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嬴政對于后妃們的表現比較滿意。
尤其是那個姓薛的人,在數算之道上極天賦,經房博士們出的那張九章算的卷子,拿了滿分!
要知道,以這張卷子的難度,若非提前知道答案,連出卷的博士們都未必能拿滿分啊!
據薛人所說,這一點是傳自的母親,作為糧商之,的母親三歲就開始算盤,十二歲就幫著家里管賬,進價、賣價、純利、利,但凡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的數字,等閑便忘不掉了。
這不是妥妥的人才嗎。
薛人之于嬴政,是個意外的驚喜,其余后妃們的素質也都頗佳。
吳婕妤的父親吳敦乃是海名士,本人也是頗有名氣的才,幾年前甚至曾經得到過傳召,宮拜謁帝后,極得厚賞。
而本朝重文輕武,素重才干,是以吳婕妤的父親雖然并未出仕,只擔了一個國子監博士的虛名,宮后卻也是后妃中位分僅次于馮蘭若的婕妤。
更難得的是,吳婕妤并非那種死讀書的呆子。
本朝科舉之盛,遠超前代,讀書人群更是迅速膨脹到一個驚人的數字,吳敦能在本朝人才濟濟的文士們中穎而出,得稱名士,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吳婕妤作為名士之,生活并不十分富足,吳家上下十幾口人,也只有仆役幾人侍奉,很多事都得吳家兒親自持,也是因這緣故,吳婕妤并非養在深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尋常閨秀。
被選宮的八個宮妃之中,吳婕妤的母家最為清貧,但反而是去過的地方最多,見聞最廣。
原因無他,吳婕妤有個好爹啊。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如玉,吳敦際頗廣,友遍四方,又沒有那些兒家出門不便的觀念,夏冬兩個出門不便的季節留在家里教書,而每逢春秋,則是帶著家小出門游歷。
每到一,便先行了解當地民生百態,又以此考校兒,借此他們知曉人間疾苦,末了自己也會諄諄教導一二。
俗話講言傳教,吳婕妤作為他的兒,本人又頗聰敏,耳濡目染十數年,怎麼能不靈?
如此洋洋千言,鞭辟里,嬴政看完之后,也仿佛有種親去過該地的覺,如何能不頷首贊嘆。
至于剩下的幾人,雖然未曾有如薛人和吳婕妤這樣的天才之輩,但也很過得去了。
嬴政確定了這八人并非無能之輩,轉頭就開始給們分配任務。
“太后病重,朕不以宮務擾之,奈何尚宮局人事紛紜,尚宮年邁,諸多事上頗不得力,不得不早做打算——爾等可愿為朕分憂?”
宮妃們豈會放過在天子面前刷臉的機會?
無人出聲反對。
“很好。”
嬴政環視一周,頗為滿意:“既如此,爾等便以西閣為據,每日于此辦公,至于每日工作的時辰……”
他皺一下眉,心頭忽然涌上三分惆悵:“暫且便與三省員相同吧。”
這也是令嬴政甚為不快的一點。
他忍不住同空間里皇帝們抱怨:“這個大秦……太松懈了!”
每天只上半天班!
到點兒之后在署吃完午飯,吃完就可以回家了!
飯還要朕管!
五天一休沐!
還有探親假、旬假、節假等等等等!
朱皮原地驚住:“什麼?一天只上半天班?!這跟沒上班有什麼區別?!”
dna狠狠的了!
“都愣著干什麼?”
朱元璋看向空間里剩下的三個皇帝:“這麼匪夷所思的事,你們就沒什麼話想說?!”
劉徹:“還行吧,水至清則無魚,干嘛把人那麼呢。”
李元達:“差不多就得了,像你那樣一年就放三天假,老朱你不怕被人拖出去吊路燈啊!”
朱元璋:“???”
又去看最后一個沒說話的:“世民,你怎麼說?”
李世民不好意思的了汗:“喔,一天只上半天班啊,我們大唐就是這麼放假的。”
朱元璋:“?????”
劉徹:“也就是老朱你是皇帝,這要托生地主,你就是天不亮就出去學的那種了。”
皇帝們:“噗嗤!”
嬴政給后妃們欽定了上班時間,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水到渠了。
吳婕妤心思細致,人練達,便由領著幾個位分低些才人、人篩查近二十年間宮人員調況,無論是現在還在宮里當差的、病死了的、各娘娘開恩放出的、年紀到了聚在一起養老的,統統給查一遍。
這期間什麼人當什麼差,做什麼職位,在位時做了什麼事,出過幾次宮,記錄上家里邊還有什麼人,認了誰當干親,又或者是宮人侍結了對食,也都得事無巨細的盤一盤。
而薛人于數算,是個見的好賬房,這一回便領著其余幾個數算好的宮妃算賬。
近二十年侍、宮人們的俸祿,膳房的采買,天子私庫的往來,與后妃們的賞賜,尚宮局各房的賬目,賜給臣下們的文玩古,年節中秋各宮的打賞……
薛人握著算盤給天子立了軍令狀,有在這兒杵著,一個子兒也不會算的!
而馮蘭若作為位分最高的后妃,則負責統領全局,帶著天子與的幾個人不定時查合算,一來是為保障后妃們工作的準確,二來則是為了保護們的安全。
災年一起,朝廷的賑災詔書剛發下去,各地糧倉就紛紛起火,接著賬本也給燒了,同樣的事,難道宮里便不會發生嗎?
狗急了尚且會跳墻,更何況是人呢。
……
后妃們宮許久,深有寂寂之。
皇帝尚在孝中,不會召幸們侍寢,除了一個馮蘭若這個特例之外,同其余人幾乎沒有接。
既然沒有了圣寵這個注定橫亙在后妃們之間的矛盾,那日子便要好過的多了。
宮里頭食用度都是最好的,皇太后沒有理由刻薄們,尚宮局拿不準日后哪一位會得寵,也不敢看人下菜碟,頂多就是格外多奉承馮蘭若幾分,剩下的也都按照位分供應飲食需求。
先帝的孝期未出,宮不會有任何娛樂活,那些個彈琴奏樂之類的好得暫且收斂著,至于宮廷表演更是想都別想,除了每五天一次給皇太后請安,剩下的時間便只能在寢宮中無趣消磨。
薛人私底下跟隨從自己進宮的婢抱怨,說在宮里待得都快發霉了!
不過,這會兒可不一樣了。
們有正經工作可忙了!
本朝的早朝時辰是五更天——這是指五更天就得開始,可不是五更天到。
朝臣們須得起更,用些早膳,出門或騎馬或乘轎,等了宮城,校驗份之后再兒著去上朝,真真是起的比還早。
而相對于大臣們,后妃們便要便宜許多,畢竟都是住在宮里,腳程要近得多。
這日天還沒亮,后妃們各自寢殿里便忙碌起來了,更用膳之后,早早往西閣去。
上班頭一天嘛,新鮮啊!
再則,不管做多做,得讓陛下知道咱們的心意啊!
馮蘭若趕慢趕,等到了之后,卻發現自己幾乎就是最晚到的了,作為后妃中位分最高的一個,不有些赧然。
再瞅了一眼時,忽覺不對——再過兩刻鐘才五更天呢!
你們一個個的都來太早了吧!
心下驚嘆,倒不多說,挨著領了差事,自去忙碌。
空寂了若干年的西閣,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等到了中午時候,三省下值,便有侍笑瞇瞇的過來問安:“陛下既諸位娘娘從三省的時間當值,奴婢便自作主張備了膳食,娘娘們是打算在這兒用些,還是自回宮殿去用?”
薛人沒忍住,雀躍道:“是公務餐哎!”
好新鮮啊!
其余后妃們也是面希冀,難掩新奇。
從前只知道家中父祖都是在署用過午膳之后再回去的,沒想自己還能有機會效仿三省員廊下會食!
于是紛紛道:“在這里用膳便也是了。”
侍便送了餐盤過來,另有司膳房的人推著餐車過來,告知們今日菜譜,看想吃些什麼,便自行揀選。
后妃們覺得有趣極了,細嚼慢咽的將飯吃完,按理說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只是卻無人。
“左右回去也是無事,”丁婕妤看了周圍姐妹們一眼,小聲問:“不然,下午便繼續當值吧?”
眾人齊齊道:“好哎!”
之前在寢殿里一憋就是一個多月,都快長草了啊!
當天下午,就有太極宮的侍送了天子的褒贊過來:“爾等如此忠君國,朕心甚。”
隨同過來的還是賜的茶點和酸梅湯。
眾人又驚又喜,趕忙謝恩。
那侍笑道:“陛下說了,諸位娘娘如此勤勉,該當得此嘉賞,日后每天下午都遣人來送點心茶水。”
后妃們(^_^):陛下真是大好人鴨!
當天下午肝了三個時辰,直到月上柳梢,方才停下作,在西閣用了膳食,各自回宮歇息。
如此過了幾日,新鮮逐漸褪去,案牘勞形的苦楚開始占據上風。
清晨五點鐘開始上班,肝一整天,下午七點才散,整整14個小時,鐵打的子它也撐不住啊!
這日清早,天還沒亮(凌晨三點半),馮蘭若就被近侍的宮人醒了。
“娘娘,快醒醒,您該上班啦!”
馮蘭若:“????”
馮蘭若頂著滿頭的“zzzzz”,暈頭轉向的坐起來,只覺頭腦昏沉,眼前發黑,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
堅持著掙扎了幾秒鐘,拉起被子蒙住頭,直接栽到了床上。
宮人無奈急了,只得道:“娘娘,您是后妃之中位分最高的,不能不去啊,不然陛下知道了,該怎麼想呢?”
馮蘭若拉開被子出頭臉,“哇”的哭了出來:“可是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我太想睡覺了!我知道不應該,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那宮人是從馮家帶來的,打小就與一起,見狀也是不忍,不道:“要不,您就同其余娘娘們商議一下,下午就不去了吧?您看,三省的員也只是上午就值,中午用了膳食,便各自歸家了呀。”
馮蘭若眼紅紅的問:“可以嗎?”
宮人笑道:“可以呀。”
馮蘭若:“可是陛下每天下午都遣人送糕點和茶飲過去,這該怎麼辦?用過午膳直接離開,置之不理,還是專程去同陛下說一聲,他下午不要再人送東西過去了?”
宮人:“……”
emmm。
馮蘭若面如土的坐起,面如土的人侍奉著更,梳洗之后用了早膳,便打起神來去上班。
如是過了一個多時辰,才人帶著剛核對完的賬本來這兒差。
馮蘭若記錄在冊,又不咋舌:“手腳怎麼這麼快?審核的時候也沒有差錯,實在厲害。”
宮人見才人走了,這才悄悄道:“才人格外勤勉呢,昨個兒娘娘走了,留在這兒又忙了大半個時辰,才回宮。”
馮蘭若驚了:“那一天睡多久啊,不會覺得困嗎?”
宮人又說了個吃驚的事:“才人每天都是頭一個來的。”
又低聲點:“別的娘娘可以喊苦喊累,娘娘可萬萬不能,您是位分最高的,若是往外放一句話,便有領頭的意思,陛下知道,心中該作何想?您帶著人拆他的臺嗎?”
馮蘭若:“……”
流了一滴淚。
我在陛下的宮里,沒有一粒米是白吃的。
因有人提了這件事,馮蘭若便多多關注一些,待到用了晚膳,眾人準備離去之時,特意往才人的辦公桌前掃了一眼。
果不其然,才人正伏案工作,渾然沒有打算走的意思呢。
忍不住近前去問:“才人,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嗎?”
才人見是淑妃前來,微微一驚,正待起行禮,卻被馮蘭若擺手攔住。
笑一笑,細聲細氣道:“妾想把手頭的事做完再回去。”
馮蘭若狐疑的看著,真心實意的問:“你難道不累嗎?”
“說不累是假的,但妾還是想為陛下多做一些事。”
才人目含,聲道:“只是每天多做一個時辰而已,這算什麼呢?只要能陛下展,妾死而無憾。”
馮蘭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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