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兩公里開外,立花聯隊直屬戰車中隊已經駛出了無錫市區,正沿著坑坑窪窪的公路向著司令部方向開進。
然而,糟糕的道路條件嚴重的遲滯了戰車的行進速度。
這個時候,立花幸次開始有些後悔前些天對無錫市的狂濫炸了,如果沒有對無錫市郊的公路實施轟炸,如果無錫市郊的道路完好,他的戰車中隊就可以在五分鐘之回援,可是現在,這短短不到三公里路,卻至要走上十幾分鐘。
儘管只差短短幾分鐘,但帶給立花幸次的不安、焦躁卻是前所未有的。
本來,立花幸次絕不認為從無錫突圍的****殘部敢於襲他的司令部,更不相信****殘部能夠真正威脅到他的司令部,但是,當他在市中心看過松井小隊遭到伏擊的戰場,當他意識到自己中了對手的金蟬殼之計后,他的判斷就徹底逆轉了。
這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對方擁有超乎想像的戰指揮能力。
所以,當立花幸次發現聯隊司令部遭到襲擊之後,他的一顆心便立刻懸了起來。
立花幸次猛然意識到,他已經墜了對手的連環算計之中,在市中心伏擊井上小隊只是對手整個計劃中的第一步,當自己將聯隊主力盡數調往市中心,其餘各個街區的****殘部便趁機突圍,然後對手再收攏這些殘部,趁虛去襲他的司令部。
換句話說,對手一開始就已經盯上了他的司令部!立花幸次無法想像,中國軍隊都已經被打了這樣,對方的指揮居然都還想著進攻,更敢於進攻!
昨天,自己才剛端掉他的指揮部,今天,他就反過來要打他的司令部。
這不僅是一個頑強的對手,更是一個兇悍的對手,吃了虧,立刻就要報復回去!
生活中,睚眥必報的人難大,可是在戰場上,這樣的對手卻是最為可怕的。
想到這裏,立花幸次的背脊便一陣陣的直冒寒意,此人對人的察,心思之縝、戰機把握能力之準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不過震驚之餘,立花幸次又有些興。
立花幸次已經被武士道神徹底洗腦,好戰的因子已經融他的骨髓,所以,面對的對手越強大,就越能激發起立花幸次的鬥志,想到自己有可能使用天皇賜的軍刀親手斬下對手的首級,立花幸次就興得老**怒漲。
當下立花幸次對戰車駕駛員怒吼道:「加快速度,快!」
「哈依!」戰車駕駛員重重鞠首,將戰車油門踩到最大,戰車便猛然架速,轟鳴著向前疾馳而去,只是顛簸也變得更厲害了。
然而,好景不長,戰車才疾馳了不到片刻,前方突然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接著戰車便嘎吱一聲停下了。
「怎麼回事?哪來的炸聲?」立花幸次霍然起,怒道,「出什麼事了?」
站在瞭孔前觀察敵的鬼子兵便立刻轉報告說:「聯隊長,前方的公路橋被中國軍隊炸斷了,在前引導的3號戰車已經墜河裏。」
「納尼?公路橋被炸斷了?」立花幸次一聽就火了。
中國有句俗語怎麼說來著,屋偏逢連雨,這可真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當下立花幸次氣急敗壞的推開車門,匆匆下車,勤務兵趕跟上來拿擋在立花幸次的面前,卻被立花幸次一把推開了。
立花幸次大步走到小河邊,便看到原本架在小河上的公路橋已經被炸斷,空氣里還瀰漫著炸之後留下的火硝味,在前引導的3號戰車已經落河裏,淹沒了半節車廂,車載的戰車兵已經推開車門,正倉皇往岸上爬。
秋田佐從另一輛戰車上下來,上前對立花幸次說:「聯隊長,現在怎麼辦?」
中日兩軍已經在無錫打了七天,鬼子對無錫附近的地形也已經無比悉,秋田佐不用看地圖就能在腦子裏畫出無錫地圖,這座被炸斷的公路橋是公路、鐵路公用橋樑,也是無錫市區與聯隊司令部之間的唯一一座大型橋樑。
除了這座公路橋,剩下的就都是木橋了。
木橋僅能供人員通行,戰車卻是絕對無法通過。
更重要的是,中國軍隊炸掉了公路橋,還會把木橋給他們留下?
果不其然,秋田佐話音才剛落,不遠便又響起轟轟兩聲巨響,離公路橋不遠的兩座木橋也被炸斷了。
看到這一幕,立花幸次頓時氣得臉鐵青,咬著后牙槽罵了一句八嘎。
不過罵完了,立花幸次也是無計可施,他又不是神仙,自然沒有辦法讓他的戰車和軍隊上翅膀飛過去,當即命令工兵搶修橋樑,同時命令秋田佐派一個步兵中隊泅渡過去,不惜一切代價纏住中國軍隊,保證司令部的安全。
直到這時候,立花幸次都還不知道他的司令部還有炮兵陣地已經失守。
並不是鬼子的通訊員手太慢,而是中國人作大快了,快到鬼子甚至沒辦法向立花幸次還有師團部打出訣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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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暫編七十九師的殘部已經順利拿下鬼子的炮兵陣地。
中國人來得太過突然,攻勢太過凌厲,以致於鬼子炮兵本來不及炸掉大炮,結果所有火炮都落到了中國人手裏。
「快快,快把大炮的角搖下來,快點!」徐銳興沖沖的大吼道,「誰會打炮,會打炮的都站出來,給我乾死狗*日*的小鬼子!」
「長,我會,我會打炮!」楊大樹挎著歪把子,興沖沖的跑過來,可是當他看到面前一溜擺開來的十幾門野炮之後,卻傻眼了,他以前就作過六零迫擊炮,像這種野戰榴彈炮卻連見都沒有見過,更沒用過。
當下楊大樹撓著頭說:「長,這個不會。」
炮兵在國*軍的戰鬥序列中一直是稀缺兵種。
國*軍兩百多個師,裝備有榴彈炮的主力師也是廖廖無幾。
像暫編七十九師這樣的雜牌師,最多也就鬧幾門迫擊炮。
徐銳卻哂然說:「打炮多簡單的事,裝彈,瞄準,擊發,跟打槍一個鳥樣!」
「那是直炮,直炮是簡單,一說就會,可這是曲炮。」林風的影忽然出現在了炮兵陣地上,又接著對徐銳說道,「曲炮你得首先進行測距,然後據距離算出角,這都是技活,我都只學了點皮,更別說他們。」
一邊說,林風一邊蹲到了一門75mm口徑的野戰榴彈炮前,用力轉鉸,喀喀喀的齒咬合聲中,原本指向夜空的炮口便緩緩降下。
徐銳嘿然說道:「既便是曲炮,難道就不能當直炮用?」
說話間,徐銳已經將一門野炮的角搖完全水平,又接著搖下一門野炮。
一邊搖,徐銳一邊又對周圍的殘兵大吼道:「一個個的還愣著幹嗎,趕搭把手,搖下炮管的傾角,正對前方的鬼子車隊,作快點!」
林風又提醒道:「老徐,曲炮的彈道是拋線,所以應該留點余量,炮管傾角應稍稍高過鬼子車隊才行,否則炮彈會落在鬼子車隊的前方。」
徐銳卻搖頭說:「聽我的沒錯,全部調水平角!」
既便是曲炮,只有在遠距離擊時彈道才是拋線,在近距離平瞄直時,彈道的曲率幾可以忽略不計。
眼下炮兵陣地跟鬼子車隊的距離甚至不足一千米。
說話間,徐銳已經將第二門野炮的角搖水平,再調整好準星,令炮口直直的指向前方,瞄準鬼子車隊,這時候,林風和其餘的老兵已經將其餘火炮的角降了下來,準星也大多調校好了,全都瞄準了前方的鬼子車隊。
當然,只能是大略瞄準,不可能像步槍那樣做到確瞄準。
然後徐銳便打開炮門,扭頭大吼道:「炮彈,給我來個彈藥手!」
楊大樹便興沖衝上前,一把掀開旁邊用油布覆蓋的彈箱,從中取出一發75mm口徑的榴彈遞給徐銳,徐銳以最快的速度將炮彈塞進炮膛,合上炮門,然後狠狠的一拉擊發索,大炮便嘭的一聲,從炮管前方猛的噴吐出來一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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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一發炮彈直接攢落在了立花幸次的指揮車上,猛然炸。
徐銳這一炮其實打偏了,他瞄的是前面的那輛戰車,結果卻打中了立花幸次的指揮車,只聽轟的一聲炸響,日本政府花高價從英國進口的維克斯戰車便化了一坨廢鐵,坐在車沒有下車的幾個鬼子兵也頃刻被炸了齏。
立花幸次因為下車察看被炸斷的公路橋,所以僥倖躲過了一劫,卻也被炸產生的氣浪波及,一下摔翻在地。
「八嘎。」立花幸次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咬牙切齒的罵道,「怎麼回事?中國人哪來的大口徑榴彈炮?」
立花幸次的腦子被炸得有些懵,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旁邊秋田佐卻隨沉著臉說道:「聯隊長,是我們的野戰榴彈炮。」
「納尼?」立花幸次聞言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然變道,「我們的野戰榴彈炮?難道中國軍隊已經佔領了我們的炮兵陣地?」
秋田佐神苦的說道:「恐怕是這樣。」
「八嘎!」立花幸次渾的汗頃刻間倒豎起來,旋即回頭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傳我命令,疏散,急疏散……」
然而,立花幸次話音未落,一排炮彈便已經挾帶著吱吱吱的尖嘯聲,掠空而來。
通紅的炮彈在夜空之中拖帶出一道道耀眼的曳,照亮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日軍的整個戰車中隊,以及隨後跟進的日軍步兵,秋田佐無意間一回頭,卻看到立花幸次的臉上頭一次流出了駭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