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若猛虎的兇在偌大的靈閣橫沖直撞。
瘦弱的馱著一頭驢,面不改地在兇的追趕下奪命狂奔。
或許是這一人一驢的組合太過耀眼,兇從頭到尾只盯著他們追,旁人連個眼神都欠奉。
于是,所有有幸目睹這一幕的修士都覺得,自己此生大概都看不到比這更離譜的場景了。
有人震驚之下喃喃道:“這姑娘……不當個修可惜了啊。”
社恐的郁椒椒聽見了,心中莫名升起一詭異的驕傲,忍不住小聲道:“師姐小時候……和修們學過兩手的。”
一旁的趙妍:“……”
閉了閉眼,冷聲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眼看著這一對師姐妹沒一個靠譜的,趙妍忍不住站了出來,厲聲道:“宋南時,你是個傻子嗎!還不快把那驢丟下分頭跑!”
一聽要丟驢,宋南時還沒什麼反應,背上的驢瞬間就勒了的脖子,發出了殺驢似的慘。
宋南時差點兒不過氣來,忍不住道:“驢兄,冷靜,冷靜!”
眼看著宋南時連個驢都搞不定,趙妍恨鐵不鋼,又道:“不丟驢,那把我給你的那袋糧丟出來,吸引兇注意!”
宋南時聽得眼前一亮,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當即空出手掏出了還剩半袋的糧,揚手往空中一撒——
然后,只見那驢子也是眼前一亮,幾乎是條件反一般,張把那糧接住了大半。
剩下的大半混合驢子張時的口水,批頭蓋臉的撒在了后兇的臉上。
宋南時:“……”
趙妍:“……”
兇閉了閉眼,此時此刻,竟沉默了下來。
但宋南時毫沒覺得高興。
微微轉頭,問后的驢子:“驢兄,你這麼想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嗎?”
驢子愧的低下頭。
下一刻,后兇的吼更加暴怒了起來。
趙妍閉了閉眼睛。
轉頭,冷靜地看向一旁的郁椒椒,“你這個師姐……”
頓了頓:“是不是傻?”
郁椒椒:“……”愧地低下了頭。
趙妍急的打轉,郁椒椒也不知所措,此時靈閣這麼多人,竟沒有一個能阻止兇的。
而正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悄無聲息的從眾人旁掠過,不知不覺地就出現在了兇后。
……
宋南時奪命狂奔。
一邊奪命狂奔,一邊想著那個“永機”計劃值不值得自己和一頭驢同年同月同日死。
驢子不敢吭氣,安靜如。
言又止:“驢兄……”
“宋南時。”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耳中。
宋南時也不知道為什麼,瞬間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云止風大兄弟!
下意識地想要回頭。
“宋南時,躲開。”
那聲音又道。
宋南時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前沖了半米!
下一刻,一道劍痕狠狠地斬落在了和那兇之間,在和兇間劃開了一道分割線。
宋南時趁此機會回頭,就見一布裳的影背對著站在兇面前,手中一把鋒利的長劍幾乎是和他那落魄打扮毫不相配的名貴。
宋南時震驚。
真沒看出來,這兄弟居然深藏不!
而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聽見那絕非常人的兄弟冷聲道:“愣著做什麼!跑!”
宋南時聞言毫不猶豫,背著驢就跑。
開玩笑,人家再深藏不,保命還是最重要的。
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此時兇已經反應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沖向了云止風。
云止風同樣氣勢十足,抬起長劍應敵,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架勢。
一人一打在一起,打的怎麼樣宋南時看不出來,但單憑氣勢,宋南時覺得云止風沒輸!
這時,被接二連三阻擋了幾的兇暴怒,出掌就拍向了云止風。
云止風抬起劍阻擋。
然后氣勢十足的云止風就被兇全力一掌毫不留地拍飛了。
宋南時:“……”
這是什麼中看不中用的八秒真男人。
當機立斷,抬手把背后的驢兄往前一扔,一個助跑起跳穩穩地落在了驢子上。
行云流水,一氣呵。
驢兄還在發愣,不明白怎麼突然就變被人騎了。
宋南時:“驢兄,轉頭。”
驢子大驚!
好不容易跑這麼遠,轉什麼頭!
宋南時直接掰過它的脖子強行轉彎:“轉頭,救人!”
說著,一掌拍在驢屁上,等驢子惱怒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定在倒在地上的云止風上。
十米、三米、一米。
宋南時猛然彎下了,一個用力將云止風拉了上來,橫放在自己前。
兇一看宋南時非但不跑還來搶人,當時就怒了,嘶吼著沖了過來。
宋南時突然抬手,兩指之間不知何時夾著一黑玉簽。
玉簽之上,古樸的“離”字清晰可見。
“離為火。”宋南時抬手將玉簽拋了出去。
玉簽落地,轉瞬化為一個火圈,將兇圍在中間。
宋南時也不看兇能不能困得住,猛抬驢脖子,驢子一個急剎車強行轉彎。
冷聲道:“愣著干什麼!還不快跑!”
被困的兇:“吼!”
驢兄嗷的一聲,馱著兩個人撒丫子就跑。
永機計劃,完。
這時,云止風橫躺在宋南時懷里睜開了眼睛。
他了,想起來。
宋南時直接按住了他,“你老實點。”
云止風:“……”他沉默。
宋南時便問:“你打不過那兇?”
云止風:“現在,打不過。”
宋南時心說現在打不過難道以前能?
但也沒多問,只道:“打不過你沖上來做什麼!”
云止風沒說話,只問:“既然跑了又回來干嘛?”
宋南時:“我怕你死了我賠不起錢。”
云止風:“孤家寡人,無需你賠。”
兩人一坐一躺,默默對視了一眼,同時移開視線。
于是就只剩下了驢兄馱著兩個人奪命狂奔的凄厲嘶吼。
宋南時心想,這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怕是又多一個了。
這時,那被困的兇約莫是沖了出來,氣急敗壞的嘶吼聲響徹天地。
宋南時見狀嘆了口氣,道:“我們還是商量商量等下驢兄跑不的時候誰來背驢吧。”
云止風:“……”
他冷靜道:“你現在把我放下去。”
宋南時:“放下去你就死了!”
云止風:“我想死。”
宋南時:“……”
苦口婆心的正想再勸勸,就聽見半空中突然傳來一個飽含怒意的聲音:“孽畜!還不住手!”
追在他們后的兇一僵。
宋南時見狀大喜,驢子也大喜,驚喜之下沒剎住車,一個踉蹌兩人一驢一起倒在了地上。
宋南時顧不得疼,回頭看,就見一只渾被燒的焦黑的巨虎被一個仙風道骨的修士按在了地上。
頓時回過頭,驚喜道:“云止風!咱們沒事了……”
話沒說完,一愣。
后空空,只有一個發癲的驢。
云止風呢?
茫然起,這時郁椒椒和趙妍紛紛圍了上來。
郁椒椒:“師姐……”
趙妍氣急敗壞:“你是傻子嗎?”
宋南時撓頭:“你們看到剛剛和我一起逃命的人了嗎?”
兩人一愣:“啊?他沒和你一起嗎?”
宋南時不說話了。
半晌,突然問道:“趙師姐,你知不知道咱們無量宗,有沒有一個云止風的劍修。”
趙妍因為沒當劍修,所以最關注劍修的事,無量宗沒有不認識的劍修。
卻搖頭:“云止風?沒聽說過。”
宋南時更沉默了。
用劍,但趙妍不認識。
那就有兩種可能。
第一,他不是劍修。
第二,他不是無量宗的劍修。
但是……
宋南時想起他用劍時的模樣。
這樣的人,這樣的劍,幾乎只在自己師尊上看到過。
他怎麼可能不是劍修。
那就只能是,他不是無量宗的人,也不是無量宗的劍修。
那麼問題就來了。
既然不是無量宗的人,云止風是怎麼混進無量宗的靈閣的?
混進靈閣,他又想干什麼?
忍不住嘆了口氣,撓頭。
這年頭,為路人甲都不能有安生日子了嗎?
而這時,另一邊,那兇的主人看著兇一焦黑的皮,也在發愣。
旁,有弟子激的和他說剛剛的驚險一幕,什麼劍修從天而降和兇過招,什麼卦師離火困兇。
講得很彩,他卻更迷茫了。
一個布裳的劍修能和兇過幾招才被打敗?
一個卦師用離火困住了兇?
他下意識問:“那兩個人,什麼修為?”
弟子:“卦師好像還沒筑基,那劍修不知道,但看穿著,不像有錢的樣子。”
兇主人沉默了。
他收服的這頭兇實力堪比元嬰,而同等修為之下,元嬰修士也不一定能勝它。
得知兇出逃往靈閣跑時,他怒急攻心,差點以為會看到流河的慘狀。
可是……
一個煉氣期的卦師,一個窮劍修,在兇爪子下跑了一圈又一圈,還沒死?
那弟子補充道:“哦,還有一頭驢。”
兇主人:“……”
更離譜了。
而這時,眼見著今天的靈閣是開不了,宋南時若有所思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驢兄上。
覺得,有,總比沒有好。
何況,馬能代步,驢也能代步啊,馬和驢又有什麼區別。
于是釋然了。
然后驢子就聽見突然道:“驢兄,你當我的靈怎麼樣?”
驢子一頓,默默撇開了頭。
宋南時見狀,先曉之以:“你看,咱們生死患難。”
驢子一。
宋南時再之以理:“而且,世人大多皮相,我相信驢兄肯定被嫌棄過不如天馬威武,但是驢兄,我不嫌棄你啊!”
驢子猶豫。
此時,一旁走過來一個弟子,小心翼翼道:“這位師姐,我家師尊的兇險些傷到了你,師尊本該致歉的,但現在急著把兇弄回去,只能先用些外之聊表歉意,還師姐不要推辭。”
宋南時一頓:“哦?外之?”
那弟子:“五千靈石。”
宋南時:“!”
頓時溫了下來,道:“師叔自然是想忙多久就忙多久,我這個做晚輩的,哪能勞師叔道什麼歉。”
話說完,就覺得上的。
轉頭一看,方才還很矜持的驢兄此刻弱弱地倒在了旁,撒地蹭著的,又抬頭,諂的了一聲。
宋南時:“……”
第一反應。
艸!真實。
第二反應。
尼瑪,像我。
一旁的趙妍不忍直視的轉過了頭。
對郁椒椒說:“這一人一驢絕配,活該是主仆。”
那見錢眼開的臉,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