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早風吹的樹上的燈籠輕輕搖,過窗戶,能看見燈籠不遠爬上了墻頭的夕花,紅的紫的牽連著藤蔓,將整個墻頭都點綴得生機盎然。
百合端著水才邁進門檻,紅鸞已經一把推開了嗖的一下跑進了屋子,興高采烈的開始大喊:“姑娘姑娘!開始有客人上門來了!夫人那邊催促咱們快些呢。”
許媽媽對紅鸞自來沒有好臉,見上躥下跳的,忍不住便出聲呵斥:“躁躁的,險些把水盆都打翻了,你便不能小心些!”
紅鸞吐了吐舌頭,繼續跟陸明薇喋喋不休的說著打聽來的消息:“太夫人的轎子已經進門了,還有大姑,大姑只送了禮過來,人還沒來呢......”
陸明薇的作便頓了頓。
大姐姐上一世是在及笄禮過了之后來的,那時候剛被吳文杰當眾辱了一頓退了婚,整個人都懵了,也沒意識到大姐的狀態不對。
后來才知道,陸明惜是教訓了一個姨娘,而被丈夫推了一把,肚子里的孩子都沒保住。
瞇了瞇眼睛,從鏡子里看著紅鸞興得滿面紅的臉,又垂下了睫喊了一聲百合。
百合急忙上前來,替陸明薇梳好了一個雙環髻,又急忙去捧了架子上的裳過來。
那是用韋太夫人所贈的繚綾制,走之間在之下流溢彩。
一看見那裳,紅鸞立即便睜大了眼睛滿臉艷羨。
陸明薇卻搖了搖頭:“不穿這個了,穿那件鵝黃的褙子和那件蝴蝶滿繡的霜百褶。”
可是之前這匹紅繚綾所制的禮服還是陸明薇親自定的。
許媽媽有些錯愕,擔憂的看著陸明薇:“姑娘這是怎麼了?今天是您的大日子,原本便該穿這個的.......”
“不必了。”陸明薇看了紅鸞一眼:“我不喜歡,賞了紅鸞吧。”
這回不僅是許媽媽跟百合怔住了,連紅鸞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被陸明薇這心來的話給驚住了:“姑娘說什麼?”
陸明薇輕輕笑了一聲:“這有什麼?我從前賞你的東西也多的是,既然你喜歡,這個也拿去就是了。”
這可是陸明薇及笄禮的禮服!紅鸞一時之間只覺得腦子都嗡的一聲炸開了,心里知道這東西是絕不能收的,也不是能擁有的。
但是鬼使神差的,想到陸明薇那句話。
是啊,從來陸明薇不喜歡的東西,賞了們多?陸明薇這個人脾氣古怪,但是說難伺候卻又不難伺候,只要你能說準的心思,讓高興,什麼都東西都舍得給你。
前些天不一樣把那麼珍貴的藍寶石頭面都送出去了嗎?
不會有人發現的,也不會有人追究,陸明薇得寵,韋太夫人不知道私底下給了多好東西,都是沒有登記造冊的......
去捧起了那套裳,恍惚得一時都沒注意到陸明薇已經出了院子去正院了。
百合亦步亦趨的跟在陸明薇邊,幾次都言又止,不明白,為什麼陸明薇分明這些天看著清明了,怎麼又在關鍵時刻做出這麼離譜的事。
沒有了禮服的及笄禮,還不知道怎麼被人挑理。
陸明薇卻似乎完全知道在想什麼,含笑沖眨了眨眼睛。
到的時候,預備給辦及笄禮的水云庭八扇大門全都敞開,里面是一溜兒擺著的十六扇的玻璃四君子圖的屏風,整個花廳里花團錦簇,富貴人。
見了,是陸琳瑯先歡快的呼喊了一聲二姐,便朝著陸明薇撲了過來:“你怎麼才來?快來,長安縣主今天也來了呢!”
長安縣主是大長公主的嫡長孫,自來是京中貴中最亮眼的一顆明珠,這次會過來,想必也是因為大長公主過來了,才會跟著來的。
連大長公主都能請的到,可見林氏是真的下了一番苦功了。
笑著跟著陸琳瑯邁步,才走到長安縣主跟前,長安縣主便轉過臉去跟旁邊的人聊天了,顯然是對十分的沒有好。
這種場合,陸明薇向來都是格格不被排的那一個。
換做從前的陸明薇,會自慚形穢,甚至有時候口出惡言。
何況今天還是自己的及笄禮,怎麼得了這個委屈?陸琳瑯有意放慢腳步,臉上在笑,眼里卻是一片嘲諷。
就等著看陸明薇怎麼丟盡臉面。
陸明薇卻徑直越過了長安縣主,腳步停也不停直接上了臺階,走到了花廳正中的韋太夫人跟前,歡喜的喊了一聲外祖母。
竟然沒有大發脾氣,也沒有試圖挽回臉面繼續去討好長安縣主一群貴,這可是稀罕事。
長安縣主的臉面有些掛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
陸琳瑯也下意識往陸明薇那里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不安-----覺得自己好像看不懂陸明薇了。
韋太夫人正在跟陸明薇說話:“怎麼沒穿上禮服過來?如今及笄禮可沒有更換禮服一說了,都是走個過場,你到時候若是還要去換裳,豈不是耽誤時候?”
已經聽說了魯王妃會來給陸明薇加笄的消息,魯王妃份貴重,是皇室中人,若是讓人家等,怕人家未必耐煩。
頓了頓,韋太夫人又有些著急:“也不知道怎麼的,明惜那邊半點靜都沒有,最疼你,原本早該過來了的,怎麼今天到現在都還沒有靜?”
陸明薇還沒答話,外面便響起唱諾聲:“楚國公世子到!”
一聽見楚國公世子五個字,眾人看陸明薇的目便都含笑,大家心里都知道,今天既是陸明薇的及笄禮,也是陸明薇的定親宴。
韋太夫人皺了皺眉:“他不是應當在前頭?來這里做什麼?”
就算是提親,也該是楚國公夫人來這后宅,吳文杰按理該跟著楚國公在前面男客的席面上才對的。
話音未落,吳文杰已經走進了院子,二話不說的便上了臺階徑直進了花廳,在人群之中掃了一眼,直奔著陸明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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