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又問了一些細節,王玄之便道:“陳三,你回去吧,本有事再使人去傳你。”
“千里村陳三。”
“是的,寺卿記真好。小人謝過寺卿!”陳三如釋重負,仿佛刻骨子里的習慣,臨走時沒忘記地上吃飯的家伙,挑上肩才離開。
“寺卿,怎麼就放他離開了?”小潼不解。
這人是第一發現尸的,怎麼也應該有嫌疑吧。
“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剛來便已經看過周圍的痕跡了,與他所說一致,況且...這人沒有功夫,做不到那樣的干凈利落。”王玄之頓了頓,還是把話說完整了。
免得這小潼去做一些無用之事。
“別的事待會兒再說,先去看看驗尸的結果吧。”王玄之止住他后面的話。
圍圈的不良人自讓開一條路,道一已經在收拾驗尸工了。
王玄之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站立,確認沒踩到不應該踩的,這才問,“道一,驗得如何了?”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墊著腳,試圖越過大理寺的不良人的遮擋,好讓他們看清那被圍的地上,究竟是個什麼況,兒就沒想起來陳三一個漢子都被嚇到的死人,樣子到底有多恐怖。
看他們還豎起耳朵,試圖聽死者的死因。
道一搖頭又點頭,“寺卿,尸我已經驗好了,但還要回大理寺詳細檢驗。”
“嗯?”只一瞬,王玄之便明白了。
“小潼你安排人將死者帶回大理寺。”
“是!寺卿。”小潼立刻吩咐捕快們,將尸抬上擔架,往回京城的路上趕。
一陣窸窸窣窣的靜之后,原地就剩下一個尸躺過的印子,還有周遭人踐踏過的痕跡,環繞這一圈,茂盛的野草,像是被什麼啃出了高低起伏。
百姓見無戲可看,窸窸窣窣的散去,安靜的叢林宛若集市。
離去之時,一位面相平凡到多看幾眼都記不住的中年男子,起脊背目送大理寺一行人離開,眼底的那一份探究,最后連同整個人,消失在林中。
“道一,方才的驗尸結果,可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是…”怪兩字,最終沒說出口,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往大理寺趕,王玄之想要先看看驗尸結果。
掀著簾子著倒退的郁郁蔥蔥,道一在想這林深草的,若非有上山砍柴的人路過,也不知何時,才會被人發現長眠于此。
同為青翠環繞之地,九宵觀與此可謂是天差地別也。
道一抿著,有些不開心。
又聽見問話,便將這些都暫時拋開,他道:“寺卿,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嗯?”
“行兇之人,給我一種很奇怪的覺。”道一終是開了這個口。
王玄之本就直的腰,不由得又是一,“奇怪在什麼地方,難道你能推測出兇手?”
雖說大周也不乏優秀的仵作,可這般有能耐的,還能捉怪,也是意外之喜。
落到道一上的目,更為驚喜,若當真是這樣,將是他之福,大理寺之福,也是大周之福啊,將來能了多的冤案啊,王玄之由衷的嘆。
道一將那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認為死者當時所的環境,讓我覺得非常的怪異。”
“當時都發生了什麼?”
“寺卿,大理寺到了。”小潼掀起車簾。
......
等捕快們將尸抬進大理寺,驗尸房最后就剩下三人。
道一趁眾人各司其職時,便手去那一團縈繞不去的白霧,只一瞬間,道一的臉都變得蒼白了。
在一間像是封閉的暗室,死者被綁在木床上,平日里養得白的雙手,被木床上的繩子磨得生疼也沒覺,反而死命掙扎,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連行兇者的影都沒見過。
在那一瞬間,死者別的執念沒有,只想逃離那個鬼地方,所以道一就只能看到一個片斷,極為恐懼的片斷,連暗室的全貌圖都沒有。
看來這死者的執念,也并非是所有的都相同,連最后留下的記憶也有長有短。
一時沒有準備視覺沖擊過大,道一的臉也有些發白。
“道一你沒事吧?”王玄之正好看見這一幕,只當是到了尸的影響,再如何厲害眼下也是一個普通人。
小潼拿著一份驗尸單,準備記錄下道一會兒要說的話,聞言也歪頭看了過來。
“我沒事,開始吧。”
他覺得自己太難了,日給寺卿跑退便罷了,今日還填上驗尸單了。不著痕跡的瞪了一眼道一,都是這小道士。
哼,力紙背寫下第一個字。
可在填完驗尸單之后,小潼才是真的整個都不太好了,甚至有種他起早了的錯覺,也明白了為何不要原本填驗尸單的吏員,這事兒實在太離奇了。
“死者男,年約二十,高五尺六寸,死亡日期一月左右。
寺卿,你看這里的切口,乃是兇手以利瞬間斷下所導致。”道一指著死者的腰部往下,大齊斬斷。
想到方才那一間暗室,道一把所看到的,詳細說來。
尸已經腐爛,王玄之需要仔細辨認,“傷口確實整齊,連一點不連貫都看不出來。”
“寺卿說得沒錯,這切口斷極為干凈,見的利落,”道一又將手移到死者的雙目,用手將開始腐爛的眼皮撐開,“還有瞳仁,似是到了極大的驚嚇。”
王玄之:“如此說來,死者是眼睜睜看著兇手斷了他的雙的。”
一旁筆走如飛的小潼渾汗到豎。
“對,還有他的雙手,”道一將那一雙攥的雙手翻轉,出那已經爪狀的正面,“雙手翻了面指甲后半截里有不的木屑,前半截已經斷掉,可見死者當時極為驚恐,用的力量之巨,指甲上的翻飛。”
“不過正是因為他用,才在指甲斷裂之后,也讓這里,扎進了不木刺。”
“咦!”
說著說著道一驚奇的將鼻子,湊近了手邊,特別興的舉起死者左手,遞給恰好在他對面死者左邊的王玄之,“寺卿你聞聞看,死者指甲里的木頭,還帶著香氣呢。”
一只腐爛的手湊到面前的王玄之:!!!
小潼低頭筆疾如流云。
鼻子輕嗅,王玄之艱難的吞咽,“確實有香氣,難道方才在郊外你沒驗出來?”
“我還以為是效外的樹木香呢,沒想到是指甲里的木香。”
道一嘀咕道:“嘖嘖,這京城里的人,還真是會玩兒啊,連塊木頭都要熏香,我們也就平日供奉祖師的香,才有味道呢。”
王玄之瞥了他一眼,“...帶香氣的木頭,一般人還真用不上。”
“寺卿家就有,這個我知道。”道一想也不想隨口便來了這麼一句。
王玄之:“...小潼與本案無關的無須記。”筆疾書的小潼,在驗尸單上出了一個大墨團來,哎,回頭還得重寫,這樣的寺卿可不會收。
“死者可還有其他的傷痕。”
“有的,死者雖然開始有些腐爛,但舊痕仍在,你看雙手手腕,各有一瘀痕,不像是手抓的,也不是像被打的,更像是被限制了行。”
“除此之外,死者再無其他傷痕。”
“致命的則是他的斷。”
“通常來說人被切斷雙,若是應對得當,不會斃命的,可死者不同,他被切斷雙之后,便沒有管他,任其疼痛難忍也不解開束縛,流得差不多,也就死了。”
小潼的筆停下了,這些年跟著寺卿也辦了不案子,但這個案子的兇手,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道一,“什麼樣的兇手才可以如此殘忍。”
王玄之眉頭皺,“或許是因為兇手的眼里,本就沒有將人命看作是人命吧。”
“做了殺人兇手,又怎麼會把人命當是人命?”小潼不解。
一路上見識過不野的道一反問,“野若是咬了人,會心疼的幫你止上藥嗎?”
“嘶!”小潼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這不是人犯的案子,而是野?”
這下便是王玄之也給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正當小潼尷尬得想用腳在地上摳出一幅地圖時,便聽到了一陣奇怪不合時宜的靜。
“咕嚕...咕嚕...”
道一臉熱得慌,連忙舉起手來,“不是我,跟我沒關系。”
卻見王玄之疑的看向。
小潼機警的湊過去,“寺卿,是小潼了。”視線卻瞥向道一的肚子。
王玄之笑笑,疑問道:“道一這是沒吃飽飯嗎?”
“還不是小潼大哥來得太快了,我的午食還在何忠大哥那里呢,”說著就往驗尸房外走,“寺卿尸已經驗好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我現在要去拿我的午食,有事再我呀。”
“別走了,我帶你...們出去吃。”
腳步兒沒的道一回首,“真的嗎,寺卿你太好了。”
臉上是都不下去的笑,比那還灼人眼,王玄之不由得瞇了瞇眼。
“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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