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明和顧綿綿之間,似乎多了某種默契。他不再,也不躲閃。每天在一個桌上吃飯,給他做裳,他悄悄送一些東西。
偶爾衛景明背著人對笑,顧綿綿也會回一個略微帶些怯的笑容。
對此現象,顧季昌並不說什麼。他想知道,這個小子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可阮氏想的不一樣,私底下問顧季昌,「人,你覺得衛小哥怎麼樣啊?」
顧季昌裝傻,「這孩子不錯的,我娘還說把舅舅家的孫說給他呢。」
阮氏笑,「人還跟我裝糊塗。」
顧季昌無奈,「且再等等吧,總得打熬打熬他。」有些話他不方便告訴阮氏,他覺得衛景明很可能跟前妻方氏有關,他要把中間的原由弄清楚。如果衛小哥兒不是敵人,兩個孩子又好,他自然不會反對。
阮氏道,「人,綿綿大了,不定下親事,總會有人來搗。」
顧季昌想了想,「若是再有人來問,你就說我心裏有了中意的。」
阮氏刨問題,「人,你是說衛小哥兒嗎?」
顧季昌一句話沒說。
阮氏又道,「人,要不要我先問問綿綿的意思?」
顧季昌終於嗯了一聲。
這一日,阮氏忽然問顧綿綿,「綿綿啊,你過了生日都十六歲了。雖然我很想一直留你在家裏,但總不能耽誤你。你的親事,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啊?」
顧綿綿低頭做針線,小聲回答,「二娘,我還不想離開家裏。」覺得哪裏都沒有家裏好。
阮氏笑,「要是有好的,先定下來也好。」
顧綿綿手下的作越來越快,「二娘,這事兒不是爹做主?」
阮氏笑,「你爹又不是那等霸道的人,什麼事不問一問你們呢!」
顧綿綿的手頓了一下,二娘這是什麼意思?試探我?的意思還是爹的意思?肯定是爹的意思。
我要怎麼回答?哎呀,也不知道那個二百五是怎麼想的。想到衛景明每天的小意溫存,顧綿綿又覺得不能無視人家的心意。
阮氏見臉上表變來變去,乾脆主問,「你覺得衛小哥怎麼樣?」
顧綿綿立刻扭臉,「二娘,您說什麼呢。」
阮氏慢條斯理道,「這也沒什麼害的,當年我說親事,我大哥給我說了好幾戶人家,我一眼就看中了你爹。照著我大哥大嫂的子,肯定是誰家聘禮多選誰家。我要是害,就不會嫁給你爹。你要是覺得衛小哥兒好,以後別人家再來問,我就通通回絕了。」
顧綿綿知道二娘是真心為了自己好,「二娘,我看我爹的樣子,好像還有些顧慮。」雖然覺和衛景明在一起每天嘻嘻哈哈很快樂,但又不想看到父親不高興。衛景明也知道夾在中間難做,故而從來不主問這個話題。
他不急,上輩子他三十多歲才娶了綿綿,這輩子還早呢。
等到晚上,顧季昌帶著兄弟兩個從衙門回來,顧巖嶺也拎著小書袋從學堂里回來了。一大家子如往常一樣,熱熱鬧鬧的吃飯。
六口人八個菜,一鍋米飯,吃的乾乾淨淨。
衛景明一邊吃一邊講他今日遇到的一件事,「前幾日開始,東街劉燒餅家的二姑娘忽然跟中了邪似的,每天嚎哭個不停。一歲多的娃,也不大會說話,問哪裏疼,能把全指個遍。哭了三天三夜,郎中也看不出來,後來找道士,道士也看不出來。」
顧巖嶺好奇,「衛大哥,為什麼要哭?」
衛景明哼了一聲,「我聽說后,拉著兩個衙役一起去看了看。哼,也不知哪個缺德鬼,往小娃里扎了幾針!」錦衛沒干給犯人扎針的事兒,衛景明一打眼就看了出來。
阮氏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綿綿氣得破口大罵,「誰這麼缺德,那麼小的孩子,怎麼下得去手?」
衛景明趕道,「我把這事兒告訴了楊大人,楊大人震怒,讓我查清楚這事兒。這還用查,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出來,肯定是家裏人乾的!」
顧季昌和薛華善知道這事兒,在一邊默不作聲,任憑衛景明講給家裏婦孺聽。
衛景明了口飯,「劉家娘子生了三個兒,就是沒兒子。家公婆著急,聽了誰的鬼話,說是往姐姐里扎針,就能帶來弟弟。前頭兩個孫大了,他們不好下手,就扎了這個最小的,才十四個月啊。」
顧綿綿了筷子,「那,衛大哥,這事兒要怎麼解決?」
衛景明給顧巖嶺夾了一筷子菜,他的頭,一臉溫和道,「快吃。」
然後他繼續講故事,「還能怎麼辦,老頭老太太哭著說知道錯了,我把針都拔了出來,劉燒餅說免費管我吃一年燒餅。」
顧綿綿有些不服氣,「那,就這樣算了?」
衛景明嘆口氣,「還能怎麼樣呢,兒子媳婦又不能把公婆殺了。」
顧綿綿覺剩下的飯菜一點滋味都沒有。
等吃過了飯,衛景明對著眼。顧綿綿雖然不懂什麼意思,憑直覺認為他肯定要弄什麼事。衛景明用手指當針,對著自己了。
顧綿綿忽然懂了,輕輕笑著對他點頭。
顧綿綿洗碗的時候,衛景明悄悄跟了過去,「妹妹,把你死人的針借我用用。」
薛華善在後面聽到了,連忙問,「衛大哥,你要做什麼?」
衛景明坐在小板凳上,「我要讓那兩個老貨嘗嘗被針扎的滋味。」衛景明上輩子沒孩子,他最喜歡小娃兒。
薛華善問,「大哥,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吧?」
衛景明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你能一口氣奔襲半里路,我就帶你出去。」
薛華善垂頭喪氣地低下頭,顧綿綿趕岔開話題,「衛大哥,你要什麼樣的針?」
衛景明想了想,「最長的針!」
顧綿綿回去把針拿了過來,衛景明辭別顧家人,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到了後半夜,他悄悄出,一口氣飄到劉燒餅家的房頂上。
他對著裏面吹了些迷魂藥,然後先把老頭子綁起來拎到郊外,先把頭按進河裏,劉老頭立刻醒了。
衛景明二話不說,拿起長針,對著劉老頭就扎。扎進去,扯出來,換個地方扎,再扯出來,每次整長針都全部沒裏面。
劉老頭痛的滿地打滾告饒。
衛景明低著嗓子罵,「一歲多的娃娃都能,你怎麼不能!」他一口氣扎了一百多針才放手,然後把劉老頭打昏送回家。
顧綿綿第二天聽說后,覺得十分痛快,該,死老頭子,又問,「衛大哥,聽說手的是老太太?」
衛景明悄悄道,「妹妹別急,一個個來。」
顧綿綿笑瞇瞇地看著衛景明,「衛大哥,你真是個俠義之輩!」
衛景明了脯,「那是當然!」
顧綿綿覺得他有時候跟弟弟一樣,只要誇兩句,立刻就來勁。心裏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劉家三姑娘被扎,沒有一個人替討公道,反倒是衛大哥這個不相干的外人在抱打不平。
顧季昌知道后,心裏也有些嘆,看來,孩子們比我的眼還是準一些。能為一個小娃打抱不平,必定是個良善之輩。
第二天晚上,衛景明法炮製,扎了劉老太太一百多針。剛把劉老太扔在院子裏,他準備悄悄回家。
忽然,衛景明聽到了不一般的靜。
風中有異常!
他輕輕一躍,站到劉家屋后一棵樹上。果然,風吹過時,若是有異阻擋,聲音會變。
他聽到有一個微小的聲音快速往城來,說明這個異在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是個大活人!
衛景明屏住了呼吸,青城縣不可能有此等輕功高手,那就只能是外來的。
我的好岳母,是你來了嗎?
衛景明聽見聲音往顧家那邊飄去,他如一陣風一般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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