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宜清淡,忌油膩。
明薇弄了一盤茭白炒,配上冬瓜排骨湯,雨天一個人窩在溫馨的公寓里,吃得暖融融。
收拾完廚房,才晚上7點,聽著窗外連綿的雨聲,明薇忽然想彈會兒箏。
林暖的興趣與職業都是漢服,公寓裝修時留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工作室,里面清一明清風格高檔實木陳設,得知明薇會彈古箏,林暖興致收拾出半間工作室給放箏,中間擺上四幅山水屏風,置房中,特有意境。
雖然林暖不介意隨時彈箏,甚至常常催明薇去彈給聽,但明薇會盡量錯開時間,免得打擾林暖畫圖。
今晚一人,明薇戴上指甲,想了想,開始按弦。
彈的是《大明首輔》中的古箏配樂。明華公主箏,劇中出現好幾次彈箏的戲份,明薇都是親上陣,方配樂也是彈的。劇組想另給一筆音樂報酬,明薇沒要,對劇組有,沒必要事事都談錢。
初期明華公主無憂無慮,曲調歡快活潑,中期明華公主出嫁,曲風轉哀婉,待明華公主當了母親,心境變了,曲子變得平和安逸,仔細聽才能聽出一憾思念。最后是為明華公主量打造的片尾曲,婉轉哀傷。
連續幾曲談完,劇也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收了音,明薇怔怔地著窗外,有點心疼公主。
幸好《南城》是歡喜結局。
過了箏癮,明薇做了一套瑜伽,練戲之前,習慣地刷微博。大一注冊的微博,明薇沒有特別經營過,但喜歡旅游喜歡食,微博上幾乎都是景、食照片,偶爾幾次真人照,幾年下來,竟然也有了萬千。
陳璋想關注,明薇讓他等方劇照出來再說,先保持低調。
上一條微博還是三月份發的意大利旅游照,明薇翻開相冊,發了一張今天拍的雨景上去,配上李清照的詞:薄初試,綠蟻新嘗,漸一番風,一番雨,一番涼。
發送不久,冒出好幾條留言,有陌生的,也有大學同學,男士居多……
明薇笑著看,剛刷出一個眼的頭像,電話來了,正是頭像主人,大學舍友韓小雅。
明薇猶豫幾秒,謹慎地接聽。
“薇薇啊,好久沒聯系了,還在做翻譯?”
手機里傳來一道充斥著濃濃喜悅的聲音,猜到舍友心不錯,明薇卻更好奇了。寢室四個人,與韓小雅都是,明薇不想攀比,但韓小雅一直跟比,比不過背后說閑話,兩人的關系可想而知,偏偏一個寢室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表面的關系還得維持。
敘舊一分鐘,韓小雅終于道明打這通電話的目的:“薇薇,我十月六號結婚,在宏遠酒店,你也過來吧,小方、秀秀都來,咱們一個寢室的好久沒聚了。”
明薇有點猶豫,畢業后一直沒聯系的尷尬舍友結婚,要去嗎?看韓小雅的表現,如果不是剛剛發條微博秀了一把存在,對方本想不起要邀請。
“來吧來吧,畢業的時候咱們都說好了,不管誰結婚,都要其他三個去當伴娘,我伴娘服都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兒發你圖片,好了,先這樣吧,我老公我。”
通話結束,明薇滿臉無奈,從微信列表找出其他兩個舍友,流一番,果然都去。
那去吧,吃頓飯又不會什麼。
“啊,你們快看熱門話題,穆廷州出車禍了!”
悉的人名在毫不相關的微信圈里出現,明薇心頭猛跳,立即去看微博。
#穆廷州車禍#,半小時前還沒有的話題,轉眼已經爬上熱門前列。明薇點進去,看到一段混的視頻,瓢潑大雨,到都是雨雨傘,完全看不到人臉,但鏡頭給了一張穆廷州豪車的特寫,黑保時捷,車牌號……
明薇渾發冷,怎麼可能,下午才見過穆廷州,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車禍了?
呆了五分鐘,明薇給沈素打電話。
沈素知道的比多,證實穆廷州的確進了醫院,況還不了解,并勸明薇保持沉默,先別在微博轉發穆廷州相關信息,包括祈求平安之類的。明薇現在哪有心玩微博,打過道的人出了車禍,只希他平安。
冷靜五分鐘,明薇給肖照發消息,這也是與穆廷州那邊唯一的聯系方式。知道肖照現在肯定忙得團團轉,明薇言簡意賅:我看到新聞了,希穆先生平安,你先忙,我會留意最新報道。
肖照沒看到明薇的消息,收到穆廷州車禍通知,他分別給工作室助理、穆家父母打了電話,然后手機關機,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心沉重地在手室外等待。醫院已經封鎖,無關人員不得進,穆廷州母親竇靜最先趕來,名導演穆崇在外拍戲,最早的飛機也要明天凌晨到這邊。
“你見到廷州了嗎?”看到肖照,竇靜失聲痛哭,想知道兒子進去前是什麼形。
肖照與穆廷州是發小,一直把穆家長輩當親人敬重,抱住臨近崩潰的竇靜,肖照鎮定道:“伯母別急,護士說廷州沒有皮外傷,現在在做各項檢查,肯定沒事的。”
兒子況不明,竇靜怎麼冷靜地下來,但除了等待,無可奈何。
~
凌晨四點多,穆崇匆匆趕到醫院。
穆廷州脾臟有輕微傷,問題不嚴重,ct等檢查也沒發現患,已經可以排除生命危險,但穆廷州一直昏迷不醒,醫生們只能繼續觀察等待。
危險解除,肖照終于有心應對。
得知穆廷州沒有生命危險,絡上歡呼一片,還傳出幾段醫院外們喜極而泣的視頻。
公寓里面,明薇靠回椅背,對著筆記本屏幕松了一大口氣。
不嚴重好。
“叮”的一聲,有微信消息,明薇抓起手機。
肖照:多謝關心,廷州醒后,我會向他轉告。
明薇笑笑,回了一個“擁抱”表:祝他早日康復,一切順利。
肖照:會的。
放下手機,看著病床上仿佛睡的摯友,肖照眉頭皺的更深,遠沒有話里那麼輕松。
兩天后。
穆崇先回藏區拍攝了,肖照、竇靜留在醫院照顧穆廷州。早上八點,窗外秋明,肖照從外面溜達一圈,拎回來好幾個花籃,都是們送的。鮮花爛漫,竇靜強歡笑,一一擺好,然后回到病床前,一邊按照醫囑給兒子按,一邊跟肖照說話:“廷州最近有什麼事嗎?”
了解自己的兒子,智商遠超常人,做事一板一眼,做什麼都高標準要求自己,正常況下,兒子絕不會犯開車走神這種低級又危險的錯誤。前兩天擔心兒子,沒閑暇考慮這些,現在稍微冷靜下來,竇靜終于想起查問事故原因了。
肖照看眼摯友,沉默片刻,道:“跟他以前一樣,還沒完全從戲里走出來。”
有個做導演的父親,穆廷州六歲出道了,隨著年齡增長,他的演技越來越,難以出戲的況也越來越嚴重。二十五歲時,穆廷州拍了一部犯罪題材,那次最嚴重,殺青半年穆廷州依然角影響。但那次也是一個轉折點,最近幾年穆廷州擺角耗費的時間開始減短,假以時日,定能做到真正的收放自如。
竇靜淚,的兒子,是個戲癡,大部分力都投放在拍戲上,都沒時間談。
“廷州三十了,你只比他小兩歲,年紀都不小,等廷州好了,你們倆都休息一年,先找個朋友,拍戲不急。”平復下來,竇靜用命令的語氣道。
肖照鼻梁,剛要糊弄過去,忽見病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伯母,廷州醒了!”
竇靜手一抖,抬頭去看,兒子真醒了!
“廷州,你怎麼樣?”聲音抖,竇靜俯問,目不轉睛地盯著兒子。
廷州是誰?
太傅默默地想,他聽到人說話了,但他的視線還停留在上方雪白的屋頂上,活了三十五年,下過江南去過漠北,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房間。視線緩緩下移,逐個掃過邊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包括那些花籃,最后才轉向床邊的人。
人看起來大概四十多歲,留著一頭奇怪的短發,也穿著奇怪的服飾。
“廷州?”兒子表怪異,竇靜下意識捂住口,莫名恐慌。
再次聽到“廷州”這個名字,太傅難以察覺地皺了皺眉。
這是什麼地方?先帝駕崩,剛剛下葬皇陵,回京路上他在護國寺暫歇一晚,怎麼一覺醒來,寺院客房變了模樣?心中驚濤駭浪,但太傅十四歲中狀元,朝為二十余年,早已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之心,自知形勢不對,便不聲,靜觀其變。
肖照了醫生過來。
主治醫師先檢查影帝況,跟著和藹地問影帝:“記得自己什麼嗎?”
竇靜心提了起來,肖照面凝重。
太傅將這些怪人的神看在眼里,沉默半晌,他抿抿薄,冷聲反問道:“爾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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