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竹真厲害,藏在沙子裡頭的蛤蜊都被你找到了。」
陶二嬸毫不吝嗇的把玉竹一頓誇,然後從自家的大簍子里拿出一個小布袋出來遞給玉竹。
「嬸兒知道玉竹聰明懂事,吶,這個袋子給你裝蛤蜊用。只要是玉竹自己挖的蛤蜊,都可以帶回去給姐姐。」
「真的嗎?可以都拿回去?」
玉竹的抓著袋子,眼的著陶二嬸,希說話算話。
「自然,大人怎麼會騙小孩呢?」
陶二嬸覺得好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一本正經和說話的小娃。明明才四歲,瞧著說話的樣子卻像個大人。
「好啦,來嬸兒教你怎麼找蛤蜊。這東西退的時候都藏在沙灘下,可多可多了。咱們挖上一簍子回去,能煮一大罐的鮮湯呢。你長姐看到了,一定開心。」
玉竹當然知道蛤蜊有多好。
但不能一來就表現的跟個□□湖似的,那也太妖孽了。只能跟在陶二嬸後頭認真的學,假裝自己領悟的很快。
於是,不到半個時辰,就出師了……
陶二嬸這下是真真兒的驚訝。四歲的小娃居然有這麼聰明嗎?只教了幾遍就記住了,還有那個耐心一直窩在沙灘上刨蛤蜊。
要知道村子里和玉竹一般大的娃那都是滿海灘的跑,就沒個安安靜靜坐下來幫大人做事的娃。
玉家這小娃,乖的讓人想把搶回家去。
可惜自家那兩個憨憨已經長大人了,小玉竹是拐不回去咯。陶二嬸默默嘆了口氣,提著個簍子跟在玉竹後頭刨著落下的蛤蜊。
退后的沙灘里藏著許許多多的蛤蜊,這也是沿海漁村重要的口糧之一。若不是海難存,只怕就這些蛤蜊村裡人就能賣好多錢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陶二嬸總覺得玉竹刨的蛤蜊都比自己的大。沒等細看,那小丫頭就收了口袋。
應該是錯覺吧?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退下去的水也在慢慢的漲回來。沙灘的村民們都領著孩子一個個的開始往回走。
玉竹被陶二嬸抱在懷裡,也回了的家。
路過自家小石屋的時候看了眼,長姐沒有回來,二姐也沒有回來。所以只好先去陶二嬸家等著。
陶二叔坐在自家院子里正在整理麻網,一抬眼突然瞧見妻子懷裡抱了個小娃回來。
「喲!這是從哪兒來的小娃?」
陶二嬸兒沒好氣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什麼,這是隔壁新落戶的玉家小娃。人家有名字呢,玉竹,多好聽。」
「隔壁姓玉啊?」
「我昨晚才說過,你今日就不記得了?!好哇!果然是沒把我的話放心上!」
陶家頓時一陣飛狗跳。
玉竹:「……」
萬萬沒有想到,陶二嬸竟如此彪悍。陶二叔好可憐,所剩無幾的頭髮又被薅掉了幾。
真熱鬧,真有生活氣息呀。
玉竹慨了一番,抱著懷裡那袋蛤蜊老老實實的坐著看戲。
好在陶二嬸還記著自己帶回來了個娃。
「晚上再收拾你。」
「誰收拾誰還不知道呢。」
陶二叔嬉皮笑臉的話一出口,氣得陶二嬸差點沒又撲上去。這老東西說個話沒遮沒攔的,院里還有個小娃呢。
「小玉竹來,嬸兒抱你去洗洗,咱不跟他玩兒。」
玉竹乖乖點頭,手裡的蛤蜊袋子卻不捨得放下。
「沒事,拿著吧,等下嬸兒給你一起洗乾淨。等你長姐回來,直接就能拿去煮了。」
陶二嬸把玉竹抱了起來,回頭又是一副兇的樣子。
「去拿兩個蛋給玉竹蒸一碗。」
陶二叔:「……」
「秀蘭你這變臉的功夫可真是一絕,我瞧著你跟小娃娃說話那般溫,就不能對我也溫些嘛。」
「喜歡溫的呀,那姓田的最是溫了,你娶去。」
一說到姓田的,陶二叔面上出幾分尷尬,招架不住了。
「我蒸蛋去我蒸蛋去!」
「哼!」
陶二嬸如同那打了勝仗的公,雄赳赳氣昂昂的抱著玉竹去了自家的水缸旁,給舀水清洗。
別的地方都還好,沖沖就乾淨了。但玉竹的屁因為坐在沙灘上,難免被沁了大塊。
「這會兒太大,嬸兒給你把子換下來,一會兒就能曬乾了,好不好?穿著裳容易生病呢。」
玉竹雖不想在外人面前子,但更不想生病。
這副有多弱,真是深有會。
「謝謝陶二嬸。」
一聲聽得陶二嬸心都要化了。
這要是自已的孫該多好!
那兩個不爭氣的東西今年必須家!
眼饞孫的陶二嬸抱著玉竹去了自己的臥房,從柜子裡頭翻出兩塊自己穿舊的麻。
那上頭破了兩個大,補也不好補,就這麼一直放著了。拿它給小娃改條子還是可以的。
陶二嬸手巧,拿了針線剪子出來,刷刷幾下就剪出了個大概,就更簡單了。很快便做好了一條合的子。
看的玉竹目瞪口呆。
這是份手藝吧!是吧!
陶二嬸都沒,就這麼看了兩眼,就刷刷開始剪,開始,好厲害!
「來,玉竹試試看。」
兩人正準備試子,就聽到外頭傳來了玉容的聲音。
「陶二嬸在家嗎?我來接我家小妹。」
不等陶二嬸答話,玉竹已經興的喊了一聲長姐。姐妹兩出來后還沒分開過這麼長時間呢。
「玉容你先坐下,我馬上抱出來。」
本來還想再做一條的,這下也沒空了。陶二嬸手腳麻利的幫玉竹換了子,這才抱著人出去。
玉容早上才給小妹穿的子,自然認得出來現在換了新的。
「嬸兒,讓你幫忙照看玉竹已經是麻煩了,怎麼能再收你的服。」
想著拿銅貝買下來,陶二嬸又哪裡肯。
「不過是幾塊穿破的麻布,哪裡就值當著買了。我喜歡玉竹,這是我送的。便是要還禮那也等玉竹長大了自己還。」
玉竹很是贊同的點點頭道:「對,玉竹自己還。」
一本正經的小模樣逗的兩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等玉容抱著玉竹都回家了,陶二嬸才一拍腦門兒想起來,自家還給玉竹蒸了蛋。還有那蛤蜊,玉容定是不知要怎麼理的。
陶二叔瞧著有些心酸酸的。
「你說你這一天天的,不是心著大的就是心著小的,現在好了,又多了個心的。人家小娃娃自有姐姐照顧,你老心幹嘛。」
滿載而歸的陶家兄弟一進門就聽到了這句話。
「爹?什麼小娃娃?」
「就隔壁的小娃娃。」
陶二叔想拉兩個兒子和自己一頭,正要開口,老二卻已經被他娘拉走了。
「娘?」
「趕洗洗,娘有事讓你做。」
陶木聽話的很,立刻舀水簡單洗了下。
「做什麼事兒?」
陶二嬸轉從屋裡端了個碗里來,裡頭是黃澄澄的蒸蛋。陶木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娘我不吃,你給大哥吃吧。」
……
「誰說是給你吃的,多大的人了還饞這口蛋?這是給隔壁玉竹的,方才走的時候我忘了,你給送過去。」
「玉竹?玉林的妹妹吧,我今日聽他提過,他很疼妹妹。」
陶木接過碗,想了想又把碗遞了回去。
「娘你讓大哥去送吧,玉林還有個姐姐在家,我怕。」
七八尺高的男兒卻怕子,說出去都丟人。陶二嬸恨鐵不鋼的推了兒子兩下。
「玉容那麼好的子,還能吃了你不。再說我也沒有非要讓你跟說話呀,你把蛋給玉林不就了。讓你做點事兒可真夠墨跡的!」
又被親娘嫌棄了。
陶木不敢再推,拿著蛋碗就要走。行至門邊瞧見大哥的簍子,頓時停了下來。
他想到玉林那瘦弱的子。逃荒過來肯是虧的很,玉林是男兒,還要養家,那麼瘦怎麼行?
「娘,大哥今兒抓到了一條鱸魚,這東西沒什麼刺還補,要不一起送過去?」
陶二嬸愣了下,這還是頭一次見二字往外拿東西。
「別送了,你就拿過去問玉林姐弟要不要買。」
方才一條破麻子玉容那丫頭就要掏錢了,這魚送去也定是不會收的。
倔的很,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鄰里街坊的就要住這樣的人才好。
陶木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大方的娘會捨不得送這條魚,但這魚本來就是大哥抓的,娘不開口,他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反正日後相的時間還長呢,要送自己抓了再送便是。
他就這樣一手端著碗,一手提著魚去了隔壁。
也是他運氣好,這會兒玉容恰好在屋子裡頭做午飯,在屋前刨坑的只有玉林一人。
「陶木哥,你怎麼來了?」
「我娘讓我來的,說是給你妹妹蒸的蛋落下了。給!」
黃澄澄的蛋羹,散發著一陣陣人的香味。玉玲的眼不自覺的看了過去。記憶里還有著蛋羹的味道,想想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這我們不能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長姐今日買了蛋,我們會自己做的。」
陶木見他不收,腦筋一轉,抬了下提著魚的手。
「這魚你們買麼?剛抓回來的鱸魚,還是新鮮的。刺特,還補人。」
玉玲一聽說不是送,這才仔細把魚打量了一番。可惜對海了解甚,只聽說過蝦和鮑,鱸魚是什麼樣的還真不知道。
不過陶木這人實誠的很,他應當是不會糊弄自己的。
玉玲有心想買,正想喊姐姐拿銅貝出來,就瞧著長姐抱著小妹出來了。
「鱸魚咱們買。陶木大哥,不知這魚價錢幾何?」
陶木一見玉容,力時便覺得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嗓子眼兒,臉漲的通紅才出了幾個字。
「你,你,你看著給便是。」
玉竹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陶木的人,發現他的目都只敢在二姐邊徘徊,本不敢正視大姐。說話也是結結,全然沒有們之前在屋中聽見的那般流利。
想來他應當是不太擅長和子流吧,只是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做了啥虧心事呢,都不敢正眼瞧人。
玉竹生怕長姐誤會了不想買魚,連忙又催促了下。
「長姐,魚,魚。」
鱸魚可是很有營養的。
玉容本是不想買了,方才在裡頭也是聽小妹說要吃魚才出來的。結果這陶木一副心虛之態,那魚都說不好有沒有問題。
儘管陶二嬸為人看上去不錯的,可好竹還會出歹筍呢。對這樣連目都不敢直視的人實在沒什麼信心。
可……小妹想吃……
算了。
「五個銅貝如何?」
陶木連連擺手,五個銅貝都能買兩條這樣的魚了。
「那六個?」
玉容皺了皺眉頭,六個銅貝都能買上半斤了。若不是小妹想吃,連問都不會問。
陶木急的汗都出來了,可他越是著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
姐妹三都看出他有不妥,但也只有玉竹想到他恐。
「陶木哥哥,四個銅貝可以嗎?」
玉竹開口給他解圍,陶木頓時鬆了一口氣,想也沒想的就使勁點點頭,然後飛快的把魚塞到了玉玲手裡。
玉容有些莫不著頭腦,但魚都拿了,也只好從袖兜里數了四枚銅貝出來遞給人家。
陶木接過四枚銅幣轉就跑,彷彿後頭有猛追他似的。跑了沒多遠又跑回來,把蛋羹放到玉玲手裡。
「我娘看我拿回去會揍我的!」
說完便跑了個沒影兒。
跑的那樣快,蛋羹卻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塊,也是個能人。
著那碗還在冒著熱氣的蛋羹,玉玲了長姐,問該怎麼辦。陶二嬸家就在們家旁邊不遠,只要長姐說不要,就立刻端過去還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回長姐卻沒說不要,而是端進屋子裡。
玉容想的明白,剛到這裡才兩日已經拒絕過好幾次陶二嬸。事事拒絕便顯得太不近人了。人家一番心意,你回回都不接,再熱的心也會涼的。所以玉容收了這碗蛋,準備等下做點家鄉小食回禮給陶二嬸家。
正好今日買了不的東西回來。
「走咯!長姐給你們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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