已經轉院數月了。

轉去哪里？

寧州市第二神病院。

這個答案讓阮長風默然許久。

居然真的被嚇瘋了？

神病院很遠，有大半日的車程，阮長風獨自前往，發現天沉，似乎又要下雪。

路程的盡頭有個病人在等他，那里有一段陳年往事和鮮淋漓的真相，正等阮長風去揭開。

更關心思思的下落，所以趙原和小米留守市區，開始仔細梳理思思的行程，一幀一幀捋他上下學路上的監控錄像，試圖找出男孩的行蹤。

而何所思正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和綁架自己的人苦苦周旋。

離醫院很近的老舊小區里，江微正在埋頭苦睡，仿佛在養蓄銳，準備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只是睡夢中依然愁眉不展。

VIP病房里，何夜辰陪著曹芷瑩吃完飯，靜靜躺在床上，雙手高高隆起的肚子，兩人一起期待新生命的降生。開始覺到輕微的疼痛。

遠郊的曹氏大宅里，曹德勝老爺子從淺眠中驚醒，夢到了許多往事，醒來后一言不發，枯坐了很久。

他讓向晚空來他房間一趟。

黑云向城市，朔風開始肆，又是一場大雪將至。

人們跌跌撞撞走向自己早已失控的宿命，卻都滿懷自信，以為一切盡在把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