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的樓,四方的閣,臺上伶人水袖飛翹,蜂腰半折,銀鈴聲伴著語還休的琵琶聲,看客各個著鮮亮,是面紅潤,心寬胖的模樣。
一匹緞面,價值千金,卻被臺上伶人輕而易舉地撕扯段段狼狽,只為聽那一聲暢快的裂帛之聲,如此場面,當真稱得上一句窮奢極。
想來妺喜在世,恐怕也要稱一句甘拜下風了。
此,便曰做休獨倚。
休獨倚足高百尺,上飾著五彩的瓦,琉璃的燈,水似的帳幔,雪似的窗,一餐價值千金。
若登于頂上,便如能摘下明月一般。
范希文道:明月樓高休獨倚。
休獨倚亦是因此而得名。
一舞罷了,折扇翩翩,清潤如雪的佳公子跟著眾人掌道了一聲“好!”
有款款獻酒,丹寇紅,出若有似無的曖昧,人著他的一雙含目語還休,似是在無聲地相邀。
公子一笑,飲下杯中酒,在好人耳畔悄然低語,引得人面頰紅,了香帕在他口,口中嗔一句:“討厭。”卻被一把握住手腕。
相視一笑間,全然再不用旁言,便預示了今夜的覆雨翻云。
人怯怯離去,狐朋狗友之一將方才一幕看在眼中,口中笑道:“三爺不愧是風流才子,連休獨倚的柳香姑娘都甘拜三爺懷中,真是佩服。”
楚崢笑道:“哪里哪里,不過是投緣,說得上兩句話罷了,能得柳香姑娘的垂青為的幕之賓,我該榮幸才是。”
另一人笑道:“哈,楚兄可是謙虛了!誰不知道你楚兄眠花臥柳的本事是整個淮京頂尖兒?來來來,快給咱們楚兄斟上,撬開他的,咱們也好取取經!”
此人的玩笑話引得眾人笑作一團,然而笑著笑著,忽有一人盯著窗外雙眼一亮,指著何道:“楚三爺,若這等的人你也能哄上榻,我便服了你!”
楚崢笑道:“天下可還有我拿不下的子不?”
然而順著那人指尖回首一,卻是愣了,轉過頭來,那子輕浮都似是在瞬間收斂,道:“別玩笑,這可是我家大嫂。”
好友登時一怔,重復道:“大嫂?”
他稀奇地抻脖子細看,又“咦”了一聲,道:“你這大嫂怎麼會跟那孟國舅走到一,瞧著那劍拔弩張的樣兒,好像下一刻就要打起來了似的。”
楚崢聞言便下意識地去。
他方才稱之為大嫂的人眉宇清冷,目灼灼道:“還恕小子斗膽問一句,國舅爺當街打人之舉是否太過無禮了些?”
那一向是欺行霸市的孟國舅聞言卻怔了一怔,看看地上被打得口吐鮮的男子,再看看沈清漪,不由瞪圓了一雙醉眼道:“呦呵,這小子一副窮酸相兒,卻能引來個絕人兒替你出頭?稀奇,真是稀奇了!我今兒倒是頭回兒見著!”
沈清漪優雅耳,道:“國舅爺抬舉了,小子倒是不屑做什麼救英雄之事。只是小子著實好奇,這位公子究竟哪里得罪了國舅爺,要遭此毆打?”
孟逸道:“我跟弟兄們正喝酒呢,這孫子賣他的破書,我懶得搭理他,就罵了他兩句兒,沒尋思他上來就是說我們是群何不食糜的蛀蟲,打死他都算輕的!”
卻聽沈清漪笑道:“原來鬧的人盡皆知就是因這等小事?”
“嘿你這死丫頭——”
還沒等孟逸發作,沈清漪又道:“從前在梁王殿下邊常見國舅爺相伴,這一向覺得國舅爺與梁王殿下是同道中人,小子曾見梁王殿下因小子家中兄長還未娶妻便擱置下了提親之意,可見是個明磊落的君子。
“瞧著國舅爺與梁王殿下是同樣的氣度不凡,玉樹臨風,小子一向是仰慕不已,想來國舅爺這等英武之人該是大事者不拘小節,必然不會真的與這一個小小的書生的無心快言計較吧?”
臺上的楚崢聞言險些笑出來。
沒想到他這位大嫂倒是真真正正的巧言善辯,言語之間既抬高了孟逸,又在言語間似有似無地扯出梁王做擋箭牌,打消了孟逸對垂涎的念頭。
話中的潛意便是:我背靠梁王,此人我救定了,你還敢不放人?
楚崢佩服地掌,心中暗道,不愧是大嫂,這巧妙救人之舉,當真高明。
因著句句都是夸贊之意,孟逸便也沒有發火的理由,指著沈清漪張了張卻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反而覺得方才的火氣都好像莫名其妙散了。
雖知道沈清漪的話是溢之詞,但他還是不由心生飄飄然。
畢竟又有誰不喜歡被人稱贊?
半晌,孟逸索便不說了,撂下手道:“罷了,今日看在人的面子上就饒了這廢一命,走!”
說罷,他還不忘在轉頭前掃沈清漪一眼。
沈清漪盈盈而拜:“恭送國舅爺。”
待孟逸一行人走后,沈清漪才遞了個眼神給后的流螢,流螢上前手正要將那書生攙扶起,書生卻連忙避開的手,自己好不容易才爬起來,道:“多謝姑娘好意,只是男實在授不親……”
流螢撇了撇,道:“我一個姑娘家都未說什麼,你一個男人家還顧忌此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無禮了你呢。”
“流螢,不得無禮。”
沈清漪斥退了流螢,接著對那書生道:“公子委屈了。”
書生的手都被踩得變了形,他強忍痛意對著沈清漪作揖,道:“多謝姑娘相救,小生必結草銜環,來世做牛做馬,無以為報!”
沈清漪笑道:“舉手之勞,誰要你報答?公子手傷了,輕羅,帶他去附近的醫館療傷。”
書生道:“這怎麼好意思!”
流螢道:“我們家小姐吩咐了公子就接下,何必要推辭,憑白辜負了我們小姐的一番好意。”
那書生不由尷尬,也只得道:“那就多謝小姐意了。”
沈清漪挽一笑,道:“謝,那倒要看你拿什麼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