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秦大爺算是徹底服氣了。
面前這主仆二人,也忒特麼摳了。
十三文,自己都懶抬胳膊,對方竟嫌給的多?
觀其子,知其父,畢竟是陶府門子,人往來見的多了,閱歷與年紀也謂是人一個,見了楚擎“摳搜”的模樣,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可想而知工部左侍郎楚文盛在朝堂之中為何招人嫌棄了。
已經沒了耐心的秦大爺揮了揮手:“已是說了,府中老爺不適,不見客,莫要糾纏,還公子速速離開。”
楚擎想過自己會被冷落,只是沒想到連門都沒進去。
深深看了眼滿面不屑的門子,楚擎的火氣也上來了,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擼袖子道:“走就走,再見!”
福三滿面無奈,剛要追上,楚擎又駐足了,回頭瞅著門子:“對了,你們陶府中人,不都是文人嗎,不都喜歡詩詞歌賦嗎,今日本爺就留下一首詩送給你們。”
福三雙眼一亮。
本來吧,他認為楚擎是毫無文采的,可剛剛在奇珍閣,那高瘦漢子心甘愿花大價錢“聽”詩,這代表什麼,代表自家爺是文曲星下凡啊,只是平日里不曾顯擺罷了。
若是賦詩一首,保不齊能驚陶府老爺。
“留詩?”秦大爺也是微微一愣。
還真別說,楚擎一副公子哥打扮,而京中的高門之子都是頗有文采的,出口章者不勝枚舉,而自家老爺最是欣賞年輕俊杰,若是對方口出佳作,沒準老爺還真能見上一見。
楚擎清了清嗓子,隨即朗聲開口道:“陶府門前一老翁,近看一瞅是老登,上去一頓大兜,懟的老登雙眼懵!”
福三一捂臉,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誰知門房秦大爺突然一拍大:“好詩,合轍合韻,通俗易懂,好詩,好詩吶!”
楚擎:“…”
他是看出來了,這陶府哪是文人齊聚啊,這完全就是文化沙漠,還不如自己呢。
門子雖是下人,好歹是個門面,就這文化素養,丟人不。
“公子好文采,此詩便是小老兒也能聽懂,好詩,好詩。”
楚擎搖了搖頭。
他覺得秦大爺沒聽懂,要是聽懂了,應該一個大耳帖子呼過來了。
秦大爺里又念叨了一遍,連連點頭,笑道:“留名不如留詩,一會小老兒卸了差事,見到管家便將此詩念上一,好老爺聽聽,興許老爺賞識你的文采便會見你一面。”
楚擎依舊搖頭,速度更快,和個撥浪鼓似的,還連連擺手:“別,秦大爺你別鬧啊,還是拉到吧,這詩不是什麼好詩,你可千萬別讓陶老爺聽著。”
原本還樂呵呵的秦大爺,突然面一變,破口大罵:“你這夸口小兒,竟也知不是好詩,真當小老兒不通筆墨麼,還敢拐彎抹角的辱我!”
楚擎傻眼了,臉上大寫的懵:“你能聽懂啊。”
“愧你還是侍郎之子,竟如此鄙,與小老兒一個下人斤斤計較,如此肚量果真是令人小瞧!”
楚擎抱了抱拳:“干門子你都屈才了,你應該去當演員,本爺還以為你真沒聽懂。”
老頭氣呼呼的,怒目而視。
楚擎聳了聳肩,懶得繼續墨跡下去,沖著福三打了個響指:“走,打道回府。”
其實楚擎也是無奈的,自己是什麼,是穿越者,咱不求什麼裝b打臉之類的,至能像個人似的吧,結果呢,結果和個門房老大爺磨磨唧唧半天,完了還沒墨跡明白,這什麼事啊。
眼看楚擎都放棄了,誰知老頭突然喊了一聲:“慢著。”
楚擎面戒備之:“怎麼的,想瓷啊。”
“過來。”
楚擎沒地方。
“老朽你過來。”
楚擎到底還是走過去了:“怎麼的,要訛我啊。”
秦大爺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邊楚擎,突然又笑了,出一口整潔的牙齒。
要知道古人雖有刷牙的習慣,不過都是用細鹽加之柳樹條潔口,亦是達貴人才會這般做,尋常人與普通百姓卻沒這個習慣,所以大多都是牙齒黑黃。
“你這娃娃倒是古怪,旁人府邸的爺公子,要麼眼高于頂,要麼,謹小慎微,不管如何,總歸不會和老朽區區一門子計較,便是多說上幾個字似都污了份,你父楚大人雖不得勢,卻也是侍郎之,你這小兒在京中也是蠻橫的主,可卻和老朽這門子糾纏半晌,為何。”
“本爺比較貧。”楚擎攤了攤手,也奇怪的:“你不是門子嗎,和我貧這麼半天做什麼?”
這一點楚擎倒是了解,門子分為兩種,一種是署的門子,一種是宅邸門子。
前者,非是看門的,而是伺候老爺的差役,后者就如秦大爺這般,守在門口,收拜帖,收名帖,只迎不送,算是宅邸的面。
一些高門大閥的門子,多為一老一,年紀大的多是府中老人,人似的,的多是半大的孩子,著機靈勁,跑個傳個話。
就說這老的,都是在府中有著資歷,宰相門前八品,非是說門子趾高氣昂,而是在府中的資歷,僅次于普通管事,甚至高于管事次于管家。
這種人便是晴雨表,也是主子的態度。
知了你的名,心中對上了號,就能分辨出主子待見與否,不待見,自是冷眼相對關門謝客,待見,便是禮遇有加滿吉祥話。
楚擎也不是傻子,通過這老頭的態度就能知道,自己的老爹,不是不被待見,而是…狗都嫌啊,連個門子都不給面子。
“老朽問你,當真是奔著我家小小姐親事來的?”
楚擎猶豫了一下,四打量一番,一咬牙心一橫:“不滿老丈,其實,我是奔著煤氣,不是,是奔著老小…也不是,是奔著大小姐來的。”
老頭面驚容:“要提親府中大小姐?”
楚擎嘆了口氣,看老頭模樣就知道,估計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個了,誰家好人會求親這麼個玩意。
誰知老頭又是一副鄙夷之:“就憑你?”
“我靠。”楚擎不樂意了:“我怎麼了,你家大小姐煤氣罐,還是個三手的,我楚府就是再落魄,至我是行貨啊,十新,模樣也周正,怎麼就不行了呢?”
“你可統軍?”
“捅誰?”
“老朽是問你,可有韜略,統掌大軍開疆擴土。”
“開玩笑。”楚擎一膛:“瞧不起誰呢,我連殺個都不敢。”
“那你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知天文曉地理?”
“慚愧慚愧,區區不才,只能算是九年義務教育的網之魚。”
老頭臉上的鄙夷之更重:“既不能武,亦不能文,你憑何本事要提親府中大小姐。”
“因為我是正常人啊。”
“滾走。”老頭這怒意說來就來,一揮手:“莫要在讓老朽見到你這混賬小子。”
沒等楚擎開口,福三已是忍不住了。
“你這老狗,三番兩次辱我家爺,陶府門前犬,眼中無尊卑,哪來的狗膽呵斥我家爺!”
福三的怒意不是毫無來由的,甭管哪里的門子,也只是門子,可這門子也太過囂張了,就算府中主子不喜,至地位尊卑擺著呢,哪得到你一個區區門子惡語相向。
楚擎倒是沒生氣,樂呵呵的攔住了福三。
“急什麼眼啊,黃土都埋眉的人了,沒必要和老人家置氣…”
話沒說完,側門被推開,一形瘦高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何人在陶府門前大呼小。”
另一個年輕的門子連忙低頭恭聲道:“大爺。”
被稱為大爺的中年人微微頷首,隨即沖著秦老頭施了一禮:“秦伯,可是有人惱怒了您?”
說完后,還擰著眉面不善的看了眼楚擎。
楚擎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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