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子！”我突然大了出來。

“哎喲……”冬梅嚇了一跳，“死丫頭！誰踩了你尾嗎？這麼鬼……”話還沒完，我一把拉了出去，說：“我把它放在閣樓裡了，你倒是提醒了我，先去取東西要，回頭兒您老再數落兒我，你先回去吧，我去拿。”

說著就飛奔而去。

我取了藥，就急匆匆往側殿趕，到了門口遞給冬梅，一掀簾子進了去，我卻停住了腳，退在一旁氣，說真的，自打來了這兒，還沒做過這麼激烈的運呢，覺上氣兒已然接不著下氣兒了。

我在院子裡紫藤架下的石桌旁坐了下去，過葉子隙，看著側屋裡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不苦笑了出來。

唉，其實害怕進去才是真的，我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他呢，心裡很怕他今天這一架是跟我不了幹系……莫名的一疚緒浮起，只覺得是慢慢地湧了上來，讓我有一種將要被溺斃的覺。

我不自地松了松領口兒，呼了口長氣，雖然不想進去，可也半點兒不想走，就那麼呆呆地著紗窗，只是想著為什麼自己沒有視的能力呢？“嘩啦”門口簾子一響，我一驚，下意識地矮下去，只見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走了出來。

“四哥，我看十三哥兒沒什麼大礙，他不讓太醫就算了，你也知道他那個牛子。

十四阿哥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兒，可四阿哥卻皺了眉頭：“看著只是皮傷，可還是小心點兒為妙，要是了暗傷，了筋骨兒，就不好了。”

“哧……”十四阿哥噴笑了出來，“四哥，不是我說，就德那手兒，還想老十三暗傷，他也得有那個能耐呀！更何況，剛扭了沒一會兒，侍衛們就上去給分開了，沒事兒的。”

“唔……”四阿哥仰頭沉思了一下說，“行吧，那就別了，只是……”四爺話未說完就咽了回去，眼只是隨意地巡視著院子，不知道心裡頭在想什麼。

我在一旁是大氣兒也不敢的，心裡卻在琢磨這個德是誰呢，竟敢跟皇子手，就算十三阿哥不寵，可他畢竟是康熙親生，論年序齒的皇子呀！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兒，兩個阿哥同時張了出去。

我輕輕直了頭頸看出去，是乾清宮總管李德全，他邁步進來一抬頭看見四阿哥他們，也是一愣，忙的上前請了安。

四爺手一抬說：“李公公怎麼這會兒子過來了？”十四阿哥也笑著他。

“啊！奴才奉皇上口諭，來見德妃娘娘的。

嗯哼！”李德全清了清嗓子，又笑說，“這宮裡一會兒就該下鑰了，可別誤了爺出宮。”

四爺點點頭說：“嗯，這也就走了，只是來看看十三弟而已，你有差事兒，就快進去吧。”

我總覺得四阿哥的聲音就是一大殺傷武，李德全顯然也很顧及這位冷心冷面的爺，忙的打了個千兒，就進去了。

“呵呵，這老奴才，繞著彎子轟咱們走呢，我倒要在外面聽聽他說些什麼，是吧，四哥？”十四阿哥看著四爺，四阿哥了角兒，“皇阿瑪自會秉公理，旨意又沒咱們聽，走吧。”

十四阿哥看來是很想留下來聽壁角兒的，只是拉不住四阿哥，也只好隨了他出去，“是，是，我也好回宮歇著了，四哥也趕回府吧，今兒可真是夠瞧的了，也不知皇上會怎樣置……”燈火底下，約看得出四阿哥臉如水，聽了十四阿哥這語焉不詳的話，也是毫無表，只是突然步子頓了下。

我看著他，不暗歎，不論他有多麼冷酷，對於十三阿哥還是有一份真摯的關心，所以也怨不得以後十三會如此地為他賣命了。

“唉……”我不輕歎了出來。

四阿哥突然站住，轉過了臉來，向我這裡，我大驚，再不敢半點兒了。

“四哥？”十四阿哥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四爺一頓，“沒事兒，走吧。”

說完快步走了出去，十四阿哥忙跟了上去。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我豎著耳朵聽著確實沒靜兒了，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

“噝……”不倒吸了一口涼氣兒，麻了……坐在石凳上，我邊輕輕按著，邊盤算，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呀？僵日嗎？為什麼我老是得僵在一兒角落裡，被迫著聽我一點兒也不想聽的事兒呢？難道說是因為那天發現本兒皇曆，隨手翻了翻，既看不懂又覺得沒什麼用，就拿去墊櫃角了，就為我的不恭敬，所以才……我暗暗下了決心，回去要趕拿出來，再包上書皮，好好研究一番。

如果那上面確是寫了我今天就是烏雲頂、不宜出門的話，那我非得把它貢起來不可，去去晦氣。

正在胡思想。

“娘娘，那奴才就回去複旨了，您也早些安置吧。”

李德全的公鴨嗓兒突然傳了來，嚇我一跳。

轉頭看去，德妃送了他出來：“偏勞李公公了，回去跟主子說，請他放心就是了。”

“是，那奴才告退了。”

李德全又打了個千兒。

“嗯，福公公，代我送送。”

德妃微笑著說。

我眼看著大隊人馬已然離去，德妃娘娘面尚好，看來皇帝並未過於懲戒十三阿哥，我不松了口氣。

“啊嚏！！”我可能是在外面待得太久，突然鼻子起來，腦子裡雖想控制，可噴嚏早就打了出去。

“誰呀？”德妃轉了兒過來，周圍的太監宮也都圍了過來。

我了鼻子，心知再不出聲兒，非得被當刺客讓侍衛們砍了不，就忙的走了出去，“主子，是我，小薇。”

我剛一現兒，冬梅先笑了出來，“主子，剛才跟拿了藥，我還以為跟進屋了呢，誰知這丫頭卻窩在那烏漆抹黑的地方裝神弄鬼兒的。”

眾人見是我，這才放松了下來，德妃不一笑：“你這孩子，在那兒幹什麼呢？”我鼻子，尷尬一笑：“回主子，這屋裡那麼多人，不進腳去，可又怕您有事兒吩咐，就在外面等了。”

我忙著編了個冠冕堂皇、好像忠心耿耿似的借口。

德妃點了點頭，“嗯，倒是難為你有心了。

今兒晚上天兒涼的，別了寒，你進來吧。”

說完就轉進屋去了。

我不愣在那兒，這可如何是好呀，好像表忠心表過了頭。

我……我不想進去呀……“喂……”“啊？”我嚇一跳，猛地回頭看見冬蓮正笑嘻嘻地站在我後，“你這死丫頭，真是會賣好兒，還不快進去，等著八人大轎來抬來你不？”說著假裝瞪了我兩眼，就笑著手拉了我進去。

我苦笑，這回真是馬屁拍在了馬腳上，德妃倒還罷了，今兒個要是不被十三阿哥那只野馬腳踢個鼻青臉腫，我的姓就倒過來寫。

一進屋，一暖氣襲來，我一哆嗦——“阿嚏”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小薇呀，待會兒回去喝幾杯熱茶焐焐就好了。”

我忙福下去：“是，奴婢知道了。”

說完低頭站過了一旁當一只安分的鴕鳥，不敢抬頭看，現在眼不見好了，心煩不煩就另當別論了。

“胤祥呀，你也聽到你皇阿瑪的旨意了，這幾天兒你就住在我這兒，皇上讓我好好開導開導你。”

德妃頓了頓，又說，“雖說我不是你親額娘，可我心裡看你一向和老四、老十四他們沒兩樣。

我一個婦道人家教導是說不上，可咱們娘兒倆總還能說幾句心話兒不是。”

“是，兒子自小跟四哥長大，一向是把您當親娘看的，您有什麼教訓吩咐，兒子沒的不遵從的。”

十三阿哥的聲音傳來，有些喑啞，好像是傷了嚨，我的心不揪了起來。

“嗯，這就好，小薇呀……”“啊？在。”

忙往前走了幾步。

“你把那些個藥膏兒都收了吧，晾在那兒，沒的散了藥。”

“是。”

我抬頭看見那些個藥盒子正散放在炕桌上，雖說十三阿哥正坐在炕上，我也只能了頭皮去收拾。

剛收拾了一半兒，“娘娘，我的手指關節兒還有些疼。”

十三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一愣——下意識地抬頭去看他……十三正歪在靠枕上，兩眼炯炯地著我，下有塊兒瘀青，頭發也微有散，我覺得眼再也不能移分毫，只是與他對視，不自地猜想著他眼底的深意。

“這樣呀，這瘀兒就得開了才行，不然會傷筋絡的。

小薇，你去。”

德妃娘娘擔憂地看了看十三的手指，就下了這道命令。

我暗暗歎了口氣，我就知道嘛，十三不會讓我輕輕松松的。

我拿起藥膏蹭了過去，猶豫了一下，不知為什麼，突然不太好意思去握他的手，就看了他一眼，十三正似笑非笑、好像挑釁似的在著我。

我心一沉，只覺得今天的齷齪已經夠多了，我什麼也沒做，憑什麼……上去重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只覺得他一，裡也不自覺地在吸涼氣。

呵呵……我心裡平衡了些，這才低頭細看——“啊！”換我倒吸涼氣兒了，只看他五指上遍布瘀青，有些已然紫黑了，還有一些細小的口，雖然塗了藥，可看起來還是很嚴重，十四阿哥這個騙子……我只覺得心髒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了一把，又又重又痛，一酸熱猛地沖上了眼眶。

“啪”的幾聲，眼淚已滴上了十三的手背，我不愣住了——我……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哭，就覺得手一，我眨了眨眼，這才發現手已被十三阿哥反握在了手裡，好，有些痛。

我慢慢抬了頭去看他，十三已沒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卻是很認真地在看著我……我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突然他的眼神溫了起來，我有些迷糊起來，只覺得他的手指在輕輕地娑著我的掌心。

“小薇，不要太用力啊，輕輕的就好。”

德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噢。”

我反應了過來，臉不紫漲了起來。

瞪了十三阿哥一眼，見他笑瞇瞇的，已然恢複了平日裡我所認識的模樣兒。

我雖面上淡淡的，可心裡卻開心得很，知道與十三之間的那道隔已經消失了，今天這一整天兒，我也就是現在才真的高興了些。

呵呵，還好，這野馬只是揚了些土，嗆了我一下，並沒有踢人，看來我的運氣終於轉向了。

我認真地輕地給他按了一陣子，德妃娘娘覺得差不多了，就讓我停下，我想去收拾東西，可十三抓著不放手，我雖不敢下力氣掙，以免再傷到他，可還是使了個巧勁兒了手，反正德妃在這兒，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怎麼樣。

我笑瞇瞇地收拾了東西，對他做了個鬼臉，他一愣，我已轉向娘娘福下去：“娘娘沒什麼吩咐的話，奴婢告退了。”

德妃點點頭說：“辛苦你了，這樣兒，你順便把今兒個賞賜的件兒一塊收了，就去吧。”

“是。”

我轉走到旁屋，看見桌上放了一串兒檀香念珠，一把玉拂塵，都擱置在黃綢盒子裡，心知這就是皇上賞的中秋禮了，忙上去收揀。

只聽得外屋傳來德妃們說話的聲音：“晚上你就睡在東花廳吧，那裡嚴實些，不會風，我派個丫頭給你守夜伺候就是了，也不必再從你那兒人來了，如何？”“行，就聽您的。”

十三阿哥爽快的聲音傳來。

“好，那就……”德妃頓了頓，顯然在想什麼，我拿好了東西走了出來，就看見十三阿哥正在努，德妃娘娘卻是一愣。

我也沒放在心上，就向德妃和十三阿哥行了禮，準備退下了。

剛走到門口，德妃溫和的聲音傳來：“小薇呀，你今兒晚上就去東花廳守夜吧。”

我猛地停了下來，只覺得“哐當”一個雷就砸在了我頭上……我傻乎乎地轉過了：“什麼？”十三看見我一副被踢斷了腰的表，突然大笑了出來，“那今兒晚上就辛苦你啦……”說完就笑瞇瞇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