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快點兒走呀……”銀燕們在前面兒直沖我招手,我一笑,也了幾步,可還是慢吞吞的。
今兒個是中秋夜,皇上大宴群臣之後,又在花園開了家宴,後妃阿哥和公主們,都已早早地在那裡恭候了。
今兒晚上不是我當值,因白天已攪得我一肚子心事兒,這心裡頭不是在想家,就是在那兒瞎琢磨下午發生的事兒,覺得心髒就好像撒了一層辣椒面似的,熱得難。
因此只想早早地睡下,寧可去閉著眼做噩夢,也不想再睜著眼面對比噩夢更可怕的現實了。
回屋剛了把臉,銀燕們就鬧了進來,非要拉著我去賞花賞月,說是德妃娘娘賞了月餅黃酒,還放了假,機會難得。
我勉強著推辭,只說子不爽,們也不聽,就強拉了我出來。
大家都是一撥進宮的,平日裡得也還好,按說我已算是先一步登了高枝兒了,所以也不能太不合群兒,背地裡教們我的脊梁骨兒。
心裡雖是一百個不耐煩,可還是強笑著隨了們出來,往慈寧花園去。
我只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一天到晚對著人傻笑、假笑,說違心的話,做不願做的事兒。
“唉……”不深深地歎了口氣,用手去按太……“小薇呀——”我一頓,一抬頭看見銀燕跑了過來,微著氣說:“看你平常幹活兒那麼麻利,偏今兒個大夥兒出來玩,你倒像個烏似的。”
沖頭過來就是一頓數落兒。
銀燕出不錯,父親是正白旗的四品武,直屬大阿哥旗下的,這些日子看來,也是個極要強的人,只是有些愚頑,偶爾會不分輕重。
我微微一笑,還未及說話……“現在也沒主子在了,就別再裝文氣兒、走步了吧。”
春燕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
我心裡自然明白得很,平日裡德妃對我高看一眼,們心裡未嘗不是拈酸的,只是我一向規行矩步,為人謙和,讓人說不出什麼長短也就是了。
可就是這樣兒,還是……不暗暗苦笑,我又能怎麼樣呢?唉!老一套——裝傻吧!我笑得越發白癡起來……“燕姐呀,可憐我上午也是幫你搬了那些個東西,饒過我吧。”
“哧……”銀燕笑出了聲兒,這才不說什麼,挽著我的手臂前行。
上午收拾些私,那麼多個太監不使喚,偏要這些一起進宮的丫頭們上手來弄,那我自然也是要去幫忙的。
看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我心知肚明,別人來不來倒在其次,我來幫忙,才是掙了面子的。
先不說我現在在宮中地位如何,就是出原也是比高的。
但只要不找我麻煩,出點子力氣對於我而言倒是無所謂,反正最在乎的對於我來說狗屁不是,隨去就是了。
突然覺有點兒像納蘭蓉月,都特別喜歡出挑兒,哪怕大家都是屎殼郞呢,自個兒也得一次推著三個糞球,以顯示出那份與眾不同來……“撲哧”想象著納蘭蓉月推糞球兒的樣子,我不噴笑了出來。
銀燕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剛想問我在笑什麼,那群丫頭早已興地跑了過來:“燕姐,小薇,你們可真慢!花園子裡擺滿了花燈,各式各樣的,好看著呢!”銀燕本也是一臉的興,可又忙了下去,端出了一臉的肅容來:“沒見過世面的小蹄子們,什麼好東西呀,也讓你們這麼嘰嘰喳喳的沒了半點兒規矩。”
這樣子倒是很有些像冬梅們的架勢,我不笑。
這些個日子下來,宮們都知道有些厲害,約間也算是個領頭的了,前兩天兒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要冬梅姐妹的強,被那姐兒倆不不地頂了回來,才知道了些厲害。
眼看著我和那姐倆兒好,對我可能更有些想法,所以今兒個上午才有了幫幹活兒那一出兒。
見眾人都不再言語,這才施施然地領頭,向花園兒進發,我手裡提著食盒子,也隨大溜兒跟著踱了進去。
火樹銀花,五彩斑斕,清芬四溢,我也不暗歎,真是奢侈帝王家呀,就是在現代,也見不著這麼多的花燈……今晚的天氣晴朗,一明月高掛天空,四周繁星點點,與地面相輝映……耳邊丫頭們笑鬧聲不斷傳來,看著四周香鬢影,嗅著空氣中桂花的香氣,我的心漸漸平和下來,不自地融了其中,一路上分花拂柳,欣賞著各式花燈的奇妙之,暗自贊歎工匠們的巧手,這真是萬金難買呀!走著走著,猛地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與銀燕們走散了,四下裡張了一下,人影重重的,也看不出個一二三來。
我脖頸,剛才一直仰著頭看燈籠,這會兒倒覺得有些酸痛了,心想想還是算了,這麼熱鬧,想來們也不會像學生似的排隊參觀,八也早就走散了,我大可不必再四尋找,反正走不出宮門去,早晚都得回長春宮。
想到這兒,倒也有些高興,總算是擺了們,可以清靜一會兒了,看看周圍倒也安靜,我琢磨了一下,就往裡深走了幾許,走到一個假山石後坐下,石頭雖有些涼,可倒也還得住。
把食盒放過一邊,我兩手撐在石頭上,後仰過去著星空,真的很……以前怎麼沒發現月亮這麼圓這麼亮呢……過了一會兒,微風吹了過來,只覺得臉上的,這才回過神兒來。
看來自己近來水源似乎是富了不,水滿則溢嘛。
要不然就是最近用腦過度,老年癡呆提前,搞了淚失,“呵呵……”我撇了撇,坐直了子,覺得肚子有些了,打開食盒,看看裡面有幾塊兒月餅,還有一小壺黃酒,就順手拿了出來。
我一向不太喜歡吃這些玩意兒,不過一來確實是了,二來在這清風明月裡,倒覺得別有一番風雅。
不也興頭兒起來,掰了一塊兒放在裡慢慢地嚼……嗯!好像是自來紅,味道也不錯,甜而不膩的。
我的酒量不好,以前在家也就是多半杯啤酒的量,因此雖倒了一杯酒,也只是應景地抿了一小口,喝個趣罷了。
正在自得其樂中,的人聲兒傳來,我一愣,就豎了耳朵去聽。
只聽見一陣腳步聲兒是越來越近,不皺了眉頭,覺得有些掃興,心裡暗盼著他們只是路過而已。
可偏偏不知是誰,就走到了我的左前方停了下來。
“咱們就在這兒吧,這裡僻靜,一向沒什麼人來,這兒又高,下面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一個溫潤的男聲傳來。
我大大地一愣!這聲兒聽著怎麼這麼耳呀!好像是……“嗯……”一個輕的聲音飄了過來,卻像是一把大號的重錘,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上——是小春!我也不能地僵在了那裡,只覺得連呼吸也停止了,那口月餅正堵在我的嗓子眼,讓我有種窒息的覺,可我連咽都不敢咽,只是讓自己也變了一塊兒假山石。
“春兒,前兒個皇阿瑪宣你了是不是?”聽見太子輕輕地問,沒什麼聲響兒,我想小春可能是點了點頭。
“唉……”太子爺低歎了一聲,“這也好,這樣就算咱倆在一起,也不會被……”頓了頓,又說,“我和你是真真意的,不是為了別的……”話未說完,小春已是輕泣了出來……我正慢慢地用唾沫把月餅浸,好一點點兒地咽了下去,聽見太子也這麼說,差點兒被噎住,強使力地咽了下去。
心中不苦笑,看來這古今中外,人都是一樣的,做的事越齷齪,就越得為自己找個純潔無比的借口。
當權者發戰爭總會說是為了正義,而的男十有八九也會說是為了真。
轉念一想,自己更是無奈了,看來這正史也好,野史也罷,似乎都不是我努力做些什麼所能改變的,那麼我出現在這裡到底意味著什麼呢?我可憐小春,那今後又是誰來可憐我呢?原本以為自己是超事外的,可現在看來確是陷得比誰都深,我可以看見別人的未來,卻唯獨看不見自己的……腦子裡轉,只聽得耳邊不時傳來太子爺哄小春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子,聲音突然有些變了——我一愣,仔細聽了聽——不苦笑出來……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聽窗的一天,可我卻已僵得連臉紅的力氣都沒有了。
想著非禮勿聽的原則,自己就在心裡頭數羊,一只兩只……可耳邊的聲響兒時大時小,由不得你。
最後我也只得出一個結論:不論古今,男搞在一起,麻的方式都是一樣的。
心裡尷尬得要命,渾說不出的不自在,偏又一點兒也不能。
這要是被發現了,恐怕我也就不會到尷尬了,不是嗎?死人是沒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覺得很想上廁所,可這前頭那對兒……我不咧了咧——看來我不會淚失了,跟著還會尿失了……“太子爺……”遠遠的老公公的聲音傳來,我神大振,看來是太子爺邊的人找來了。
只聽得小春也是催著太子快走,一陣兒衫窸窣的聲音過後,太子爺走了出去,過會兒子就聽見他對下人的訓斥聲:“大晚上的鬼些什麼,我還能讓狼叼了去不?”太監們忙著賠笑,裡解釋著什麼的就跟著他走了……小春也是聽著聲音遠去了,才悄悄地走了出去。
我還是安靜地待在那裡,又過了好一會兒,確定不會被人殺個回馬槍,就慢慢地扶著假山站了起來,也管不了這上酸疼,上筋兒,麻利兒地收拾了東西,忙順著另一條路走了出去。
眼見長春宮不遠了,步子才慢了下來,好在一路上並沒到什麼人,現在才發覺自己的心跳得厲害,做了幾個深呼吸——定了定神兒,覺得好些了,這才慢步向側門走去。
跟門口的太監打了招呼進去,抬頭看見正屋裡燈火通明的,知道德妃已經回來了,但今晚也沒有我什麼事兒,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心裡還在不自地想著小春,可也明白這話兒是無法再點給的了,不論我再說什麼,也都沒用了,心中不有些不是滋味……“小薇……”冬梅的聲音突然傳了來。
我一驚,忙轉回頭去看,只見冬梅正趕了上來,我忙收斂了心神,笑著問:“主子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我還以為……”我話沒說完,冬梅已來到面前:“嗨!別提了,十三爺在席上和人了手兒,娘娘說前兒個蘇州府進上的化瘀膏讓你收了起來,教我來找你要呢。”
“你說什麼??”——我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十三跟誰手了?老四?老十四?還是……暈頭漲腦地去庫房裡翻箱倒櫃,只覺得明明就是放在這兒了,可說什麼也找不到,冬梅也幫著我四翻找,過會兒子腦門上已是見了汗,站直了子說:“我的腰都酸了,小薇,你再好好想想,擱哪兒了。”
“我記得就是放——昨兒個還——見鬼了……”我自己也不知到底在嘀咕些什麼,只是心裡火燒火燎的。
冬梅見我沒頭蒼蠅似的四下裡轉,急得滿頭大汗,“撲哧——”一聲倒笑了出來:“你呀,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一天到晚不是不言不語兒的,就是悶頭傻幹,我看你呀,是在廊子上吹多了穿牆風,人都給吹傻了!”我白了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拿我開涮,什麼穿牆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