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槐樹下。
餘七安正坐在井口邊吃西瓜。
李楚走過來,就見師傅連吃西瓜的樣子都是那麼的仙風道骨,一挽袖,一吐籽,都揮灑著一難以言喻的氣質。
“誒,來一塊?”餘七安笑呵呵道。
“謝謝師傅。”李楚也坐下。
餘七安看著李楚,心想自己這個徒弟吃西瓜的樣子都是這麼英俊瀟灑,一探頭,一,真有我當年的風采。
他拈了拈鬍子,笑道:“謝什麼,這些水果都是昨天那位李姑娘送過來的,人家來找你的,我纔是沾了。”
“李姑娘?”
“名字晦的,我忘記了。就是一位腰很細、很長、滿圓,材很好的姑娘。”
李楚搖搖頭,想不起來。
“哦,左心口上有顆痣。”餘七安補充道。
“嗯?”李楚更迷了。
“對了,還留下五十兩銀子。”
“李辛夷。”李楚立刻回憶了起來:“是朝天闕的門下,之前我們一起理過詭案,那五十兩是我應得的賞金。”
說著,他又眨眨眼。
李辛夷的左心口有痣嗎?
不對,他的疑是爲什麼送錢這種小事要由李辛夷來做,以往周大福都是直接派一個小捕快來的。
而且早就應該回杭州府了吧。
餘七安適時地道:“好像還有其他事找你,可是看你不在,只好先走了。”
“哦。”李楚點點頭。
餘七安又吃了塊西瓜,,擡眼瞥了下李楚:“你不去找人家問問什麼事嗎?”
“有重要的事會再來的。”李楚無所謂地聳聳肩。
“唉。”餘七安看著徒弟,嘆了一口恨鐵不鋼的氣。
“師傅,弟子是有事想問的。”被餘七安一打岔,李楚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
“哦?什麼事?”
“我有一個疑,如果有一羣鬼,它們安心待在一地方,人類不去打擾它們,它們也不害人。這樣的話,我可以去消滅這羣鬼嗎?”李楚認真問道。
“這樣的事你不是一直在做嗎?”餘七安反問。
最近一年李楚在十里坡刷小怪練級,他雖然不清楚其目的,但是這個行爲他是知道的。
“可是這些鬼道行更高,已經有了靈智,和燈籠怪不一樣。”李楚道。
餘七安想了下,徐徐答道:“呵呵,我們修者行走江湖,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妖怪可教、魔鬼難度。”
李楚子前傾,出虛心求教的姿勢。
“意思是,妖魔鬼怪這四種邪,其實也有所不同。”
“妖,是萬般生靈脩行而,是一種生命的昇華。妖本不存在善惡,行善的是好妖,作惡的是壞妖。好妖可以教化,可以引導,就像每天來拜觀的那隻小狐貍,我們可以與之和平共,只有壞妖才需要被剷除。”
“怪,是天生地長的異種生靈,本質上和飛禽走沒什麼不同。同樣的,如果它們安分守己,那人類也不該去侵擾它們。”
“因爲,它們有自己的大道可走。”
“自己的大道……”李楚喃喃,似乎有所思考。
“而魔,是由其他生靈魔化而。”餘七安的表略微嚴肅:“一旦魔,難以回溯,若放任其在人間存活,定會造大腥大殺戮,勢必要剷除。”
“鬼,也是其他生靈的魂所化,因爲種種原因沒有踏上迴路,才留在了人間。但無論是什麼原因,這都不是它們應該走的路。它們從誕生那一刻起,就已經走了歧途。所以,不管在什麼況下,消滅鬼都等於是幫它們重返正道。”
“對於魔與鬼來說,是可以不問正邪,遇見即消滅的。也正因爲如此,消滅鬼纔會被稱爲度化,度化是可以積累功德的。不論它們有沒有靈智,都不能算作殺生。”
“所以,判斷該不該殺的標準,就是生靈有沒有走在正道上,對嗎?”李楚問。
“可以這樣說。”餘七安微笑頷首。
李楚若有所得,也點了點頭。
看著李楚起離開,餘七安對著他的背影唸叨了句:“不知道哪裡的鬼這麼倒黴。”
……
是夜。
柳家鬼樓。
昨夜的風波好像對這裡完全沒有影響,依舊是那樣安寧又森的氣氛。
但是隨著一道著青道袍的影緩緩走近,畫面變得有了些許。
其實近來李楚都在想,燈籠怪能提供的經驗值越來越了,要是能有一個新的稍微高級點的練級點就好了。
可是遠的地方他又不悉,說不定會有麻煩。
柳家鬼樓的出現,完符合他的需求。
人,鬼多,離家近。
而且目前看來,這裡的鬼似乎可以憑空出現。這樣一來的話,很可能是會源源不斷的。
簡直是爲了給他練級而準備的。
只有一點顧慮是,這些鬼原本安穩地生活在這裡,如果沒有人來作死,它們也不會溜出去害人,那自己來這裡拿它們升級,會不會有些不人道?
今天餘七安一番話,算是解開了他的顧慮。
自己不是在練級,不是在殺死這些鬼。而是在度化,是在幫助誤歧途的它們走上正道。
就像治病救人的醫生,教書育人的老師,是偉大而崇高的行爲。
我消滅你,是爲你好。
當然,在治病或學習的過程中,也會伴隨些許痛苦。
但是他保證,只會疼一下。
疼過一次之後,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了。
懷著這樣崇高的心,李楚又走進了柳家鬼樓的大門。
這一刻,正道的,灑在了鬼樓上。
他依著順序,從第一間開始敲起房門:“請問有鬼在嗎?”
裡面有咿咿呀呀的怪,看來是有的。
李楚推門走進去,看見了一個伶人裝扮的鬼,穿著春衫水袖,分不清是男是。
看見李楚進來,它尖著嗓子唱了一句:“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微驚紅涌~”
李楚聽著,覺得這唱戲鬼有點不正經。
但他仍然非常禮貌地道:“你好,我是來度化你的,可能會有點痛,稍微忍耐一下子,很快就好了。”
唱戲鬼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想要力行地表示一下反對。
但是李楚沒有給它機會。
嗤——
一道劍芒閃過,咿咿呀呀的腔調仍舊迴盪在房間,鬼軀卻憑空消失了。
度化功。
李楚覺得自己又崇高了幾分。
相應的,離七十二級又近了一步。
走出房間,看著滿滿的四層閣樓,李楚覺得,可以先定一個小目標。
先升到一百級再說。
……
餘杭鎮西北三百里。
白骨山、伏。
兩個沙啞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明顯帶上了驚惶的緒。
“那個小道士殺回來了!他在一間間敲門找鬼,挨個斬殺!這才一晚上的時間,他就把整座鬼樓清空了!”
“什麼!你就拿他毫沒辦法?”
“你如果看到他出劍的樣子,就不會說這種傻話了。”
“我們總要做些什麼!否則吾王解除封印之日,你我都要領罪!”
另一個聲音又沉默了下,然後再響起。
“我有在祈禱,祈禱他明天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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