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喬綰睡到快正午才蘇醒。
季九爺正靠在床頭看書,見醒了,隨手扔了書,傾去吻,嗓音帶著溫和笑意。
“我是養了頭小豬?日里起這麼晚。”
喬綰臉紅了紅,是睡懶覺的。
顧大帥在的時候,作為大帥府的繼,似是沒什麼存在。
大帥不在府里,府里人多,不是閑的打牌,就是閑的吵架,懶得出去湊熱鬧,每天都是吃吃喝喝看書睡覺。
因此也算博覽群書,但也養了睡懶覺的病。
故作鎮定,努力挽回面子。
“九爺不知道嗎?睡覺容養。”
季九爺聽扯,悶笑一聲,捧著小臉狠狠親了兩口。
“好,日后你最要的事兒就是容養,爺看。”
男人,有幾個不喜歡人的。
喬綰沒什麼大出息大本事,只是生的,就占盡了便宜,瞧,像季九爺這般的人,不也是因為,才對了心思。
慕始于值,忠于涵。
喬綰覺得,最要的事兒,是抓了季九爺的心。
所以,季九爺喜歡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兩人磨蹭著起來,喬綰坐在桌邊一邊吃飯,一邊看趙濱帶來的老大夫給季九爺「包扎傷口」。
「傷在口」,包完以后喬綰湊近了打量,還真像那麼回事,都不敢下手了。
季九爺臥在床上百無聊賴,抓著喬綰給講佛經。
喬綰滿臉一言難盡,忍了又忍,還是問他。
“九爺不信佛,怎麼還對佛經這麼有悟。”
這種東西,除了參禪打坐的,和上了歲數的老婦人,誰會真的有耐心去看。
季九爺既然不信,還總看它做什麼。
季九爺聞言淡淡勾,拍了拍手里的《妙法蓮華經》。
“經書是好東西,能修養,你年紀輕,有些時候很是浮躁,閑暇了看話本子,可以多翻翻佛經,看著看著,自然就明白其中奧妙。”
當然,修養是一回事,信仰又是一回事。
喬綰無語,奪過那本經書翻了翻,沒看兩頁頭就開始暈,順手就扔在了床尾。
“我還是不看了,看多了,我怕年紀輕輕看破紅塵。”
說完一臉復雜的打量季九爺。
季九爺被逗笑,靠在枕上直勾勾盯著,修長的手順著旗袍開衩的位置進去,慢慢著。
“你放心,有你在,爺就是看破了,也得跌進來。”
喬綰面頰發熱,一把拍開他的手,正要罵一句「流氓」。
門外傳來趙濱的聲音。
“九爺,六爺來了。”
喬綰看向季九爺,見他點頭,站起整了整裳,抬步離開。
出門,就見季六爺正上臺階,側了側步站住,淺笑垂目喚了聲。
“六爺。”
季六爺有兩日沒見著,不由多盯了兩眼。
二八芳華的小姑娘,眉眼如畫雪玉骨,穿了芽黃繡迎春花的旗袍,娉婷玉立站在朱門廊檐下,溫婉人清麗又。
這樣的姑娘,放在哪兒,都是男人視線的焦點。
季六爺頓住腳步,溫聲開口。
“你姓喬,婉約的婉?”
喬綰垂著眼清淺回道,“喬綰,取自「青云教綰頭上髻,明月與作耳邊珰」。”
這首詩,季六爺聽過,只是眼下放在喬綰上,覺得格外切,他緩緩贊了一聲。
“好名字。”
他看的時間久了,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喬綰始終垂著眼不曾看他。
趙濱咳嗽一聲,上前將擋住,笑著道,“六爺進吧,九爺等著呢。”
季六爺收回視線,淡淡掃了趙濱一眼,嗤笑一聲進門。
他一進去,喬綰轉就走,連個表都吝嗇。
這次來,季六爺說明了來意,為表對白家姑娘的重視,他需得季九爺助他將接親隊伍擴大,這也是大帥的意思。
既然是大帥的意思,季九爺自然不會推,畢竟不管里大家關系到底怎麼樣,面兒上還是不能太明顯。
敲定了去白家接親的事,季六爺坐著喝了杯茶,也不走。
季九爺耐心等著,手下慢慢捻著佛珠,也沒催他。
靜了半晌,季六爺擱下茶盞,語氣溫潤。
“老九,經過了這次,顧家算是斬草除了吧。”
他說的是季九爺被「刺殺」這事兒。
“干凈了。”
季九爺淡聲回他,眉眼冷冽。
季六爺「嗯」了一聲,了手,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
“我聽說,那個喬綰,是顧老頭的繼。”
他提到喬綰,季九爺目微暗,側頭盯著他,緩聲道,“綰綰如今是我屋里的人,就不勞六哥費心,我會管好自己的人。”
季六爺溫潤的神不見波,仿佛聽不出季九爺語氣里的涼薄與警告。
“這姑娘是個外剛的,你可要管教好了,子太縱,以后帶回寧安,會惹禍上。”
季九爺面無表,“綰綰還小,不太懂事,我自會慢慢教。”
對著他這張冷冽的臉,再聽他這副冰渣似的語氣,季六爺就算再心思,也開不了口了。
坐了會兒沒意思,便起離開。
他一走,季九爺的眉眼就蒙了層暗,垂眼靜靜看著手里的佛珠,許久沒一下。
趙濱進來,瞧見自家爺這副模樣,頓時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開口。
“九爺,接親的事兒……”
“你去安排,這種瑣碎也來問我。”
這語氣,又冷又不耐煩。
趙濱咽了口口水,著頭皮道,“那白家姑娘接回來,可是要在府里安排住所……”
“你腦子被驢踢了?”
季九爺冷笑,側頭睨著他,“直接送他們滾回寧安,還接到帥府來惡心爺?”
趙濱:“……”
趙濱默默退了出來,站在門外了冷汗,腳步匆匆奔去園子里找喬綰。
喬綰正領著明秋要出門逛逛,從季九爺上次走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沒出門了。
被趙濱攔在帥府門口,很是無奈。
“方才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趙濱一臉苦笑,“誰知道六爺又說了什麼刺激了九爺,九爺向來煩他。”
喬綰一邊往回走,一邊一臉八卦的跟他打聽。
“寧安城到底有幾位爺?”
趙濱出一只手比劃了比劃。
季九爺排行第九,也不是最年的,可一共就活著四位,其余的都怎麼沒的,喬綰不用問,多多也心里有數。
“九爺最不對付的,就是六爺嗎?”
上次聽季九爺和趙濱說話,提起那位跟六爺一母同胞的七爺,九爺也沒多厭惡。
趙濱默默點了點頭,然后嘆了口氣。
“那是不死不休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