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嬈披著斗篷,在丫鬟的跟隨下來到后院。
劉繼仁睡得正,他剛得到消息,服系得歪歪扭扭,披上外套就出來了,正好在后院門外迎上魏嬈。
“小姐,清晨霜重,怎的勞煩您這麼早就來了。”劉繼仁笑道。
魏嬈其實這一晚睡眠極好,帶著一種勝利的香甜。
只不過心里裝著事,所以醒得也早,迫不及待想來看看虞念清死去的樣子,才能安心準備自己未來的仙門之路。
因為昨日還有意外之喜。
當將虞念清扔在外面一整個傍晚之后,竟然收到了長鴻劍宗的劍符!
此劍符非符箓,而是和孩手掌大的小飛劍,通銀,樣式是長鴻劍宗獨有打造出的長鴻劍,以此為份證明,代表到的凡間孩已經被長鴻劍宗留用,很快會有長鴻弟子過來接人。
其實每個大仙門都有各自的辦法檢測到凡間有仙緣的凡人,可人家總歸是要挑一挑好苗子才收過來。
畢竟人界靈質斑駁,大部分凡人弟子的資質只能為外門甚至雜役弟子,許多大仙門哪怕應到了,也不愿意收。
長鴻劍宗卻不是如此,長鴻主峰廣場上有一初代尊者留下的仙石,名天目石,不僅能檢測弟子骨資質,更是能直接尋到凡間適合修仙的凡人。
不論年紀,不論天賦高低,只要天目石有所應,長鴻劍宗從不挑三揀四,都視為與仙門有緣,一律收下,好好教養。
一視同仁,剛正不阿,便是長鴻劍宗所追求的道義。
當然,除了緣分之外,擁有修仙天賦的凡人會在危難中無意識發本的能力,以此來保住自命。
在這個瞬間,也是容易發天目石的時刻。
天目石應到后,就會往凡間送去劍符,如果對方運氣好,還能被修士救下。
昨天傍晚,讓人將虞念清扔在冰天雪地的屋外,這小廢的自天賦一定在努力維持生命,沒想到竟然發了天目石。
魏嬈一眼就看到了那劍符,并且立刻據為己有。
劍符對仙門而言更像是路標,并沒有標明份的作用。
畢竟人界靈氣稀薄,整個人界大陸加起來,十年能出幾個有骨的人修就已經很不錯了。
哪怕是活了幾百年的修士,也不會料到魏嬈和虞念清上發生的本不該存在的糾葛。
魏嬈都已經做好準備,等到仙門來人,他們測到有骨,自然而然會以為就是此行要帶走的新師妹。
便可以瞞天過海,用虞念清的劍符前往門派。
只是這事發生得有些猝不及防,魏嬈算了算時間,長鴻劍宗的人今日應該就要到了,自然更加睡不了懶覺,過來看一下虞念清的尸,再讓人趕毀尸滅跡。
冷聲道,“那小東西死了嗎?”
劉繼仁也不知道,他一邊將魏嬈迎向院里,一邊笑著模糊地應對道,“這麼冷的天,應該死了……”
二人進了院子,魏嬈看見遠在柴火的影有一團小小的東西,等走近了,劉繼仁倒吸一口冷氣,魏嬈也瞪起眼睛——那不是虞念清,只是一團塞了東西鼓鼓囊囊的包袱而已!
“人呢?!”魏嬈厲聲道,的聲音尖銳得連劉繼仁都嚇了一跳。
劉繼仁出了一腦門冷汗,他跑到后門,看到外面是凍得直戰栗的家丁,心中松了口氣,招呼著其中幾個人進來。
“小姐,外面一直有人守著,說明這丫頭還在院里!”看著的臉,劉繼仁立刻說,“一定是哪個不開眼的下人將藏起來了,我現在就命人清查!”
魏嬈站在后院中央,冷眼看著家丁們將所有木門踢開、將沉睡中的下人們趕出屋,各種柜子里的東西也都被扔到院里……后院一時間起來。
看著這一切,的心卻一點點冷下去,手指死死地拳,恐懼與憤恨糾纏著的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到了如今的地步,虞念清的命還是這樣?
這丫頭今天必須死在這里,絕對不允許活下來,絕對不允許!
魏嬈等了沒多久,從仆婦丫鬟的屋里傳來了爭執的聲音,接著是鞭子的冷風聲。
隨著子的尖和哭泣聲,劉繼仁快步跑了出來,懷里抱著的正是不見了的小孩。
“小姐,找到了!”劉繼仁滿頭大汗,討好地說,“是那不要命的仆婦藏了起來,被小的在櫥里找到了。”
魏嬈死死地盯著他懷里的孩,看到小念清雖然仍然閉著眼睛昏迷不醒,可紅潤了一些,臉上也有了,上纏著各種布料包的襁褓。
很明顯小姑娘昨夜里不僅沒到風寒,反而被呵護得很好。
魏嬈的牙齒都憤恨用力得咯咯直響。
憑什麼?
憑什麼這賤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人對好?兄長對好,師尊師兄師姐對好,就連到如今的地步,還有一堆賤民仆婦上趕著保護?!
為什麼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圍著轉,永遠都讓逢兇化吉?
魏嬈怒極反笑,冷笑道,“好,好。好一個福大命大的虞念清,我看你還能有多本事活下來!”
從劉繼仁的懷里奪過小孩,向著院中的那口井走去。那些被家丁趕到院中的仆婦們頓時尖著,懇求著,魏嬈充耳不聞。
什麼因果善惡通通顧不上了,只要懷里這個可惡的小廢死!
魏嬈毫不猶豫地將懷里的小孩扔進了井中,眼睜睜聽著井水撲通一聲,看著小念清沉了下去。
配上仆婦丫鬟們的驚與哭泣聲,魏嬈心中只覺得爽快。
“劉繼仁!”抬高聲音,“讓人在井口上石頭,誰都不許再!”
劉繼仁走過來,他面苦相,低聲道,“小姐,府里只有一塊大石頭,是老爺重金為你請來的鎮宅石,保佑萬事順遂的。了的話,不太吉利啊……”
魏嬈冷笑起來,的心一直就在修仙界,連凡人的爹媽都已經放下了,一塊凡人迷信的破石頭又算得了什麼。
“去搬。”冷地說,“那丫頭死絕,就是對我最大的萬事順遂。”
劉繼仁真的不想干這個活了,從昨天被那年臨死前的詛咒開始,他便總覺得哪哪不對,如今更不想再和這小孩過不去。
可沒辦法,他去找家丁搬石頭,結果昨天晚上參與的那幾個下人紛紛躲避,就是不肯干活,劉繼仁只能找什麼都不知道家丁去做。
魏嬈眼睜睜地看著大石頭在井上,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看虞念清這次怎麼起死回生!
另一邊,被家丁看守的仆婦侍們大多在哭泣,有幾個子沖的甚至不停地大罵。
魏氏欺百姓已久,小念清的事像是導火索,讓平民百姓出的奴婢們都不住心中的火氣與恨意。
“劉管事,劉管事!”有個小廝從后門外跑來,氣吁吁地說,“有一堆村民鬧到城里衙門了,說小姐濫殺無辜,要個說法……”
他人沒到,聲音先到,等進了院里才看見全是人,連魏嬈也在,頓時瞪大眼睛,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
魏嬈心頭煩躁,不明白這些賤民是怎麼敢一直鬧的,他們不要命了?
要趕解決這堆混,還要迎接長鴻劍宗的師兄們呢。
這時,傳來家丁的痛呼聲,原來是婉娘咬了那家丁一口,男人沒有抓住,婉娘沖了過來,尖著:“河神!河神!”
明顯了刺激,將魏嬈當做了那條吞沒了兒的大河河神。
誰都沒有預料得到婉娘的突然襲擊,一掌扇在魏嬈的臉上,指甲在白皙的臉蛋上留下三道痕。
劉繼仁趕上前將婉娘抱住拖走,魏嬈捂著臉,怒聲道,“你這瘋潑婦,竟然敢傷本小姐,劉繼仁,打死!”
“放開婉娘!”有仆婦尖聲道。
原本只是怒罵的仆婦丫鬟看到這一幕,都紅了眼睛地掙扎,家丁們猝不及防,還竟然真的被們掙開了,們都向著劉繼仁和魏嬈沖過去。
放在昨天,以劉繼仁為首的家丁都絕對不會相信,那些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丫鬟和人到中年的仆婦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力量,們瘋了一樣,他們竟然本攔不住!
魏嬈絕對沒想到場面會變得越來越混,看著那些人紅了的眼睛,也有點慌了。
看向那些呆住的家丁,怒罵道,“都愣著做什麼,去拿刀,拿棒!殺了這群賤婢,殺一個本小姐賞一金條!”
家丁們如夢初醒,紛紛了起來。
一時間,魏氏小姐府的后院一團,到都是怒罵或者哭喊的聲音。
眼見著一切越發難以控制,就在這時,一比寒風更加冷冽肅殺的寒意順著地面驟地蔓延開來,整個院子溫度驟降。
不論家丁還是仆婦,一巨大的、從魂魄源而來的恐懼讓他們僵滯地停了下來。
院中驀然安靜了。
魏嬈瞳孔,整個人都抖起來。
若是不遇食猛,恐怕凡人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明白,這種從心底而生的恐懼是什麼。
可卻十分清楚,這是境界高的修士對下方生靈的完全碾。
這、這是誰的威?是長鴻劍宗的人嗎?
魏嬈心如麻,心臟像是被人攥住,讓有些窒息。
一生中曾經有過兩次這樣被碾得不過氣的經歷。
一次,是沈云疏親手殺了。
而另一次……
空氣噼啪作響,隨即撕扯開一條紅的隙,一巨大的煞氣從隙中涌來,讓院中所有凡人都著跪了下去,趴伏在地面上抖著。
一襲玄踏著碎裂而出。
來者黑發如墨,面如冠玉,本是生得俊清冷的仙人之姿,卻偏偏一雙眼眸著寒氣。他的左眼是淡漠的黑眸,幽潭般深不見底。右眼的瞳孔卻竟然是如琉璃般紅的不詳異瞳。
魏嬈抬起頭,便撞上那雙毫無的眸子。
瞬間如遭雷劈,渾剎那冷。
竟、竟然真是謝君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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