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前腳走,二夫人劉氏后腳就又回來了,不放心白錦繡,左右夫君也不在家中,今夜便打算扎在這青竹閣守著兒。
蔣嬤嬤見青竹閣安頓妥當,吩咐丫頭們今晚好生照顧白錦繡,這才冒雪從青竹閣回了長壽院,細細和長公主說了今日的事。
“將二姐兒一抬進青竹閣,大姐兒就立時吩咐了下去,命全府上下管好自己的舌頭不得妄議二姐兒傷之事,也不許和府外的人嚼舌子,一經發現打五十發賣!府上的下人倒還老實,我聽海嬤嬤說今日不清貴府上的婆子下人來咱們府使銀子打聽,下人們死活都沒敢往外吐什麼。”蔣嬤嬤輕輕給大長公主著肩膀。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
蔣嬤嬤接著又將請秦朗進門后前院發生的事說與大長公主聽,白卿言勸秦朗效仿堯舜禪讓之的話也沒瞞著。
大長公主閉眼手中撥弄著佛珠,緩緩開口道:“阿寶看得通,有孝道二字在秦朗頭上著,秦朗如果沒有舍棄爵位的勇氣,即便是為忠勇侯亦是要被蔣氏拿在手心里,錦繡是秦朗的妻,夫妻一,將來日子也必定艱難。”
蔣嬤嬤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之后,又嘆氣道:“大長公主您是說,大姐兒這是為二姑娘未來打算。可老奴只覺秦世子要是丟了世子的位置自己爭取功名,我們二姑娘不是也要跟著多吃幾年苦。”
“好歹有我在總是能幫襯一二,總比半輩子被蔣氏拿在手心里好。阿寶將話說的那麼明白,端看秦朗那孩子能不能痛下針砭了。”大長公主嘆氣道。
——
第二日一大早,大雪已停。
天才剛亮,秦朗未帶隨從獨自一人立在鎮國公府門口,求見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剛起還未用早膳,聽蔣嬤嬤稟報秦朗來了頗為意外。
大長公主約猜到秦朗已經想明白打算舍棄世子之位,也知道為何秦朗不稟報他父親忠勇侯而來尋,心底倒有些欣賞秦朗這般決斷。
“著人請秦朗進來吧。”大長公主吩咐蔣嬤嬤,“讓人準備車,今日怕是要進宮一趟。”
秦朗一進長壽院主屋,便對大長公主鄭重跪:“孫婿未能護妻周全,以至錦繡險些喪命,愧對祖母、岳母,愧難當。昨日回府反躬自省,孫婿虛擔忠勇侯世子之位,卻有負忠勇之名,強健不能為君盡忠,為人子不能解母憂,為人夫不能護妻安寧,上辜負父母,下虧欠妻室。愿悔罪自新,自請去世子位,發讀書,盼不蒙祖他日亦能我大晉有用之人。”
昨夜秦朗一夜未睡,本想如白家兒郎那樣投戰場掙下軍功,卻也知道自己并非那塊料,他的手保命足以,上陣殺敵怕是艱難。
自古以來,戰時武將當道,太平人間文天下,思來想去秦朗只有求取功名這一條路。
“起來吧!”大長公主眉目間盡是欣,“用過早膳你同我宮。”
秦朗又是重重一叩首:“多謝祖母。”
秦朗心知肚明,即便是蔣氏心中日夜盼著秦朗自請去世子,也絕不會讓秦朗在白錦繡出事的當口有所作,所以秦朗便饒過忠勇侯和蔣氏來求大長公主。
這些年秦朗心中也有憤懣,現下……白錦繡昨日剛出事今日秦朗便來鎮國公府求大長公主帶他宮自請去世子位,打得就是要把蔣氏放在火上烤的主意,他就是要告訴世人出于孝道他不能替妻子在繼母那里討回公道,愧對妻房……只能自請去世子位自苦。
昨日忠勇侯府門前那一鬧,大都城人人皆知忠勇侯府人蔣氏將手了兒媳婦嫁妝里。
今日秦朗果斷做出抉擇,這連番作下來,必然會將蔣氏的名聲按進泥里。
大長公主對秦朗越發欣賞,看似優寡斷,可一旦下定決心便是雷霆之速,取舍之間不用謀詭計便讓蔣氏敗名裂,很是厲害。
——
清輝院。
白卿言晨練剛結束,就聽春妍說秦朗今早登門去了祖母院里,這會兒已經跟著祖母一起出門準備進宮了。
“奴婢現在想想真是后怕,幸虧嫁忠勇侯府的不是姑娘,那個忠勇侯府當真如二夫人說的那般如魔窟一般!”春妍扶著渾冒熱氣的白卿言往屋走。
白卿言皺眉,聽著春妍的話心里一陣膩味,還沒想訓斥,春桃已經先一步道:“春妍這話以后莫要再說了!”
春桃替白卿言打了簾,見白卿言進屋,接著對春妍說:“你是大姑娘的丫頭!如今二姑娘還躺在床上,讓旁人聽了你這話,怎麼想我們姑娘?!”
“我也就在姑娘面前說說!”春妍嘻嘻一笑,先春桃一步鉆進了上房。
進了屋,春妍低了聲音討好似的對白卿言說:“姑娘,今兒個早上梁王殿下邊的吉來了,他替梁王向姑娘傳話,說殿下沒有大礙,讓姑娘勿要憂心。”
白卿言攥著洗臉的帕子,竟然沒有死?可真是命大……
早知道,應該買兇埋伏,狠狠往梁王心窩子里補上幾刀,保證他絕無生還余地。
白卿言閉了閉眼,下心頭戾氣,將帕子甩在銅盆里。
春桃心驚膽戰春妍的腦門:“你怎麼又去梁王邊的人!我們是大姑娘的丫頭,要是讓別人看到了……”
“春桃姐姐,我曉得輕重!”春妍一臉不高興打斷了春桃的話,湊到白卿言邊道,“我這不是怕姑娘擔心梁王殿下麻。”
白卿言是聽到“梁王”兩個字就膈應的不行,強忍下心里的不適吩咐春桃擺早膳。
“春妍今年有十六了吧?”白卿言問。
春妍耳一紅,福了歡快道:“回姑娘,奴婢下個月就十六了。”
白卿言似笑非笑看著春妍:“春妍這是長大了心思也多了,到底是大不中留,等佟嬤嬤回來,我會吩咐佟嬤嬤給你留意一個好人家,再給你備一份嫁妝,也不枉我們主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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