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安靜一霎。
宋泠泠僵直著在原地站了片刻,直至江逐再次抬眼看時,才思緒回籠。
“我現在改。”
回到原位,宋泠泠低頭去看江逐說的錯別字。
悲傷的是,把這一頁寫的字都看了一遍,卻沒找到江逐說的錯字。
宋泠泠糾結了好一會,猶疑著要不要開口問江逐是不是看錯時,左側男人低低啞啞的聲音近距離的鉆進耳朵。
“冒險的冒字錯了。”江逐冷冷淡淡,“冒字上面不是曰,是冃。”
“……”
宋泠泠垂下眼睫找到‘冒’字,端詳著發現,確實是連筆把上頭的部分寫了曰。
和“冒”面面相覷半晌,宋泠泠提筆改正。
改完,忍不住側目看向江逐,“江導。”
江逐勉為其難分給一個眼神。
宋泠泠出笑容,夸道,“您視力真好。”
聽出話語里的挖苦,江逐漫不經心地轉著手里的筆,言簡意賅,“還好。”
他頓了下,斜睨著,“你近視?”
宋泠泠:“……不近視。”
視力5.0。
聞言,江逐出個不錯的表。
“……”
看他這樣,宋泠泠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不解,莫非江逐真沒聽出的話外之音?
宋泠泠正胡思想時,江逐再次出聲,“徐滿。”
在旁邊聽兩人對話的徐滿一個機靈,口一聲“到”。
余丹沒忍住,率先笑出聲。
對上幾人看過來的目,余丹溫和道:“江導,別那麼嚴肅,你把這倆孩子都嚇著了。”
江逐:“……”
似知道江逐想說什麼,余丹調侃說,“你這臉冷的,跟泠泠徐滿欠了你幾百萬似的。”
聽到這話,江逐看向正襟危坐的兩位“小學生”,微勾了下角,姿態也放松了些,隨地靠在椅背,挑著眉問:“我很嚴肅?”
他問的是宋泠泠和徐滿。
徐滿:“不嚴肅!”
為了讓江逐相信,他還重重的點了下頭,“是吧泠泠。”
瞬間,幾人目轉向宋泠泠。
宋泠泠沒敢遲疑,一臉真誠地向旁邊的人,“是的。”
江逐不嚴肅,只是過分兇了點而已。
看著宋泠泠一臉我說的是大實話,江導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神,江逐眼里閃過一笑。
他掩咳了聲,岔開話題道:“徐滿,這段時間表演課上的如何?”
徐滿:“……有收獲。”
雖是科班出,也上過大熒屏,但演員的學習之路還很長,徐滿也一直還在不間斷的上表演課。
江逐頷首,轉而看向宋泠泠:“你呢?”
“……我也有收獲。”
“嗯?”江逐挑了下眉,看繃著的小臉,“最后試個鏡。”
宋泠泠錯愕抬眸,恰好和江逐看過來的視線撞上。
客廳水晶吊燈照下,他那雙黑亮的眸子緒分明。
江逐好像并沒有開玩笑。
無聲相視半晌。
宋泠泠張地抿了下,“在這兒?”
江逐嗯了聲,吩咐著,“你們演段對手戲。”
他要檢驗一下他們這段時間的學習果。
在拍戲這件事上,江逐向來嚴謹。
-
頃刻間,在客廳待著的無關人士都退到了一旁。
宋泠泠不是第一次被江逐檢驗學習果了,在來之前就做好了要表演的心理準備。
只是沒想到,這回江逐會連位置都不換,直接讓他們在客廳演。
江逐要拍的這部電影,是部青春疼痛的文藝片,和他之前拍的三部大電影完全不同。
這一部,有點像他那部被所有人嘲笑的,沒有任何水花的文藝片電影。
在拿到部分劇本容時,宋泠泠驚訝過。
沒想到江逐這麼快就會再次嘗試這類電影。
但看完劇本后,又有點理解了。
雖說走的是青春疼痛風,但劇本里男主人設的忍克制,以及他對主的喜歡和,讓閱讀人為之容。
他們倆,就像是在裂一隅窺見了,然后努力地從裂里掙扎而出,去爭取更多的溫暖。
宋泠泠印象很深的一句話是劇本的序——誰說叛逆年不懂暗,誰又說盲人看不見。
又是誰說,這世間沒有刻骨銘心的。
……
江逐和余丹坐在不遠沙發上,宋泠泠和徐滿對視一眼,不確定要演哪一段。
好在此刻,江逐提了一,“初見。”
劇本里,宋泠泠演的是個十七歲的盲人。
沒有正常的學習社生活,一直獨來獨往。而徐滿演的,是個叛逆的,不人管教,稱王稱霸的高中生。
他一天的日常,除了曠課打架招惹是非外,不干任何正事。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家人老師都放棄的年,對蹲在小巷里的盲人孩一見鐘了。
此后,他們的生命軌跡有了織,有了改變。
-
兩人的初見演起來難度不算大。
宋泠泠只需要給徐滿這個角一個一見鐘的印象就夠了。
劇中主的設定,有最純粹,最干凈,最能治愈一切的笑容,還有一雙看不見卻靈的能裝下世間好的眼睛。
當初余丹看上宋泠泠,也正是因為笑起來彎彎的眼眸里似盛滿了星辰,能讓看見的人為之心。
客廳沒有臟的小巷,沒有噠噠的石板路,也沒有長滿青苔的墻壁。
宋泠泠和徐滿得將面前奢華的客廳走道,想象他們初遇的巷子。
倆人正調整著站位,挪步到沙發上和余丹討論了幾句的江逐忽而抬眸看向他們,“要我說戲?”
倆人異口同聲:“……不用。”
徐滿和宋泠泠對視一眼,著聲道:“來吧。”
宋泠泠輕輕點了下頭。
兩人戲的時間不快,但也算不上慢。
江逐坐在不遠看向忽然闖他們視野里的拔年,視線微微往旁挪了挪,落在角落里的宋泠泠上。
在室的緣故,宋泠泠進別墅不久后便把外套了,上穿著的是一條合劇中男主初見的淺白連。
江逐的目從下而上,在看到宋泠泠嫣紅而的時,眉心微蹙了下。
余丹看著兩人戲,恰好想轉頭和他說點什麼,忽地撲捉到了他這點不滿。
揚了揚眉,順著江逐的視線往不遠兩人那邊看,卻并未發現任何不妥。
驀地,客廳響起江逐冰冰冷冷的聲音,“徐滿,調整好狀態,你上有很多別人給你的標簽,暗,桀驁,狂妄,唯獨沒有。”
他看著徐滿笑容燦爛的那張臉,不留面地說:“收一收你由而外散發出的高興。”
徐滿:“……我馬上調整。”
宋泠泠看他眉眼耷拉的模樣,正遞給他一個安的眼神,自己的名字再次從江逐里字正腔圓的出來。
“宋泠泠。”
宋泠泠第一時間轉頭,準備好挨訓。
不遠不近的距離,兩人的目無意識地再次有了撞。
等了幾秒,就在宋泠泠以為江逐在組織一籮筐中國漢字準備挑自己病時,江逐收回落在上的視線,淡淡道:“把口紅了。”
聽到這話,宋泠泠沒能控制住地眨了下眼。
在及到江逐再次給過來的你怎麼還不掉口紅緒時,忍著笑,猶豫著開口,“江導,我沒涂口紅啊。”
“……”
江逐抬眼,目直直地落在紅潤有澤的瓣上。
宋泠泠的是淺系,因為日常保養還不錯的緣故,的向來都是水水潤潤的,像一顆水桃一樣飽滿的狀態。
“噗。”
又是余丹。
憋了好一會,實在是沒能憋住笑出聲打破這一室的尷尬,“江導,我作證,泠泠今天素來的,真沒涂口紅。”忍俊不,“天生麗質,你看臉是不是也覺得化了個妝?”
江逐的視線從宋泠泠挪開往上,落在清白皙,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頰。
在及到宋泠泠那雙無辜的,寫著“我真沒化妝真沒涂口紅”的靈眼眸時,江逐表有片刻的僵。
他頓了頓,很輕地嗯了聲。
余丹笑笑,“你呀,多了解了解一下天生麗質的明星好嗎。”
說罷,看向兩人,“開始吧。”
兩人進角。
雖只是讓江逐檢驗他們這一個月的學習果,難度卻并不小。
即便是簡單的試一試,江逐的要求也很高。他不會輕易讓兩人過關,他會一點點磨兩人存在的小問題,會深究某個緒的節點。
初見這段過關時,兩人已經演了一個多小時了。
聽到江逐說出“這段還不錯”這幾個字時,宋泠泠興地想出去買炮竹來慶祝。
-
一番折騰下來,等宋泠泠一行人結束今天的圍讀時,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中途過來的副導演提議,“江導是不是沒吃晚飯?要不要去吃個宵夜?”
江逐神漠然,“你們去吧,我請客。”
副導演還想再說點什麼,江余丹笑道:“下回吧,今天江導不太舒服,我老公也已經到門口接我了。”
兩位重要人士都不去,副導演自然也不會再強求。
他笑呵呵道:“行,那就下回。”
……
一行人從別墅離開。
走至院子里時,林夏約覺得的泠泠姐心還不錯。
思及此,沒忍住問:“泠泠姐,你剛剛被江導訓了心怎麼還那麼好?”
宋泠泠眼尾稍揚,語調輕快,“因為我剛剛破了個案。”
沒想到江逐竟然是個靠口紅分辨人化沒化妝的直男,這和之前報道的說江導是個閱人無數的花叢浪子形象截然不同。
花叢浪子會看不出人化沒化妝嗎?
不會。
林夏懵神,“什麼案?”
宋泠泠正要回答,后響起徐滿的聲音,“泠泠。”
宋泠泠回頭。
徐滿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笑容燦爛道:“接下來幾天忙嗎?”
宋泠泠看向林夏。
林夏:“除了表演課外,云姐沒給你安排別的工作。”
聞言,徐滿笑了笑說,“我也是。”
他道:“你表演課一般上到幾點?”
“四點。”宋泠泠大概能想到他找自己的原因,“你是想在開機之前,我們在私底下多對對戲嗎?”
徐滿頷首,他嘆了口氣,半開玩笑地說:“不想開機后還被江導這麼細致的給我們說戲。”
宋泠泠沒什麼意見,也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劇組的進度,也想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讓自己變得更好。
兩人邊往外走邊聊著,氛圍好。
-
余丹和江逐從屋子里出來,一抬眼便看到了這一幕。
月皎潔,拉長著夜下并肩而走人的形。
余丹抬頭看了眼,忽地慨,“年輕真好。”
江逐:“您也還年輕。”
余丹瞥他,“你連尊稱都用上了還說我年輕,不覺得矛盾?”
江逐莞爾。
他用尊稱是因為余丹和他母親是舊識,是他的長輩。
好在余丹也不是真要和他計較這點,自顧自笑了會,問江逐,“怎麼樣,我選演員的眼還不錯吧?”
江逐順著視線去看前面的兩人,約的他還能聽見他們那邊傳過來的笑聲。
“好不好等開機正式拍攝后才知道。”
余丹噎住。
睇他一眼,“現在還沒檢驗出來?”
江逐:“沒有。”
忽然間,余丹就不想和他說話了。
兩人安靜往前,不知不覺離慢悠悠走著的宋泠泠徐滿近了些許。
江逐想起還有事要和兩人說,正要開口喊人,先聽到了宋泠泠和徐滿的對話。
宋泠泠:“徐滿你怎麼和江導一樣直男?江導也就算了,你一個年輕大男生怎麼也用來分辨生化沒化妝?”
直男且在宋泠泠里不算年輕的江逐:“……”
他腳步一頓,挑著眉眼看向留了小半張側臉給自己的生,“宋泠泠。”
“……”
前面兩人作一致地停下腳步,又默契地回頭。
三人目匯。
江逐垂睫看著宋泠泠閃躲的目,神平靜,沒任何不愉快的緒,“你們明晚有沒有工作安排?”
宋泠泠和徐滿搖頭。
江逐點頭,“六點過來這邊。”
他還要給兩人上課。
宋泠泠和徐滿忙不迭應下,“好的。”
江逐說完這兩句,抬腳從宋泠泠側走過。
就在宋泠泠為江逐沒聽見自己剛剛與徐滿說的話而暗自慶幸時,他倏而停下腳步,側眸看向,“明天化妝過來。”
宋泠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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