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曾經看到過小皇帝在送他靈芝如意時出了的腹黑笑容，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但賀蘭之敢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難不趙胤之前在自己面前的表現都是裝的？

賀蘭之皺著眉頭沉思了半晌，“皇上有沒有說其他的話？比如說這禮好看之類的？”

“回丞相大人的話，陛下的確有說大人送去的禮好看十足，件本刻著黑金符文，作為帝王的文房用而言，用來擱筆正合適，的確是個不錯的筆床——”

“——慢著，”賀蘭之抬手打斷對方喋喋不休的夸贊之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問道，“陛下說……這是筆床？”

負責送禮的人看到自家大人這副反應，也不愣了一下，“難道大人送的不是嗎……？屬下一直記得陛下念的是筆床……”

“我哪里送的是筆床啊……”賀蘭之扶額嘆了一聲，“這分明是……唉算了算了，我明天進宮告訴陛下這玩意兒可不能擱筆。他不知道也好，看來不是裝出來的，是我多心了。”

那人看著丞相自顧自地碎碎念，更加一臉茫然，“大人？”

知道小皇帝沒有偽裝萌正太欺騙他后，賀蘭之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氣，“沒事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大人。”那人雖有滿腹疑問，卻也不敢明著問，只能默默地點頭退下。

送禮人剛從賀蘭之面前退下，直屬于賀蘭之麾下的一名員又秉著文書匆匆趕到丞相府中，不給賀蘭之一刻停歇時間地呈上了公文。

“大人，下帶來了您要的公文。”

賀蘭之連新泡的茶都來不及呷一口，便連忙接過公文閱覽起來。

那名員怯怯地看著賀蘭之的臉從面無表逐漸變得鐵青一片，幾番想開口拍點馬屁逗大人開心，最后都因為畏懼賀蘭大人沉的怒而不敢搭話。

這份文書是關于賀蘭之負責的國家建設項目。

先前他向皇帝提了有關于修路造壩的事，趙胤同意后就指定了賀蘭之全權負責這類事宜，從國庫里撥了不金銀用來造福民生。

可是如今離項目開始都過了快小半年了，還不見這方面的部門負責人回報給他消息，無奈之下，賀蘭之只得派人親自去考察，將最終考察結果寫公文呈給他看。

“這就是他們忙活了小半年的果？”賀蘭之震怒地將幾紙文書拍在桌上，“路，就修了三丈（約十米）。堤壩，僅有三尺（約一米）。讓他們挖下水道，到現在還沒開工！這每天都在干什麼！？”

那名員唯唯諾諾地不敢正視賀蘭之的怒容，“回大人的話，那些工人也有實實在在地做事兒……”

“還實實在在地做事！？你倒是真有臉皮說。”賀蘭之怒極反笑，“就算是派一群孩子去堆沙子，小半年都堆得比這堤壩高了吧？這麼多工人實實在在地就做了這麼點破事？！”

“那些工人本是有好好做事的……可最后據說因為沒有工錢便鬧起了罷工。”

“沒工錢，朝廷給了這麼多真金白銀，難不還被人吞了！”

可不是嘛，您不就是帶頭吞的那個。

那員心默默地腹誹道，不過這話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當著賀蘭之的面講出來，所以他只會瑟瑟地站在角落里，不敢答話。

“得了，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賀蘭之煩躁地了墨發，“公文留在我這兒了，你就下去吧。這方面事我會對皇上稟報的，趕讓那些家伙把工錢付了，這些都是關系國運的項目。就算吞了的，也給我反芻吐出來。”

那員萬萬沒想到丞相大人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大人！？”

“油水撈一點就夠了，貪多了可是沒那麼好嚼碎的。”賀蘭之警告道。

第五十二章 -進退兩難

第二日清晨的早朝結束后，賀蘭之便特意單獨留下來，想要向趙胤匯報關于項目貪腐之事。

賀蘭黨的那些員也都對于丞相大人喜歡早朝結束后留下來與陛下相見怪不怪了。人家相爺想跟小皇帝私下多多相，培養一下，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還能攔著不？

那些大臣們下了朝后便紛紛向賀蘭丞相揮手作別，渾然不知賀蘭之即將私下呈給皇上的是彈劾他們貪腐問題的奏本。

“丞相大人明日再會。”

賀蘭之點了點頭，“明日再會。”

……不過這彈劾貪污的奏本一旦上去了，明天真的能不能見到還真是個問題。賀蘭之在心底默默道。

賀蘭之著那些臣子們告退離去的影，心底油然而生了一愧疚之意。不論怎麼說，他與這些員們也算有些，自己這個做丞相的二話沒說就將他們舉報了。如若使他們淪落到革職抄家的下場，他必定會被自己的良心譴責到夜不能寐。

可是不阻止這種嚴重的貪污，百姓納的稅都進了那些員的口袋，不僅國家經濟得不到發展，百姓更是會怨氣沖天。要是一不小心玩把民眾們惹急了，揭竿起義推翻當朝政權不是不可能的。

正當賀蘭之抱著奏本進退兩難之際，褪下朝服的趙胤已經踱步走到了他的前，看著他皺攏的俊眉問道：“相父想什麼呢？”

“臣……”賀蘭之咬著下為難地看著手中奏本，最后還是狠下心將它遞了出去，“臣有本要奏。”

“什麼奏本不能在早朝時呈上？”趙胤挑眉接過奏本，飛快地閱覽了一遍賀蘭之特意留到私下才呈上的奏折。

不出賀蘭之意料的，小皇帝致的面容漸漸沉了下來，攥著奏章的指節也開始泛白，一切無疑顯示著趙胤已被這樣嚴重的貪腐問題惹怒了。

為了國家的安定與發展，這波隊友真是不得不賣了。

賀蘭之默默在心給他的黨羽們道歉，貪污一時爽，現在全家火葬場。各位大臣們自求多福吧，他會在小皇帝面前盡量為大家求的。

“皇上……”

賀蘭之弱弱開口，剛想要勸陛下息怒，請求趙胤能夠從輕發落那些與他有不的員們，卻不料趙胤已經調整好了緒，角復又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容。

“相父想說什麼？”

賀蘭之看到他的神愣了愣，沒有回答，而是陷了沉默之中。

他突然發現，他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了解趙胤。

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將緒從怒火中燒直接過渡到笑容洋溢，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賀蘭之作為一個年人，自詡子還算得上冷靜。可連他都不敢擔保自己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調整好緒，更何況趙胤這麼小的一個孩子。

他似乎把小皇帝看得太簡單了些。

在沉默半晌后，賀蘭之避而不答開口問道：“陛下對此事如何看呢？”

“相父心系百姓，關心國事，朕表示深欣。”趙胤沒有提及貪腐之事，而是直接輕描淡寫地帶過了此事，“近來刑法修訂提上進程，相父曾與朕說的同態復仇之事，從國家長治久安的角度出發，朕著實覺得這刑法是該改改了。”

“陛下所言甚是。”

賀蘭之作揖認同道，心卻一時沒明白小皇帝為何突然轉移話題，讓人有些措不及防。

“最近呈來的折子中，有武將向朕提及新兵招募得需練之事，相父是否覺得朕應該去營中視察一下？”

“若是陛下愿意親臨兵營，微臣想這對于振作士氣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那朕……”

在小皇帝避而不談貪腐，滔滔不絕談論其他政事的況下，這場對話的節奏悄無聲息地被趙胤掌握在了手中。

被帶了節奏的賀蘭之在不知不覺中，也將注意力從為員們求轉到了趙胤上。

他發覺趙胤似乎需要理的事實在太多，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是事無巨細了。在他們之間的談話中，趙胤也微微顯了疲態，這番疲力倦的神讓賀蘭之忍不住又冒出想為小皇帝分擔些什麼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