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李閻在想:“這人是不是耍我。”
可人的臉極爲認真,看李閻不說話,湊到他的邊,帶著一酒香,雙眼瞇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太歲。”
“太歲……是個人?”
李閻有點不敢置信地問道。
餘束輕輕笑著:“就算很意外,也應該先報自己的名字吧。”
“他李閻,點?九龍城寨的太歲連自己手下的拳手都不認識?”
一道掩不住風的聲音傳來。
噠噠的高跟聲音由遠及近,這人穿著素白的長袖襯衫,踩著一雙米黃的高跟,黑的九分筆修長。休閒的金眼鏡,活一副都市麗人的模樣。
茱滿面春風地走上前來,不著痕跡地挽住李閻的胳膊。臉衝著李閻膩聲問道:
“我不是讓你在看臺上等我,怎麼到這來了?”
“看臺上沒位置就到這了,茱姐,你們認識?”
李閻問道。
“你老闆的老闆嘛。紅鬼沒給你介紹?”
李閻看著那張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臉龐,有些遲疑。
“這……”
“福義大廈的人都我太歲,你也這麼就行,原來你就是紅鬼的新,我還當是哪個來九龍找樂子的凱子。”
李閻頷首道:“太歲。”
說著,餘束看向茱:“好久沒見了,鄧太太。”
茱臉一滯,但還是強笑著說:“很久沒見,太歲你還是這麼漂亮,不過人嘛,總要學會打扮自己。”
“鄧太太說得對,我記住了,鄧太太,有什麼合適的化妝品記得推薦給我,鄧太太。”
“一定……我約了阿閻還有事,先走一步。”
餘束目送著兩人離開,臨走前還不忘說一句:“慢走啊,鄧太太。”
做阿珍的黑燕尾端著一個果盤走了過來,四下也沒有見李閻。
“人呢?”
“找乜?”
阿珍嚇了一跳,回頭纔看見餘束的臉。
“太……”
“噓~”
餘束從盤子裡抓起橙瓣送進裡,含糊不清地問:“怎麼不去招呼客人,在這裡做乜?”
“是,我這就去。”
阿珍飛快地跑開,餘束擡頭看著李閻和茱步包廂,咀嚼乾淨裡的水果。徐徐搖頭。
“蠢人。”
……
“這個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茱氣呼呼地把手提包丟在沙發上,眼角瞥到低頭不語的李閻,用高跟鞋輕輕杵了他一下的腳。
“撲街,笑我?”
李閻的眼睛彎月牙的模樣,他搖了搖頭:“茱姐,雖然咱們認識地時間不長,不過我的確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氣急敗壞的模樣。”
茱端詳了李閻一會兒,忽然問道:“你以前冇見過餘束?”
“冇。”
李閻搖了搖頭,在他的想象裡,九龍城寨五位執行委員之一的太歲應當是那種四十歲往上,城府沉的老頭子。就像何安東的事之後,紅鬼帶他見過的那位治安隊的司立爭。
原本對於九龍城寨五位話事大佬,李閻心中早有盤算。可那個馬尾及腰,小口抿著白酒的年輕人,多有點讓李閻有點把不住脈絡。
“靚唔?”
李閻一本正經:“是我幕後老闆當然靚啦,不過比不上茱姐你嘛。”
茱沒說話,可是角揚了揚,顯然還是用的。
歪著頭打量著李閻,越看越是順眼。
紅鬼是匹好馬,太歲能讓紅鬼這樣的好馬死心塌地,我也一樣做得到。
“對啦,你知唔知,九龍城寨最近來了記幾多新,個個生猛。”
“你說小周?”李閻問道。
“怕是不只。”
茱衝拳臺揚了揚下。
李閻隨意一掃,正看見拳臺上剛結束的一場。
一名臉上疤痕錯的兇惡頭眼神凝滯地倒在臺上,脖子上傷口向外翻著,鮮浸他捂著嚨的雙手爭先恐後的肆意奔涌。鮮很快染紅了整個拳臺。
對手個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帶著猙獰的青惡鬼面。手中的兵向下滴。
他手中握著的,是一個煙桿,菸袋鍋子外側有鋼刃,兩頓都是生鐵打造,中間則是斑駁的湘妃竹。
“這是……”
李閻饒有興趣的揚了揚角。
“攔面叟!”
攔面叟,是北方腳翻子拳的獨門武械,雖然和煙桿子大致無二,確是真真切切的殺人兵刃。
茱坐到李閻邊,輕聲吐道:”他拳臺上的花名武二郎,真名沒人知道,呵,真是個怪人。“
“茱姐點有空關注這人,難不茱姐想撐他的場?”
茱瞟了李閻一眼:“你吃味啊,嘿嘿。”
李閻微笑著不說話,有時候讓人多一點想象也沒啥不好。
茱摘下眼鏡,語氣冷淡:“撐他場子那個,何昌鴻,我看這白癡不爽很久了,賭拳輸贏我就冇所謂,輸給他就不行,這武二最近很熱,吶,阿閻,你個實底給我我不怪你,對上他,你有幾把握。”
李閻似笑非笑地說:“惹茱姐不開心,那我一定有十二把握讓這撲街被人擡下擂臺啦。”
茱噗嗤一笑,錘了一下李閻的口,正道:“跟你說正經的,他待會還要打一場,平常打拳的錄像帶我這裡也有,你拿來看下。”
說著茱拿起桌子上摞得很高的錄像帶最上面的一盤,卻被李閻按住了手。
他的臉著茱很近,眼神如同海面上漂浮的冰塊。
“茱姐,我說有十二,就一定有十二。”
茱看著李閻,眨了眨眼,忽然蜻蜓點水似的在李閻臉上親了一下,讓李閻爲之一愣。
茱後退了兩步,小聲嘀咕:“混球,想過我,沒有可能。“
李閻有點口乾舌燥,口忽然一陣灼燙,耳邊卻忽然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
“古小說鉤沉錄本位置已經報告,請注意接收!”
現在麼?
李閻先是皺了皺眉頭,接著,瞳孔卻一陣收,猛地衝到玻璃面前,向了拳臺下面。
拳臺邊上,剛剛摘下青惡鬼面,把面容藏在斗篷後面的武二郎驀然擡頭,左手捂著口,雙眼不可置信向四層包廂,玻璃後面的李閻!
“你好。”李閻輕輕對著口型,臉上帶笑。
他的眼裡是一張年輕得過分的稚臉龐,屬於那個花名武二郎的年。
“驚鴻一瞥,發!”
“驚鴻一瞥,發!”
二人同時一驚。
“你發現了同行者!”
“你發現了同行者!”
……
“做得好!”
另一個包廂裡,一個西裝筆,臉乖張的年輕人放聲大笑。
“雷叔叔,看來還是我撐的拳手技高一籌,今晚讓你破費啦。”
對面坐著一個有些謝頂的中年人,臉雖然不太好看,但總歸沒失了風度,他了額頭的汗水,還是勉強笑著說。
“現在拳臺上的新還真是比,託尼是第六擂的老拳手裡擂主呼聲最高的,沒想到在這小子手下還撐不到二十個回合。還是你何公子有眼。”
至於死去的託尼,自然不在中年的考慮範圍之列。
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掩飾不住,他勾了勾手指,一名黑燕尾走了過來,躬問:“何公子?”
“拿二十萬給武二,就說我請他吃夜宵。”
“好的,何公子。”
黑燕尾快步走出包廂。
“雷叔叔,拳臺有輸有贏冇所謂,重要的是玩得開心,我何昌鴻不是小氣的人,大利商行那邊,我去跟我老豆說,一定冇問題。”
中年人聞言,臉一振,比起何昌鴻這樣的公子哥,他的賬本自然算的更加明白,一番盤算,不由得心頭大喜。
“這武二郎這麼厲害,何公子最近一定賺了不吧。”
“零花錢而已,你唔知,最近肯跟武二打的拳手已經不多了,就算我肯坐莊,都冇人肯跟啊。”
另一邊,包廂的門忽然開了,一名煙視行的人嗲著嗓子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摘下面的武二。
人的姿中等偏上,但材火辣,著暴,讓男人看得嚨發乾。
令人驚訝的是,武二的面容十分清秀,如果不是結突出,幾乎就讓人一位是個靚麗的學生,只是這年脣薄而狹長,眼中不時有冷閃過,讓人心裡發寒。
“阿,你來幹什麼?”
何昌鴻兩隻胳膊平放在沙發的靠背上,懶洋洋地說。
“何,武二說要親自過來,謝何您的夜宵錢。”
人笑著。
武二郎輕輕頷首:“何。”
“哦,武二,過來坐。”
何昌鴻端起一杯氣泡酒遞給年。
“打地夠靚!”
何昌鴻滿面紅地誇耀著年。
“何。”年忽然開口。
“點?”
被人打斷,就算是自己捧的拳手,何昌鴻也有點不高興。
“我聽說,九龍城寨有個出名的大水茱,跟何您不對付……”
年眼中,似有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