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冤家路窄
靜謐的夜晚,石屋子里面亮堂堂的,鯨油蠟燭要比豬油燈明亮的太多了,高大的燭焰不斷地將撲火的飛蛾燒死,太宰就這樣趴在桌子上愣愣的看著飛蛾找死的過程。
云瑯不了飛蛾燒焦的味道,恨恨的將罩子扣上,明亮的房間頓時就黑暗了很多。
自從太宰發現云瑯是一個可靠地繼承人之后,他的智商就在不斷地降低中……
沉默,發愣的時間比云瑯初來的時候還要多,現在,已經是云瑯在決定兩人一天要干什麼事,不干什麼事,他已經非常習慣的接了。
或許,他接的宦教育本來就習慣于接命令而不習慣于發號施令。
用徐夫人制作的匕首來削簡牘自然是一種浪費,不過,云瑯已經有了那柄做“紅玉”的匕首之后,無名匕首自然要退位。
云瑯習慣用最好的,這也是后世人的一個特點,他們早就被層出不群的新的發明,新的創新弄得眼花繚,永遠都走在接新事的路上,這非常的了不起。
“你該睡覺了,昏倒了又要我伺候你,記得睡前把鹿喝了。”
月上半空,太宰依舊不睡覺,沒了飛蛾可看,他就無聊的盯著云瑯看,看的云瑯很不自在。
太宰端起火塘邊上溫熱的鹿,一口喝干之后就直的躺在床上。
云瑯想去陵縣去看看,來到大漢這麼久,他還對大漢這個國家沒有任何的現實覺。
他所知道的都是從簡牘記錄與太宰的訴說中得來的,這可能很不客觀,至,太宰的話就帶有強烈的大秦視角。
長安城是宮城,其中皇宮就占據了三分之二的面積,其余如駐軍以及中樞的各種衙門又占去了剩余的三分之二的面積,剩下的則是各種各樣的店鋪與客棧,民居很,所謂冠蓋滿京華指的就是大朝會時候的壯觀場面。
在長安城的周邊零星的散落著四五座衛星城,陵就是其中的一座,且是最繁華的一座。
陵之所以最繁華,主要原因就在于這里是劉徹父親劉啟的墓地。
劉啟的墳墓整整建造了二十八年,在這二十八年中小小的工地最后變了一座最繁華的縣城。
這是經濟規律的必然產,二十八年都是大工程,大投,崛起一座縣城實在是不算什麼。
云瑯說要走,實際上還不能立刻出發,無論如何也要等太宰的恢復了才。
他又停留了兩天,告別了太宰與老虎,就獨自背上背包出發了。
這一次,他攜帶著自己全副裝備,從弩弓到長劍,再到匕首,攀爬高山用的鉤索。
薄底的狼皮快靴,麻布制作的藍深,挽起來之后用簪子起來的發髻,就是頭發很短,不用布條扎住就會散開。
太宰最后用一塊藍的綢布裁了一個頭巾,這才遮掩住他頭發短這個事實。
“萬事小心!”
云瑯點點頭就帶著老虎走了。
云瑯沒有馬,從山上到山下就走了半天,到了平原上,就不能帶老虎了。
一旦老虎被那些羽林看見,羽林會發瘋的,皇帝行在,居然還有不被控制的猛,是羽林的失職更是大罪。
驅趕了老虎八回,才把它趕走,看著老虎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嗚嗚的低鳴著向山腳走,云瑯的眼睛竟然有點,說著的,在這個世界上,他最親的人并非是太宰而是老虎。
陵在驪山東面,更靠近咸,走路要走足足一百里。
這對云瑯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走上大路之后,他就裝作一副無害的模樣,背著奇怪的背囊做快步走。
他很希能夠見像督郵方城這樣的人能夠捎他一程。
地里的禾苗已經有一尺來高了,長得稀稀疏疏的,低洼的地方水足,麥苗就長得高些,高的澆不上水,麥苗就長得發黃。
數量最多的卻是谷子跟糜子,這太浪費土地,如果料跟水能夠跟上,關中夏日長,完全可以在收割了麥子之后再種一茬谷子跟糜子,糜子已經穗,現在正是灌漿的時候。
云瑯來到地頭仔細的觀察莊稼長勢,原本在地里勞作的婦人就恥的蹲在田地里——沒有穿服。
云瑯大方的跟婦人揮揮手,再丟給一小袋鹽,指指糜子地里火穗,就愉快的拔了起來,這東西很奇怪,長得跟糜子一樣,卻不結黃米,葉苞里面是一外皮發白,里面發黑筷子細的一寸來長的東西。
很好吃,有點吃饅頭的覺。
婦人接過口袋瞅了一眼里面的鹽,驚一聲,然后就繼續蹲在地里看這個奇怪的年在糜子地里拔火穗吃。
見年吃的滿發黑,婦人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這麼漂亮的年居然喜歡吃這東西。
就把籮筐里面的火穗捆一把,遠遠地丟給云瑯。
云瑯撿起火穗朝農婦揮揮手就重新上了大路,剛才糜子地里的火穗極多,這說明,糜子的收不會很好。
路上一連遇見了三波羽林,因為云瑯的著與氣度一點都不像是野人,更加不像是宮奴,再加上年紀小,人畜無害的樣子,他們連盤問的過程都省略掉了,以為他是哪一個隨皇帝狩獵的勛貴之家的仆。
其中一群人還非常無禮的拒絕了云瑯要求把他帶上一起出上林苑的要求,自顧自的打馬飛奔而去。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也是毫無顧忌,別人就越是對你尊重,要是唯唯諾諾的跟一個賊一樣,即便是不,人家也會多問你幾句。
眼看就要到下午了,云瑯很發愁,不知道今晚應該睡在那里。
放眼去,前面是大片的農田,后面也是大片的農田,旁邊是波濤滾滾的渭水。
看起來壯觀,卻沒有什麼人煙居住。
僅有的幾個三角形窩棚,云瑯一點都不想去,跟宮奴們在窩棚里一晚上,他第二天就會被滿的虱子,跳蚤吃掉。
好在后面出現了一長列車隊,最前面的馬上騎士手里擎著一面旗子,云瑯仔細看了,才發現上面寫著一個碩大的“卓”字。
這就很讓云瑯歡喜了,如果是飛虎旗一類的旗子他會立刻跑遠,平民在山野見了王侯車隊,必須站在路邊施禮,等王侯車駕走遠了才能繼續前進。
但凡是有任何異會被認為是圖謀不軌,就算是被砍掉了腦袋,也是白砍。
云瑯笑的如同一只招財貓一樣拱手站立在路邊等候車隊主人的到來。
求人的時候不妨把姿勢放低一點沒壞。
一輛馬車停在云瑯邊,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掀開車簾道:“年人可是有所求?”
云瑯施禮道:“小子預備去陵,只是路途遙遠,年力乏,不知能否借貴主人車駕一角去陵,小子在這里激不盡。”
老者哈哈笑道:“快上來,正要去陵,我家主人仁慈,不會介懷,老夫也正好一人悶得慌,一路上有你作伴談天正好稍解寂寞。”
云瑯謝過老者,爬上騾車,趕車的馬夫輕輕地揮揮鞭子,騾車就重新匯到了車隊之中。
騾車很寬大,里面鋪著厚厚的氈墊子,還有一個小小的案幾擺在車上,案幾上擺著筆墨,墨盅卻是鑲嵌進了案幾,最妙的是案幾上還鐫刻著一副圍棋棋盤,只是比云瑯悉的圍棋棋盤了兩道,為縱橫十七行。
老者見云瑯的目盯在圍棋上,不由得驚喜道:“年人也知博弈?”
云瑯出一的白牙笑道:“自就知,只是長大之后再無敵手。”
這句話只要說出來,在圍棋界,如果不遭到毆打的話,那就一定是要分出個勝負來的。
老者果然大怒。
“小子無禮,博弈一道深高妙,既有兵家縱橫之機,又有五行之妙,爾臭未干何敢大言炎炎?”
云瑯整凈手然后拈起一枚黑子放在左下角,準備以向小目開局。
沒想到老者竟然大咧咧的將白子放在天元的位置上,還冷哼一聲道:“第一手不知搶占中原,反而去經營蠻夷之地落于下流。”
云瑯聞言大喜,知道自己遇見了傳說中的棒槌,立刻在平線上布了一子。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會無視落子天元的天生劣勢,至于這個口口聲聲上流下流的老頭,如果不是棒槌才是怪事……
卓姬依靠在馬車窗戶上愁容滿面。
在驪山沐浴被登徒子窺一事已經不被放在心上了。
桑弘羊鐵面無私,后又獲得皇家的鼎力支持,《鹽鐵令》頒行天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蜀中卓氏世代以冶鐵為業,確實如長平所說,山野之中,卓氏還有上萬仆在挖礦煉石。
支持卓氏百年富貴的不是那些田地,也不是那些山林,更不是家中上萬的仆役,而是藏山林之中,沒日沒夜的為卓氏采礦的奴仆。
《鹽鐵令》一旦頒行,府勒令奴仆下山,如此一來,卓家大勢已去也。
這一路上昏昏沉沉,卓姬在半夢半醒之中,忽然聽到一陣怒吼,不由得眉頭一皺,揚聲問道:“何人喧嘩?”
守在馬車外的仆役連忙回答道:“平叟正在與一年爭執。”
卓氏雖然不是王侯,卻也有自家的家臣,平叟就是家臣之一,此次前來長安游說,能見到長平公主正是平叟從中牽線搭橋,雖然沒有功,也居功甚偉。
此人歷來以思慮縝,行事穩重頗卓王孫看重,卓姬怎麼都想不通他怎麼會跟一個年爭執,車隊之中又有哪一個年敢與平叟爭執。
眼看太就要落山,卓姬吩咐道:“就在渭水邊扎營,明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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