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磕下頭去,地上的雪被篝火烤得略有融化,涼的覺猛地上額頭,我不打了個哆嗦。場突然一片寂靜,呼吸可聞,只聽到篝火中偶爾出的劈啪聲兒。腦子裡木木的,好像一片空白,原本以為自己一點兒也不張,可就這麼過了一會兒,才突然發現自己的繃得的,好像在時刻等候致命一擊一樣,不自嘲地咧了咧。心下盤算著,如何做才能讓皇帝不會注意到我,快快地打發了我呢?裝傻充愣顯然不靈,那就只有……
“你茗薇,誰家的孩子呀?”一個清越的聲音突然傳了來。我一激靈,迅速集中了神:“回皇上話,奴婢是雅拉爾塔家的!”我大聲地說,聽起來好像是興得不行。康熙皇帝頓了頓:“嗯,原來是英祿的兒呀,果然不錯。上次你是怎麼救了十三阿哥呀?”
“啟稟皇上!”我低著頭,繼續大聲地說道:“奴婢從小被教導盡忠為主,今兒個也是趕巧了,早上福公公一說,奴婢就跑了過去……”我慷慨激昂,口沫橫飛地大表忠心,一閃眼間,就看見德妃娘娘已是愣愣地怔住了,自打我進宮來,可能從未見過我如此聒噪,一副上不了臺面兒的樣子。
“嗯,好。”康熙皇帝淡淡地說了一句話,雖輕如微風,卻有一種無形的力,讓我把剩下的話茬兒,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裡,我低俯著。“你做得好,朕定要賞你!”很顯然,康熙皇帝見我也只是個普通奴才,又語無倫次的,已是沒了探究的興趣。“謝皇上!”我用一兒帶著興的音謝了賞。呵呵,頭埋得低低的,我暗自輕笑了出來,了!就等著他我退下了。
“皇上,皇子們自是有天神保佑的,不過,您今天的收獲也真是不小呀,臣王可真是自歎不如呀!”一個豪邁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微微抬眼去,是一個蒙古王爺,正端著酒杯,大拍皇帝馬屁。我不皺了皺眉,這蒙古人可真行,什麼時候拍不行呀,最起碼等我走了他再說也不遲呀。我上雖是穿得厚重,可跪得久了,寒氣還是一陣陣地躥了進來,可皇帝不退下,我既不敢也不敢走,只能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裡,不有些擔心,不會落下風病吧?!
皇帝很開心,與那王爺對酒,其他的一些各國使臣也頻頻湊趣兒,一時間竟是忘了我的存在。心中大歎倒黴,不過最大的危機已然過去了,跪會兒也就只好跪了。周圍熱熱鬧鬧的,我俯著子低著頭,倆手回了袖子裡,這兩天神一直是張得不行,這會兒不有些放松了下來,雖然已經睡了一下午,可猛地又困倦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沒合上,餘卻不經意間掃到了太子、四爺、十三阿哥他們的席面上,四阿哥還有十三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張大的,一旁的十四阿哥和十阿哥也是愣愣地看著我。我大驚,忙著閉低頭,只覺得心裡頭“撲撲”跳,臉上就熱了起來。咽了口唾沫,只覺得腦子裡糟糟的,趕暗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突然發現一雙靴子正停在我跟前兒,我一怔,抬頭看去,竟是大太監李德全。
“大姑娘,這是萬歲爺給你的賞賜,拿了就下去吧!”
“是,謝皇上賞賜!”我站起來,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兒,好疼,麻木中又帶著針刺的覺。定了定,恭敬地手接了過來,又微福了福:“也謝過公公了。”我淡淡地說。李德全一愣,就上下打量我,我只想趕離開,也不想再去管他的想法了,點點頭,就轉往德妃娘娘那邊走過去了。
走到德妃娘娘那兒,我施了禮,德妃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讓我下去了。冬蓮們倒是很興,挨到我邊兒,頭瞪眼兒的,我一笑,轉手把就皇上賞賜的東西遞給了們,聽著們興地唧唧喳喳的,半點兒也沒往心裡去,只是不自地往四阿哥他們的席上看去。
四爺他們已是恢複了常態,要麼淡然自若,要麼豪邁爽朗,竟似完全融了其中似的,言笑晏晏的。看著十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的眉頭不皺了起來,這小子不要命了嗎,還在跟那些蒙古王爺的世子們拼酒,十四阿哥也只是湊趣兒,不知為什麼,他看起來有些沒神,大不像他往常那樣的神采飛揚。可他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憂心忡忡地盯住十三阿哥,過了會兒,就看見又有人來敬酒,我不自地往前了一步,突然四爺站了起來,不知跟他們說了些什麼,就見他一揚頭,連喝了兩杯下去,那些人也就散了。他對十三阿哥做了個手勢,順勢又坐了下去,跟太子說了兩句話兒,然後就後靠在氈凳上,閉上眼睛,用手指輕按著太。我怔怔地看著他——這個跟我說十三要的,他也要的人;這個就算自己不舒服,也會為十三阿哥擋酒的人……
就這麼站了一會兒,四阿哥的眼忽然轉了過來,穿了人群,定定地看住了我,我心裡有些酸脹,也只是看著他,他一怔,這是我第一次沒有逃避他的目,彼此相……
“小薇。”
“啊?”我一頓,回頭看見冬梅走到了我邊,將皇帝賞我的東西遞還給了我,看我愣愣的,不一笑:“看什麼呢?我看你呀還是太乏了,回去歇著吧,主子那兒我去說,原也只是怕你走了困,才讓冬蓮去你的。”我笑笑點點頭:“那就多謝了,你們有事兒就來我,不妨的,這兩天你倆也夠的了。”冬梅笑著點點頭,回去了。
不知道皇帝賞我的是什麼,外面只是一個盒子,我覺得手冷得很,不願再出來寒,想了想就把盒子夾在了胳肢窩裡,扭頭往回走。不經意間抬頭去,康熙皇帝正在和德妃、貴妃們說話兒,冬梅見了個空兒就走了上去,在德妃耳兒邊輕輕地說了些什麼,德妃點點頭。一旁的皇帝很隨意轉了頭過來,和我的目對了個正著,接著眼下垂,一怔,就落在了我正夾著的東西上。我不愣住了,可一下子又猛地反應了過來,忙手把盒子拿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用手捧著。康熙見我這副樣子,也只是微挑了眉頭,目炯炯,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我,我只覺得全的汗都乍了起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兒,也不敢再去看皇帝的臉,雖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還是著頭皮往回走。好不容易走到了人群邊兒上,覺得後也沒什麼靜兒了,不大大地松了口氣,吐出口悶氣來,覺得心裡舒服了不,正想快步走開,無意間竟看到了好久未見的八阿哥和九阿哥。九阿哥面沉如水,目正冷冷地放在我上,八爺卻是一臉的玩味,見我目過來,竟微笑著點了點頭。我不打了個冷,忙得低下頭快步走了。
路上的人漸漸稀了起來,這時候我才覺得上酸得要命,本想著趕回自己的營帳去休生養息,可轉念就想起了十三剛才似乎喝了不酒,站住想了想,還是轉去找人問了一下陸太醫他們在哪兒。
“咯吱”,“咯吱”,一路上都是我靴子踩在雪地裡的聲音,在外面時間久了,再厚的靴子也有些凍腳了。十三阿哥的營帳就在前面,我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帳裡只有個小太監在守著,見是我,忙著問了個好兒,我麻煩他弄些蜂水來,他也著去了。十三的營帳裡還是一濃濃的藥氣,我把方才從陸太醫那兒要的解酒藥,拿了一丸出來,放在床頭的案子上。我特意地問清楚,這與其他的解酒東西不同,不會與十三他們正在吃的藥沖突。
想想那時陸太醫看我的眼,我下意識地甩了甩頭。唉!隨他怎麼想就怎麼想吧!轉想出去,頓了頓,又怕十三阿哥不放在心上,回兒去一旁的書案上,給他寫了幾句囑咐的話,順手習慣地畫了鬼臉兒。畫完了,不有些後悔,好像有點兒輕浮,可又懶得再寫一遍,想想以他的子,應該不會在乎,就順手放在了藥丸旁邊兒,拿個杯子住。
一掀帳簾兒,不唬了一跳,不遠,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正走了過來,看見我也是一怔,轉眼後又轉出個人,我仔細一看,竟是十阿哥,心裡不一沉。現在走已是來不及了,我暗自做了個深呼吸,就淡定地站在那裡。十三快了幾步走了過來,一臉的欣喜:“小薇,你在等我嗎?”我輕輕地福了福:“奴婢方才去陸太醫那兒要了丸兒解酒藥來,爺一會兒就吃了吧,與您服的藥不礙的。”
見我清清淡淡的,十三不一怔,後的四爺他們已是走了上來,目雖各有不同,卻也是全都盯住了我不放。十三想了想,可能認為是因為這兒人多,我不好多說什麼,才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就一笑,正想開口,十阿哥的聲音卻先響了起來,“喲!就只有老十三的份兒呀,十三弟你豔福不淺呀!”他往前走了一步,卻是對我說:“還真是有偏有向呀,只弄了一丸子來。”十阿哥撇了撇。我餘看到十三沉下了臉,往前走了一步,生怕他和十阿哥起沖突,忙開口道:“回主子話,奴婢只是盡本分罷了。”
“是嗎?本分?哼!今兒個爺也是喝多了,你也給我個解酒丸子吧!”他哼笑著說。我低頭答道:“是,奴婢這就去找。”剛想抬腳,他手一,我一怔,就聽頭頂上,十阿哥那不懷好意的聲音響起:“爺現在就要,這會兒暈得很。”我暗自咬了咬牙,看來和上次一樣,是心找碴兒來了。哼!我心底冷笑了一聲,抬起了頭來,滿面笑容。十阿哥倒是怔住了,不上下地打量著我,我端正了面容,有禮地說:“主子這會兒要是暈得難,奴婢還有一解酒良方。”他看我一臉的認真,倒皺了眉頭看著我。一旁的十四阿哥他們也是不明所以,只是看著我們,我清了清嗓子:“主子,您只要堆個雪堆兒,把頭埋進去,時間越長越好,然後抬起頭來,仰天大喊三聲,我沒醉!立馬兒酒會清醒了過來,比什麼都靈的。”我無比認真地跟他說明,臨了還點點頭,以加重肯定的效果。十阿哥傻站在當地,只是愣愣地看著我一臉的認真有禮,顯然是有些糊塗了,我端正地福下去:“要是各位爺們沒事兒的話,奴婢告退了。”很好,沒人說話,我也不去看他們的臉,轉抬腳就走。
走了十幾步,剛拐過一個帳篷,就聽見十三和十四的笑聲響起,其間夾雜著四爺輕微的咳嗽聲,還有就是十爺的咆哮聲。我忙得撒丫子就跑,這會兒要是被逮住了,鐵定沒我好果子吃,四爺和十三也不好說什麼的。
“呼。”我大口地著氣,實在是跑不了,看見前面有塊兒大石頭,忙走過去坐了,上熱烘烘的,我用袖子了腦門上的汗,一想起剛才十阿哥那副傻乎乎的樣子,就不噴笑了出來,心舒暢了許多。有人說想要讓別人相信,就得自己先擺出一副相信的樣子,看來我還真有點兒唬人的天賦呢,不好笑地搖了搖頭。抬頭四下裡張,好像又有點兒迷路了。我下意識地去邊的荷包,十爺他說得不對,我可不是只向陸太醫要了一丸兒來。
七拐八繞的,慢慢地對了方向,四爺的營帳就在斜前方,李海兒正在門口,見了我過來,就滿臉堆歡地迎了上來,我正想把解酒藥給他,卻有人他,急得很,他忙地跑了過去,我張口想,他已是沒了人影兒。我又好氣又好笑,只得自己進了帳篷,把東西放下,無意間卻看到了早上我撿起的那本書,正放在床頭,不湊了過去看,正是《水調歌頭》……我無意識地用手卷著書頁,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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