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為學,昌朝之中的教習分為兩種,一種是宮教習,多為宮中屬,教導宮中貴人學識,講經授文,還有一種是國子監的學,教授學子四書五經,品級不一。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也可以稱之為教習,無,可販夫走卒,可員文吏,擔任講學之職,授學之人需對其口稱先生,以學生自居。
三省、六部、九寺,亦有,不過多為民間大儒和名士,非是長期任職。
楚擎現在幾乎是有了,就等吏部批復,不過是八品署丞的末流小,這點薄面吏部還是會給衛長風的。
在六部之中,八品員多如狗,不流的署丞滿地走,可這教習的“份”卻是非同小可了。
因為這教習,大家可以不喜歡他,可以討厭他,可以在心里各種罵他,但是,必須尊重他,因為楚擎是“師”者,哪怕只是傳授個一加一等于二,那也是傳授學問了,如果連傳授自己學問的人都不尊重,就會遭鄙夷和唾棄,這是規矩,文人的規矩,而員們,都是文人,天地君親師,無論是什麼師,哪怕就是足療師,只要帶個師字,都需尊重。
署丞是沒有班房的,可教習有,衛長風將陳言了進來,讓陳言為秦游倒騰出個辦公的地點。
陳言滿面無奈,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閑著的班房了。
要麼說衛大人是尚書呢,解決問題很干脆,就一句話----那好,把你的班房讓出來,讓楚擎搬進去。
然后,陳言就了戶部之中唯一沒有辦公地點的六品主事了,被楚擎鳩占鵲巢。
楚擎和陳言離開了,前者樂呵呵的,后者滿面苦笑。
二人一走,衛長風微微輕咳了一聲,守在外面的文吏走了進來。
“去將右侍郎邱萬山進來。”
文吏應了一聲,匆匆跑走,過了會,邱萬山態度謙卑的走了進來。
“不知老大人喚下有何吩咐。”
“坐。”
邱萬山心里咯噔一聲,恭謹的坐在了一旁。
“本只問你一遍,昨日為何去楚府,誰你去的,來龍去脈,事無巨細,說與本聽。”
“老大人,昨日下…”
“本說了,只問一次,你若是不愿講與本聽,自行離去便是,若是只是賣了他人的面,無關痛,本自不會追究。”
邱萬山面劇變,連忙說道:“大人,下只是得了李家二公子的知會,前去訓斥一番楚家人罷了,僅此而已。”
“蕭縣賬目,與你可有關聯。”
“沒有,斷然是沒有的,下不敢虛言。”
“李家二公子,是…”
“李林。”
“是這個名字。”衛長風冷笑了一聲:“蕭縣縣府是李木,李家的大公子,原來如此,楚擎去了陶府,在陶章那里見了賬目,此事被李林得知,事關他的兄長,這才讓你去警告一番。”
“是,是如此,其他的,與下毫無關聯,包括蕭縣稅事。”
邱萬山汗流浹背,大氣都不敢上一聲。
在戶部,衛長風就是“王”,說一不二,左右侍郎是朝中大員,可在戶部,如果衛長風想要換掉個侍郎,不過是宮一句話的事。
衛長風的威嚴,來源于五十載的人品,來源于宮中寵信與其他大人的敬畏。
而在戶部之中,衛長風對貪墨這種事最是深痛覺,知道一個弄掉一個。
昨天去楚府“訛錢”的事,可大可小,京中是常態,可要是在戶部,算的上是以權人了,如果衛長風想要較真,他這右侍郎分分鐘被撤裁掉。
“這話,本是信的。”衛長風話鋒一轉,淡淡的說道:“若是本記得不錯,你出自清河邱家,邱家與尚家聯姻后,你雖不是邱家核心子弟,卻被尚家賞識,保舉到了京中為,平隆七年,你戶部擔任主事,之后你便以尚家人自居,前年時,尚家將你的妹子送宮中了才人,吏部接連兩年京評,對你皆是給出了上佳的評語,這才了右侍郎,只是新君登基后,你那妹子失勢,你又以邱家人自居,是如此吧。”
邱萬山老臉紅。
他本以為,尚書大人從不會關注京中這些世家之事,甚至連戶部員籍貫是哪里都不記得,可誰想,這位平日里對此不言不語的老大人竟知曉的如此詳細。
衛長風繼續說道:“到了侍郎這位置,想要再進一步,難如登天,你妹子失了勢,吏部豈會再給你面,便是頂著侍郎之告老還鄉,也不是輕易之事,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想要結李家,對麼。”
“撲通”一聲,邱萬山雙膝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卻不知該如何搭話。
“你啊,尋錯人了。”衛長風輕笑一聲:“本以為你只是才智平庸卻善于鉆研,沒想到,便是連這押寶的雙目也是瞎的令人發笑。”
邱萬山抬起頭,滿面茫然。
“本不瞞你,新君對這稅事極為關注,北側涼戎這幾年屢屢犯邊,糧草卻總是供應不上,說來說去,無非錢糧二字罷了,這錢糧哪里來,自然是稅事銀,可這銀,卻都被世家門閥和地方豪族侵吞了,蕭縣之事,不過九牛一罷了。”
邱萬山驚出聲:“天子要行稅改之事?”
“不錯,既是改,必先要糾,既是糾,自然要查,你喜押寶,老夫便給你個機會,押在我戶部之上,差事辦的好了,老夫必會對天子提及,讓新君賞識于你,之后仕途,憑你的本事,若是不押,亦可,無他,往日如何做,日后你便如何做。”
邱萬山面一變再變,轉念之間便反應了過來,聲音發:“老大人是要…是要讓下以為劍,徹查天下各道稅務,這…這不是知要得罪多地方員,這些員,又都出自門閥,這…這是取死之道啊,老大人,這,這是取死之道啊。”
“不,這劍,你還不配,而是另有旁人。”
“那是?”
“楚擎,無名之劍,正因無名,卻也無懈可擊,而本要你做的,便是讓這無名之劍不出任何差池,這劍,莫說折了劍,哪怕是出了缺口,毀了劍穗,楚擎他…便了一汗,本,唯你是問!”
說完后,衛長風拿起茶盞,呷了口茶,耐心等待著。
邱萬山膛起伏不定,足足半晌,這才開口問道:“老大人高瞻遠矚,天子要辦,此事自然不可違逆,楚擎出自楚府,楚府不與世家好,游離在門閥之外,聲名不顯毫無腳,確是揭開濃瘡的不二人選,可下…”
一咬牙,邱萬山沉聲道:“可下只能為其遮擋明槍,至于這暗中之箭,下斷無辦法,不敢擔保。”
“好。”衛長風微微一笑:“這暗箭,自是老夫這戶部尚書提防,從此刻起,你便是楚擎上,督管他核查賬目一事,此子…老夫也看不出深淺,你自行拿,可這人,不能有閃失,更不能給本將人氣走,你可懂了。”
邱萬山苦笑連連,點了點頭:“下懂了。”
懂了,怎麼會不懂,無非就是當爹似的伺候著唄。
說的好聽,自己是上,督管,結果呢,結果您說這小子不咋地,還不能氣走,你直接說讓我認個爹就完事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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