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安然打水回来后,就看见男生趴在桌上睡觉，书包随意挂在凳子一边。

又是因为没睡好吗？

周安然一边轻下脚步往自己位置上走，一边在心里默默揣。

可观察发现,补完觉后，他绪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坏心明显到汤建锐等人都过去找他询问状况。

不过都被祝燃挡了回去。

显然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安然有些担心,却又无计可施。

连平日跟他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都手不了，这种跟他完全不的普通同学就更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往他课桌里再塞几颗糖。

那已被证明了是一个糟糕顶的决定。

这天的晚自习陈白都没参加,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他就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祝燃也跟了出去，没多久又单独回了教室。

周安然总担心他是逃课，好在晚上高国华过来时，并没有对他的缺席表示出任何意外。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周安然完全在忧心忡忡的绪中度过。

周安然想着他上学期就算心不好,好像也都没有持续太久,还以为第二天再见他时,他绪会有所好转。

没想到第二天他心看着又差了不，连一向聒噪的祝燃都安静了一天，一副完全不敢开口吵他的模样。

新学期第一周只用上两天的课。

周安然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盼着他放假后能遇到点开心的事，又担心放假没了朋友在边，他心会变得更糟糕。

沉浸在这绪中，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上完后,收东西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晚上回家吃饭洗澡过后,回房间打算写作业时，周安然就发现落下了数学作业没带回家。

周安然懊恼地鼓了鼓脸，把上的睡换下,随便找了白t和子穿上，拎起校牌和空下来的书包出了房门，对在客厅里的何嘉怡说：“妈妈，我数学作业落教室了，回去拿一趟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何嘉怡看匆匆忙忙往外走，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你去上茜茜陪你一起回去。”

“您忘了茜茜这周要跟爸爸妈妈回乡下看外婆吗。”周安然上的t恤和子都没有口袋，一边走一边把校牌塞进书包里，声音还有些沙哑，“没事，天还没黑呢，学校里也还有好多人。”

回学校后，周安然先去生宿舍那边跟副班长借了教室钥匙。

等从教室拿完数学作业出来，外面天已有六七分暗。

周安然没跟何嘉怡撒谎。

周五晚上的学校依旧有不人在，高的学长学姐周五也要留下来上晚自习，竞赛班的学生会留下补课，体育生有时也会留下来加训，没回家的住宿生偶尔也会在学校场上散步。

但毕竟高一高二的学生全都放假了，整栋二教学静得落针可闻，教学外的场上今天也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天一暗下来，周安然还是有些害怕。

匆匆锁好门，快步跑出教学。

刚一出去，周安然就看见不远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影。

脚步倏然一停，原本因为跑动而加快的心跳一瞬间又更加速了几分。

他怎么也回学校了？

不远的男生穿着没有一丝花纹的白t和黑运动短裤，显得格外清爽，他左臂夹着个篮球，右手拿着手机，正低头单手打字。

线还不算太暗，周安然看见他抬起的右手手肘上一片刺目的鲜红，像是蹭伤了一块。

略略平缓下来的心脏轻轻揪了下。

怎么还伤了？

是打球不小心摔了吗？

周安然手向书包侧边的口袋。

何士在这里面给备了不碘伏棉签和创口贴。

周安然从里拿了两碘伏棉签和两个创口贴出来，想给他送过去。

可这个念头一生出来，脚好像就变得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稍微和缓下来的心跳再次加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着棉签的手心也开始发汗。

周安然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打气。

不是跟自己说好了这学期要努力变得大胆的吗。

他都帮了你这么多次，你帮他的忙也是应该的。

而且就算现在站在不远的不是他，是班上其他男生，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吧，为什么对象变他，你反而胆怯了呢。

陈白给祝燃回完消息，低头把手机收回口袋，余瞥见左脚鞋带松了大半。

他半蹲下，将篮球放到一旁。

重新将鞋带系好后，陈白刚打算起，就看见一只纤细漂亮的手到了面前，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手上像是拿着两棉签。

头顶同时有声音响起，说话的人好像冒了，嗓音有些沙哑，还带着明显的鼻音，语气倒是温温怯怯的：“棉、棉签里面有碘伏，可以消毒，折一下就能用。”

陈白没立即接，他微微抬眸，想看一眼对方是谁，可视线中却先撞了一双笔直修长的，皮肤在黑短的映衬下，白得近乎晃眼，于是大内侧那一颗黑的小痣也格外显眼。

猝不及防的一个场景。

陈白瞬间撇开了视线。

后这时又有声音传来。

“阿。”听着像宗凯的声音。

陈白回过头，几乎是同一时间，手上多了一抹软温热的触，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他手里。

他重新转回来，只看见一个纤瘦的背影跑进了教学，黑摆微微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手心里的东西还带着不属于他的体温，陈白低头看了眼，里面被放了两棉签和两个小小的创口贴。

“阿。”宗凯已走到他后。

陈白起，转头看见殷宜真跟在宗凯旁边，眉梢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他没管殷宜真，回头看了眼教学门口，低声问宗凯：“刚才给我递东西的生你看清是谁没有？”

宗凯张了张，刚想说话，觉有一只手在背后扯了扯他t恤，他沉默了一秒：“没看清。”

周安然贴墙站着，心跳一声重过一声，咬了咬，又不由懊恼。

刚刚躲什么啊。

明明他和殷宜真没有半点暧昧关系的。

和他是同班同学，路上撞见他手伤，送两棉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一跑倒更像是做贼心虚似的。

但跑都跑了——

周安然不由自主又挪到了更隐蔽一点的地方，这样万一他们也是打算回教室找东西，就也看不见了。

他刚刚应该没看清模样吧？

周安然后脑勺轻轻在墙上懊悔地敲了两下。

早知道今天来学校会见他，就再换套更漂亮点的子了。

等了片刻，没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周安然不由又有些好奇。

他到底为什么回学校？

刚刚他手上拿了个篮球，是约了宗凯他们回来打球的吗？

殷宜真怎么也来了啊。

周安然忍不住轻着脚步往旁边又多走了几步，一直挪到五班的教室门外的走廊，悄悄从墙边探头出去往外看了眼。

宗凯和殷宜真已不见了。

男生手臂夹着篮球，背向教学，站在场边，可能是因为天又暗了几分，也可能是因为他边上总是一大群朋友，周安然总觉得，此刻那个背影看上去颀长又孤单。

他怎么没要朋友陪啊？

是还不开心吗？

周安然抿了抿，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先开了静音模式，而后给何嘉怡发了条消息过去：【妈妈我在学校上同学了，晚一会儿再回家啊】

何嘉怡很快回：【别太晚啊】

周安然回了个ok的小表过去。

什么也帮不了他，就悄悄陪他一会儿吧。

虽然他看不到。

外面的天已全暗了下来，男生影被暗模糊，只隐约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

但能看见他就在不远，周安然待在依旧静得落针可闻的教学里，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只觉得这天晚上的风也格外温。

过了不知多久，手机屏幕忽又亮起来。

是何嘉怡发消息过来催回去：【都八点了，你还没跟同学聊完？太晚回家不安全】

周安然咬了咬，想着看能不能再找个什么借口多留一段时间。

但可能是见没立即回消息有些担心，没多过久，何嘉怡直接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周安然手一，不小心挂掉了。

可也心知不好再继续留着陪他了。

低头回了条消息过去：【刚刚不小心挂了，聊完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周安然从门口悄悄溜出去，陈白没回头，自然也没看见，原本该松口气的，可心却始终微微悬着。

他一个人待着应该没事的吧？

可他心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好呀。

直到看见祝燃迎面朝这边走过来，周安然才终于稍稍放下心。

只是可能是路上没什么人，快过时，祝燃忽然好奇那往这边瞧了眼。

不知是今晚朝陈白手里塞棉签这件事花了所有的勇气，还是留在教学陪他的事让在见到他朋友时变得格外心虚，其实祝燃离还有点距离，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周安然又快速往旁边避开了一大步。

然后快步跑走了。

祝燃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眼，也没多想，等看到陈白一个人站在场前时，才稍稍懵了下：“怎么就你一个人，宗凯不是说他已过来了吗？”

陈白看着灯下半明半暗的场：“他把殷宜真带过来了，我让他回去了。”

“他什么病。”祝燃皱了下眉，“他自己喜欢殷宜真，还老把殷宜真往你面前带。”

陈白没接话。

祝燃略略偏头，看见他线抿直，侧脸线条也崩得死紧，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了句：“叔叔阿姨真打算要离婚？”

陈白“嗯”了声：“我妈打算拟离婚协议了。”

祝燃挠了挠头，在心里叹口气。

上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好像怎么安都没用，想了想，最后也只能挑个轻松点的话题来转移他注意。

“对了，我刚在前面的路上到一个奇怪的生，一看见我就躲得老远，我难道长得很吓人吗？穿着件白服，皮肤也白，我看看明明是比较吓人吧，头发再长一点都能cos鬼了。”

陈白忽然想起刚才跑进教学的那个生：“是不是穿了条黑子啊？”

“是啊，还好是黑，要子也是白——”祝燃话音突然一停，“等等，你怎么知道穿了条黑子，你也见了？”

陈白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你看清长什么样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