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蕓徹底吃撐了，腆著小肚子直氣，著肚皮，覺這一頓飯足夠吃了平常兩頓的量。低著頭，心里恨不得立刻回去。

　可惜蕭晗不開口，徐靈蕓也沒勇氣違背這位大爺的意思自己悄悄跑掉。

　撤掉殘羹冷炙，凌大娘送上香茗，徐靈蕓只能端著茶杯，盯著里面飄起的茶葉發呆。兩人誰都沒說話，顯得前廳特別冷清可怕。

　心里咯嘣跳，完全是嚇的。

　這位大爺太難理解了，行事作風又隨心所，徐靈蕓覺得自己被蕭晗盯上了，以后估計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好在這種可怕的寂靜，終于被蕭晗開口打破了，只是說出來的話，讓徐靈蕓默默憂傷，堅定地相信今兒沒有看黃歷，實在是不宜出門。

　“這個的服以后別穿了，”蕭晗一臉嫌棄，瞥了一眼。

　“是，”徐靈蕓實在想不通，這的服哪里礙著大爺的眼了？

　“這種抹衫不好看……算了，明兒讓裁直接去量幾。”蕭晗轉眼間就決定好了，殺伐決斷的氣勢，不愧是從商多年的人。

　“可是，我的服已經夠多了，二太太月前還給我裁了兩件……”徐靈蕓在大爺的目下，聲音越來越小，沒勇氣繼續說下去了。

　蕭晗擺擺手，不在乎地說道：“幾件而已，哪里就多了？”

　凌大娘在一旁，也笑著幫腔道：“姑娘家就需要養，像蕭府這樣的人家，哪個不是一箱箱的首飾，每天換著不帶重樣的，怎麼也不能算多。徐姑娘也太小看蕭家，還有大的家了，區區幾件服，大也給得起的。”

　徐靈蕓耷拉著腦袋，話說到這份上，還能拒絕嗎？

　再拒絕的話，就要被蕭晗上“不識抬舉”的印象了。而且大爺就算有錢，那也是他的錢，自己這不是占便宜嗎？

　不過說得也是，蕭晗跟著蕭老爺從商幾年下來，家肯定不薄。別說幾件服，就是買下一箱子的東珠，也能眼都不眨一下。

　既然蕭晗愿意出錢，徐靈蕓也不再矯，痛痛快快地收下了。要不然，這位大爺忽然翻臉可怎麼辦？

　見徐靈蕓微笑著起行禮道謝，心甘愿地收下了，蕭晗的臉才緩和了一些。

　“還有，以后別涂脂抹的，不適合你。”

　徐靈蕓發覺自己開始習慣蕭晗冷冰冰的話，直接把今兒的心打扮數落得慘不忍睹。都懷疑早上是不是自己眼花，覺得銅鏡里的人兒好看的，要不然在蕭大的眼里，怎麼就那麼不堪目呢？

　“是，”除了乖乖答應，徐靈蕓已經有氣無力，找不出別的話來反駁了。

　“今兒的簪子還不錯，以后就戴著這個吧。”蕭晗皺了皺眉，終于說出了一句好話。

　徐靈蕓暗嘆，要是蕭老爺送的這發簪也不了大爺的眼，那眼界得高到哪里去？

　不過好歹這打扮，總算有地方讓蕭晗順眼的，不至于被批得一文不值。

　凌大娘在旁邊掩微笑，這時候連忙上前道：“大，要上點心嗎？”

　蕭晗點了點頭，這才放過了徐靈蕓。

　徐靈蕓悄悄松了口氣，給凌大娘遞了個激的眼神。可是一看到滿桌的點心，又苦著臉了。

　這麼多，哪里還吃得下？

　凌大娘眼看徐靈蕓的表太悲壯，無奈地開口解圍：“大，徐姑娘怕是吃不下了，要不讓春英帶回去，下午熱一熱再吃？”

　蕭晗眉頭一蹙，總算是點頭答應了：“讓人收拾好在小廚房溫著，回頭下午給送去。”

　徐靈蕓逃過一劫，險些要喜極而泣。要不然塞下這滿桌的點心，今晚估計就得請郎中過府了。

　“多謝大爺了，”歡歡喜喜地起告辭，有種終于能逃出生天的覺：“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誰知蕭晗沒打算這麼早放過，淡淡道：“急什麼？明兒去學堂，你能跟得上嗎？”

　“跟上來，”說完，蕭晗起向外走，徐靈蕓只能苦哈哈地跟上，春英遞了一個憐憫的眼神。

　雖說大爺相貌俊，文武雙全，家財萬貫，可是大熱天地站在蕭晗邊冷颼颼的，屋子里連碎冰也不用，實在讓人有點不住。

　不過二太太看好的人，哪里會差？

　春英眨著眼，只能在心里默默同家姑娘了。

　徐靈蕓低頭跟著蕭晗，很快發現兩人去的是書房。

　踏進門后小心翼翼地張，蕭晗的書房很大，三個一人高的大書架，滿滿的，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

　如果說蕭老爺的書房充點門面得多，蕭晗的書就更像是興趣所在，四囊括得話本和游記，徐靈蕓睜大眼，恨不得卷上一兩本回去。

　可是旁人還好，對著蕭晗，還真開不了這個口。

　誰知背對著徐靈蕓的蕭晗，好像后背長了眼睛一樣，頭也不抬地道：“要是喜歡，帶一本回去看。我在的話，直接送來書房。我不在的話，給凌大娘就是了。”

　徐靈蕓又驚又喜，喜的是，蕭晗居然這麼大方，讓任意取讀這里的書。驚的是，能不能大爺在的時候，自己也能把書直接給凌大娘？

　“這……還是不用了，要是不小心弄壞了……”

　不等徐靈蕓吞吞吐吐地婉拒，蕭晗直接指了指后面的書架：“先去看看，看完了再說不遲。”

　徐靈蕓原本打算斬釘截鐵地拒絕，誰知道看著滿書架的游記，沒能打敗好奇心，跑去看了。這一看，更要命了，最近讓春英去書局搜羅的游記，卻唯獨缺了第四冊，幾番尋不著。沒想到大爺這里居然有，連自己看中的另一套游記也整整齊齊放在書架上，不由心的。

　想要又不敢要，可是就這樣回去，徐靈蕓相信自己今晚鐵定要睡不著了。

　猶豫了一下，咬咬牙豁出去了。跟蕭晗打道算什麼，心的游記才是最重要的！

　“那……以后就要叨擾大爺了，我能把這本書和另外一套都帶回去看嗎？”徐靈蕓指著喜歡的另一套書，可憐地瞅著蕭晗，一副不給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一招，還是跟二太太學的。

　華月喜說了，人經常哭，眼淚就要不值錢了。可是偶爾梨花帶雨，或者睜大眼含著一泡淚沒落下來，要哭不哭的樣子最能打男人的心。

　徐靈蕓以前沒用這招跟華月喜撒，沒想到有一天為了一套心的游記，居然要用在蕭晗上。

　蕭晗被看得有點愣，不自在地撇開臉，干咳了兩聲：“不行，只能帶走一本書。”

　徐靈蕓有點失，不過架上的書整齊又干凈，顯然很得大爺的喜歡，能帶走借閱已經不錯了，嘗試了一次，再繼續不依不饒就有點討人厭了。

　反正蕭晗經常出遠門，他們上的機會肯定不多，沒什麼好擔心的。

　想明白了，徐靈蕓立刻收回眼淚，高高興興地對蕭晗甜甜地笑了：“多謝大爺，那我就只拿這一本，一定好好保管的。”

　“嗯，”蕭晗點了下頭，遲疑著抬起手，最后落在的頭上，輕輕了一下：“要是想看什麼書，這里沒有，可以跟我說。”

　徐靈蕓已經十三了，除了華月喜，還沒別人再會的腦袋，不由有點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蕭晗看著冷冰冰的，他的手卻大而溫暖，著的作一再放輕，似乎怕太用力傷著自己了，有種別樣的小溫。

　“謝……謝大爺。”

　收回手，他從桌上拿出一本薄薄的書冊。估計年份不輕了，雖然保養得不錯，邊角還是有些發黃：“這是門的書，你先看看。”

　徐靈蕓連忙接過一看，郁悶得不行，這冊子竟然是一本百家姓！

　“大爺，這書……二太太已經教過我了。”

　“嗯，”蕭晗又拿出一本，徐靈蕓不淡定了，這回是一本三字經！

　“大爺，這本我也……”

　蕭晗的臉似是有些失，慢悠悠地拿出一本字帖：“學過，不等于會寫，寫過，不等于寫得好，你先寫個‘永’字給我看看。”

　徐靈蕓連連點頭，做什麼都好，只要別讓再重新學一遍百家姓和三字經就行！

　的字，都是華月喜親自教導的。

　只是在華家的時候，紙筆不便宜，徐靈蕓都是在沙地上，用樹枝一筆一劃地勾畫。等來了蕭府，華月喜更是什麼都不缺，時常讓夏草送來上好的筆墨。除了看書，經常練練，的一手字還算過得去。

　“永”字是初學時必須練的，里面多個基本的筆畫，看著簡單，卻很考功夫。

　徐靈蕓拿著筆，趴在桌上認認真真地寫完，左右端詳，覺滿意的。

　可惜，蕭晗的評點，依舊繼續跟過不去。

　“筆力不夠，剛勁不足，歪歪扭扭的，只能算勉強眼。”

　徐靈蕓無語了，的小胳膊哪里可能寫出剛勁來。不過大字寫得還算整齊，怎麼在蕭晗眼里就變歪歪扭扭了？

　“是，我回去一定多練字。”

　“沒人指點，怎麼練都是一樣的。來，你看著。”蕭晗從后握住了徐靈蕓拿筆的右手，驚得差點要跳起來，這一脊背卻撞了大爺的膛。

　“大爺，我自己寫就好……”徐靈蕓一直養在深閨，哪里有跟年輕男子如此接近的時候，紅著臉，口一顆心撲通跳。

　“仔細看著，這一筆怎麼寫才好。”蕭晗在后冷聲催促，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正好噴灑在徐靈蕓的頸側，惹得不由了脖子，不得不打醒神盯著桌上的宣紙。

　“點、橫、豎、撇……每一筆都不能馬虎，只有一點錯，整個字就垮了，完全顯現不出風骨來……”蕭晗若無其事，認認真真地教導，徐靈蕓暈乎乎的，只覺到他握住自己那大手灼熱的溫度，被地跟著一筆一劃地寫完，整張臉已經熱得發燙了。

　“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徐靈蕓哪里知道剛才寫的是什麼，慌忙丟開筆，趕跳開，腦袋幾乎要垂到口去，免得被蕭晗看出端倪。

　“好了，帶上書回去，今晚寫三頁‘永’字，明天給我。”臨走時，蕭晗毫不客氣地布置了作業。

　徐靈蕓急著走，把書一拿，胡地點了頭，等回到前廳，不由后悔不迭。

　的先生是韓錦，怎麼突然變蕭晗了？

　虧自己傻乎乎的，竟然被蕭晗忽悠住了，居然還給布置了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