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邪魅的男人正是皓嶽國的六皇子言亦傾。

那日卿黎在宴會上看到他就覺得奇怪，如此妖異的氣質怎會有那般平凡普通容，怕是現在面前的這張臉纔是他的本相吧。

果然是一個真真的妖孽……

卿黎含笑將兩人的茶杯倒滿，言亦傾卻是愣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言亦傾忍不住問道。

他自認自己的易容了得，有人能夠識穿，卻不想被這個人一眼看破，是眼神太過犀利還是自己本事退步了？

言亦傾一時間有些挫敗，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看他那副打死都不信的神，卿黎實在好笑。

這廝大約是自負過了頭了。

或許他的易容湛無比堪稱鬼斧神工，可他以爲改了面容就能不被人認出來嗎？

一個人外表再怎麼變化，他的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更何況……那雙極辨識度的眼睛，又怎的可能識不出來？

不過這些話，可不打算說出來，而且就算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我猜的。”卿黎像是惡作劇般，故意吊著他的胃口。這人打擾了今晚的興致，又何必讓他舒心？

猜的？騙鬼呢吧！

言亦傾不信，不過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

拿起手中的木雕茶杯，輕嗅著其中的芬芳氣息，言亦傾狹長的雙眸裡魅流轉，角不勾起一邪肆的笑容，“你剛剛唸的那首詩倒是特別。”

這話實在說的委婉了。剛唸的那詩既不工整又無韻腳，初聽來實在可笑之至，但若是仔細品來，竟也有一種蒼涼落寞哀傷悲嘆之。

他當時疑，爲何會突然有這樣的慨？也是因此一不留神便泄了氣息，不然也不會被發現了。

卿黎好笑，難道這人大晚上跑到的院落來就是討論詩詞的？可沒有這麼好的興致！

“六皇子此行恐怕不是來喝茶的吧。”卿黎適時轉移了話題。今晚真的累了，實在不想浪費時間下去，還是早日把這尊神送走得了。

無奈扶額，他怎麼覺這人是在厭煩他呢？

天！開玩笑的吧！居然會有人煩他？沒有被他的貌驚豔到也就算了，現在還嫌棄他！莫非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心中一陣苦笑，可他也看得出卿黎此時的倦態。

微微有些不忍，言亦傾便表明了來意：“素聞卿家醫無雙，見識過的草藥數量定然不，我此行前來便是想請教一個問題。”

說著，他便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帛，展開放到卿黎面前，徐徐問道：“不知卿小姐可認得這上面繡著的花？”他的聲音很平緩，但卿黎也能到其中的期待。

素手將那塊絹帕拿起，微涼的讓心中一怔，月照耀下，布帛表面還泛著淺淺熒，竟是有的天蠶雲錦！

用一塊價值千金的雲錦繡一朵花，這得是多麼稀奇！然而更稀奇的卻不止如此。

卿黎的眸掃向了那朵鮮紅花，可在接時分不呆滯了片刻。

那是一朵殷紅如的豔麗花朵，沒有葉，花瓣呈狀帶狀，整形狀猶如一雙手掌，在虔誠地承載託舉著某。縱然是熱烈如火的彩，卻是徒生了悲愴悽婉之，仿若亙古的荒蕪滄桑。

曼珠沙華……

卿黎驚愕了。在這個世界，從未見過這種花，對它的認知完全來自於前世，怎麼今日竟會出現在這塊絹帕上？

莫不是在這世間某個角落，它是真的存在的？

言亦傾將卿黎所有的神都看在了眼裡，心知必然瞭解，便欣喜問道：“卿小姐知道這花？可否告知在下？”狹長的雙眸裡著企盼，他面上依舊笑得邪肆。

能讓他這麼在意，必然是有什麼原因。卿黎淺笑著將絹帕疊好還給他，眸流轉，戲謔笑道：“你未分毫便要了我的消息，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

雖然覺得這花的含義也沒什麼特別，不過好歹自己也是做生意的，若是不得點利息實在對不住自己。

言亦傾一聽微愣，隨即大笑起來：“好，你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我有，定然奉上！”

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和他談條件，偏偏他還不得不答應！這個看似隨意無害的人，事實上也是一隻狐貍吧！

看他勢在必得的樣子，卿黎無奈搖了搖頭。

他怕是以爲要的不過是些黃白之，所以才這般自信？

呵，金銀財寶要多沒有，何必在乎他的？

右手支著腦袋，卿黎左手的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微盍的雙眸裡劃過一極淺的，“這個嘛我還沒有想到，不如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如何？待我日後想到了便向你討要。”

皓嶽六皇子素來最得民心，他的雄心壯志還有暗自的勢力也是不可小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與其現在要那些有的沒的，不如得一個他的承諾，這可比什麼都來得劃算……

言亦傾失笑，倒是知道細水長流的道理！

“你就不怕我食言？”既無見證人，又無字據，他隨時都可以翻臉的！

“唔……”卿黎歪頭，好像真的被這個問題困擾到了，然而言亦傾看睏倦的樣子，分明就是累了想換個姿勢而已！

倦意一波波襲來，卿黎輕哼了一下，百無聊賴撥弄桌上的茶杯，“若是你失信於我一個小子，將來何以得信於天下人？”

淡雅慵懶的聲音淺淺吐出，言亦傾卻覺得像是被看穿了一樣。微愣過後，朗聲笑出，邪肆張狂確是比天間明月還要耀眼奪目。

“好，本皇子答應你。”他自稱本皇子，便是帶了份象徵的威嚴，日後定不會反悔。

卿黎滿意一笑，這才解釋起來：“此花名爲曼珠沙華，也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傳聞人死了之後進冥界，靈魂便是由著這彼岸花的花香慢慢牽引步迴的。既是生命的終結，也是生命的起始。”

“就這樣？”言亦傾有些失，這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雙眼瞇起，他狐疑問道：“你不是在糊弄我？”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卿黎無所謂地聳聳肩。知道的版本確實是這樣，就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彼岸花是不是一個意思了！

見不似說謊的模樣，言亦傾也只得作罷。

將絹帕重又放進懷中，他這才邪笑著起，故意湊近卿黎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