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村口的小攤正熱鬧著。
外面的熱鬧喧天,和家里仿佛是兩個世界。
走出門后,一直在程聽蘿心上的那抑之氣才終于消散。
但也沒有覺得快樂多。
對來說,快樂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
抬頭看著無垠的藍天,閉了閉眼。好像化藍天中的大鵬鳥,展翅高飛,像課本上所說,扶搖直上九萬里。
飛出這里,遠遠地離開這里,遠到徹底擺他們的束縛和桎梏。
那種自由的覺,就連幻想都人忍不住揚起角。
可惜,離還有好遠好遠。
程聽蘿找了個麻辣燙的小攤,稍微點了幾樣菜,就已經十二了。默默地從包里找出十二塊錢,遞給老板。
價本來就在飛漲,更別提這里是槐城。
——一個小孩兒都知道的事,肖來娣怎麼會不知呢?可是肖來娣并不在意,恨不得用最低的本養大程聽蘿,努力地把花在程聽蘿上的各項本都榨到最低,要是能榨到零,那就更好了。
從來到槐城開始,肖來娣自己都花了不錢采買新的東西,可是一分錢也沒有給過程聽蘿,就好像程聽蘿外出、上學、消費全是不要錢的一樣。
程聽蘿在來的第一天好似就料到了,所以逮了個程洪昌心不錯的時候要了一百塊錢,這幾天的生活才得以為繼。后來覺得還好這個錢要得及時,哪怕再晚一天,程洪昌都再也沒有過那麼好的心。
但這一百塊,本不經花,已經快見底了。
程聽蘿再次為錢發起了愁。——不過也習慣了,畢竟這是從小到大的常事。
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邊等的麻辣燙,一邊低頭擺弄手機。
一天沒登Q.Q,發現在老家的兩個發小都給發了不消息。
一個錢橙,一個齊麟。
這次來槐城,最舍不得的就是他們倆。
他們有個共同的群聊,程聽蘿在群里發了句:「求助!在人生地不的地方,有沒有什麼能搞錢的法子?」
麒麟:「做家教?以蘿姐的績,肯定大把的人搶著要!就是怕你沒那麼多時間。」
前程閃亮亮:「找家店打雜?老大,你滿16了應該可以!很正規的大店肯定不行,你找些小店問問看?」
程聽蘿覺得可行。剛要和他們聊天,桌子突然被人拍了下。眨了眨眼,抬起眸看過去,發現竟然是符戈和……季清洄,還有幾個只覺得有點臉但并不認識的男生。
是符戈拍的桌子,他見著程聽蘿居然在這里,很驚訝,“新同學,你怎麼也在這?這麼巧哎。”
他很熱,但程聽蘿今天的興致實在很低,強行扯起角說:“我家在這附近。”
“這樣啊,那你家和洄哥家很近啊,他家就在這,我們來找他玩的。”
他們有四個人,他們自己就能坐一桌,但符戈心大意的沒數,或者是覺得也行,還是程聽蘿提說:“好像坐不下,不然你們坐旁邊?”
符戈:“好啊,那我們坐旁邊。”
季清洄低垂著眼皮,掃了一眼程聽蘿,拉開旁的椅子在符戈那桌坐下,沒有多說。
這里集中了好幾個攤販,桌椅是共用的,季清洄他們點的是燒烤。
符戈還在和程聽蘿扯著話說:“你一個人在這吃呢?”
程聽蘿胡地點點頭,很快的麻辣燙就上來了,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符戈便收回了探出去的子。
他們幾個男生折騰起來還是很鬧的,程聽蘿很快就和旁邊隔了兩個世界,這邊安靜得沒有什麼聲音,旁邊則是熱鬧喧天。
程聽蘿聽幾個男生在說待會準備去季清洄家里打游戲。
好奇季清洄家到底在哪。知道在這附近,但不知是在哪里。
而且……今天作業還多的,吃完飯就得回去趕作業,一想到剛自由不到一小時又要回去面對,的心才格外低落。不過怎麼看起來,人與人的煩惱并不相通?
他們不用做作業嗎?
其他人也就算了,并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們的況,可季清洄呢?
程聽蘿印象中的學霸,尤其還是這種年級第一,應該是整天埋頭于題海,時間永遠不夠用,恨不得把一天的時間掰兩天過的。就算是天賦型,悠閑一些,那也……沒有像季清洄這麼悠閑的。
有些懷疑人生,狐疑地瞇了瞇眼。
這怕不是什麼人類進化中基因突變來的神奇種?
不,一定是季清洄瞞得太深,還沒有看到本質。
程聽蘿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他這麼關注。大抵是因為那散發著芒的五千塊錢吧。
一開始并非純心聽他們說話,只是不經意間地聽了一些。但沒想到越聽越迷,聽到后面,對他們的生活都起了三分向往。
主要現在,也想和他們一起去。
程聽蘿抿抿,忍住了。但吃東西的速度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沒有剛剛那麼趕,心也稍微地好了些許,能從家事中稍微地離出來一些。
符戈還記得呢,突然遞過來幾個串:“新同學,一起吃啊。”
程聽蘿被突然出的手嚇了一跳,隨后連連擺手,有些寵若驚:“不了不了,謝謝。”
“你都沒接,謝什麼謝。吃吧吃吧,都是同學,同學之間友好相嘛,說不定以后還有需要你幫忙的呢。”
符戈又拿了幾串,直接放碗里。
程聽蘿也就不得不收下。
再次道了聲謝。
很不習慣欠別人,每次欠了別人,都會很不好意思,也會一直惦記著,只恨不得與人兩不相欠地相。可是現實生活中的相往往不可能那麼理想化。
程聽蘿其實也知道只有自己這樣想,別人或許不在乎,本沒放在心上。但是大抵是自小的生長環境作祟影響,控制不住自己。很多時候也希自己能夠“正常”一些,可以活得輕松一些。
季清洄忽然站起:“我去買點喝的。”
武嘉禮愣了下,喊他:“哥,老板這兒有啊,你去哪?”
“去超市看看,那里喝的比較多。”
旁邊就有一家小超市,武嘉禮了然地點點頭,坐了回去。
季清洄去了幾分鐘就回來了,手上提了一大袋,全是喝的。他遞了一罐可樂過去給程聽蘿,“冰的,消消暑。算是今天這事兒的補償?”
一而再,再而三,程聽蘿好像已經習慣接他的東西了。
而且知道推了沒用,他有很多的理由讓收,再說下去只會引起其他男生的好奇——好奇他們倆發生了什麼事。
于是程聽蘿收下了。
從他手里接過之后,他的那只手就勢攤開,“店家沒零錢了,抵了幾顆糖,吃吧。”
季清洄不由分說地放桌上了。
程聽蘿微愣。
是三顆大白兔糖。
撇過去看了眼季清洄,見他正在和他們說話,沒再留意這邊。把麻辣燙迅速吃完,吃完后也沒走,就坐著玩玩手機喝喝飲料。
原本湊的行程因為男生們的到來而意外減緩節奏,但是吹著夏夜的晚風,竟是意外的舒服,繃的神經也稍稍得了些放松。
忽然覺得,人生好像也沒有那麼糟。
喝完可樂,程聽蘿將大白兔糖藏在手心,跟他們道別:“我先回家啦,你們慢慢玩。”
符戈朝揮手。
季清洄回過頭去看時,只看到的背影。但小姑娘這回不再是心事沉沉的模樣,腳步都輕盈了些。
回到家時,他們一家應該是兜風去了,程聽蘿兀自回屋準備寫作業。
拆開一顆糖塞進里,甜味迅速在口腔里彌漫。苦中摻進了一點甜,這給一種錯覺——生活好像也沒有那麼苦。
把剩下的兩顆糖放進屜,開始學習。
作業真的很多,各科加起來,速度再快,也忙到了十點才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題。所以對季清洄現在充滿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這麼玩還能這麼淡定的。
明天早上如果他能出作業,那他就是心目中的神了。
想是這麼想,程聽蘿還是覺得不大可能。
-
第二天一早,程聽蘿起得早了些,在程洪昌吃早餐的時候,在他旁邊磨磨蹭蹭。
不到半分鐘,程洪昌就擰眉:“起這麼早不去讀書,站在這里做什麼?”
程聽蘿瞥了眼他們的房門,見房門閉,肖來娣確實睡回籠覺去了,才敢一提:“可以給我一點錢嗎?媽都沒買我的早餐,坐公也要錢,一天來回要好幾塊,我……”
程洪昌有些不耐煩,眉頭擰得更,他三兩口吃完手里的包子后,開始掏錢包:“不是剛給了你錢嗎,怎麼這麼會花。你爹掙錢也不容易,你給老子省著點花。”
他在幾張鈔票中猶豫了下,還是掏出兩張給,省得總來要,“趕上學去。”
“好。”程聽蘿松了一口氣。
每次和他要錢,都會有很深的罪惡,去之前需要做很久的心理準備,鼓足勇氣再去。
可能是由于手頭暫時寬裕了,的心也輕松一點兒。
在走出見云村村口的時候,忽然有道聲音住:“哎,小姑娘!”
程聽蘿疑地看過去——是已經很悉的大叔。他倚在一輛黑車前,朝招手。
“你這是要去上學?”
“是啊。”
“你在哪個學校啊?”
“槐城一中。”
“正好哎,我送你過去吧,我辦完事準備走,咱倆順路。”
程聽蘿微訝,連忙拒絕:“不用不用,我坐公很快的。”
“這里過去公站還一會兒嘞,沒事,上來吧,大叔你還不信?我把車窗都開著好嗎?”
他太熱,也太真誠了。
但程聽蘿擔心安全是一回事,主要是也不習慣麻煩陌生人。
再三推拒后還是被拉上了車。
這大叔真如他所說,四個車窗都大開著。而且他的車程聽蘿認識,好像很貴,他也穿得溫文儒雅,氣質給人的覺就是和善,怎麼都不像是壞人。程聽蘿稍微放下點心,再次道謝。
溫常賦笑著說:“別客氣別客氣。我正好過去,捎你一段,客氣什麼。”
溫常賦昨晚并沒有休息好。
他心里想著的全是這孩子的事,說的每句話都跟在他心里烙下烙印一樣。
他起了個大早,跑了幾圈后還是決定開車過來看看。沒想到他和這孩子很有緣分,他來得算是很早了,竟然還是一來就見正要出門的。
溫常賦并不想做什麼,他就是想……能有個機會和聊會天,說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