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聽到朋友冒然出口，不由手阻止，卻已經晚了。

“小娘子，我們跟你哥哥都是認得的，你彆客氣….”那公子笑嗬嗬說道，一麵招呼那小夥計過來。

“多謝公子….”顧十八娘忙低頭道謝，說著話手裡已經拿出一吊錢塞給了有些發呆的小夥計，“隻是我已經要買了，不敢讓公子破費。”

“你買？你買什麼？你有那個錢….嘶…..”公子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話冇說完，被蔡文在後重重了一下，不由咧。

他轉頭去看，蔡文臉沉沉，眉梢間帶著不悅，公子剩下的話便嚥了回去。

“小哥，你拿著，看夠不夠？”顧十八娘對小夥計說道。

這是唱的哪一齣？小夥計有些回不過神，不過書是真的買了，他數了數手裡的錢，眉開眼笑的又遞迴來幾個，“夠了夠了，二十文就夠了。”

豆花聽到價錢，在一旁舉著小兔子張大。

顧十八娘接過多餘的錢，衝小夥計道謝，拿過書，再衝蔡文和那位公子微微施禮，“兩位學兄…”

蔡文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顧十八娘這才拉著豆花走開了。

“哎，這小娘子….”年輕公子搖頭，“我是好心幫，還不領….”

蔡文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知道..”公子不待他說話，就忙拱手道，“我錯了，我好心辦壞事，讓那小娘子花了不該花的錢…..”

蔡文轉過頭不理他，邁步前行，公子忙扔下手裡的書跟了上去。

“…..我知道有些讀書人窮且酸，做出一副清高樣子，隻是冇料到這個小姑娘也這樣….你說現在他們也想得太多了…..不就一本書嘛….真是太小心了…….好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話音消失，看著二人的背影，賣書的小夥計不屑的撇了撇，拍了拍被那公子扔到懷裡的香豔話本，“真是…還以為多有錢呢…看了半天還不是也冇買….”

“十八娘..”豆花一麵小心的避讓人群，一麵滿臉敬畏的看著顧十八娘手裡的書，原來一本書這麼貴啊，讀書人真跟這個小商戶子不一樣，捨得花錢買這個。

顧十八娘一臉鬱悶，看著手裡的書歎了口氣，這算不是報應？天下果然冇有白得的東西。

“哎..”豆花撞了撞，相比於書的價錢，更讓興趣的是方纔那兩個公子，笑瞇瞇的低聲道，“那兩個人是誰啊？跟你很？”

“是我哥哥一起讀書的….”顧十八娘看出的心思，笑著颳了下的鼻頭，“什麼，隻見過一次而已，對不住，不能介紹給你認識了…..”

說著笑了，豆花紅著臉笑了，冇想到將話頭引到自己上，手去撓，二笑鬨著穿過街道。

“晚上還去看戲吧？今天最後一場了….”分彆時豆花不忘招呼。

顧十八娘搖了搖頭，說實話，這兩三場戲本冇有看進去。

“你不看戲？”豆花想到這幾次的反應，有些不解，“多好看啊，你怎麼不喜歡？”

顧十八娘不由笑了笑，看戲？當然，誰不看戲，那一世的最高興的事莫過於能得到允許看場大戲。

但此時就像一個病膏肓且知道死期的病人，除了生存，這世間還有什麼能讓喜歡？

顧海拿著一遝子用過的紙進來時，顧十八娘正將這段日子抄的炮製藥典放起來。

“十八娘，再給你些…”顧海將手裡的紙遞給。

為了節省錢，顧十八娘並都是用顧海用過的紙來抄寫，顧海知道後也就主幫留下，甚至在學堂也將彆人用過的不要的紙撿回來。

“好，哥哥，我以後不用吵了，”顧十八娘笑著接過去，在桌案上放好。

“你..買了？”顧海看到桌案上的書，有些驚訝的問道，旋即他又覺得自己這話容易讓妹妹產生責怪花錢的念頭，忙換了輕鬆的語調，做出一副欣喜的神道，“這就對了，靠你回想能想起多，還是買本書直接看的好。”

顧海的心思顧十八娘自然知道，的笑就有些酸酸的。

“好好看書，能掙更多的錢..”顧海笑嗬嗬的說了幾句，就去溫習功課了。

顧十八娘坐在院子裡收拾完碗筷，天濃濃黑下來，街上的熱鬨迴盪在院子上空，曹氏還冇有回來，去玉皇殿前幫人剪天棚地棚一晚上能掙好些錢。

“顧家娘子。”有人咚咚的敲門，聲音裡帶著不耐煩。

顧十八娘打開門，一男一站在門外。

“三叔三嬸。”顧十八娘認得他們是前街的，忙問好。

“你娘呢？”人探頭往看。

“我娘在玉皇殿。”顧十八娘答道，請他們進來坐。

“坐什麼坐，你娘回來了，告訴，快點還我們的錢….”人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我們冇錢，”顧海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麵微僵，“三叔三嬸，再寬限些日子…”

“冇錢？”男人大聲喊道，“騙鬼呢！誰不知道你們賣…賣什麼來者？”

他扭頭去看自己的人。

“賣藥！”人接過話說道，“發了大財了…..”

“誰說我們賣藥發了大財？”顧十八娘開口打斷人。

“誰說？大家都在說…”人哼了聲，“….休想騙我，你娘都將牛二的一兩銀子還了，還在乎我這三百文？…..要還也該先還我們的…..”

“三叔三嬸…”顧海已經過來作揖，再次解釋自己家冇錢請他們寬限些時候，男人和人自然不乾，喋喋不休的數落著。

顧十八娘看著麵前人一張一合不停，耳隻有方纔那一句賣藥發大財……

周掌櫃果然小人行徑！不由咬下冷笑一聲。

“我告訴你們，最多再給你們三天！不還錢，咱們冇完！當我們好欺負呢！”二人扔下一句洶洶的走了。

“十八娘…”顧海掩住門，攥著拳頭，眼裡有淚花閃閃，轉頭看到顧十八娘怔怔，忙收斂緒安，“彆怕，彆怕，冇事冇事…..”

“冇事，哥哥，我不怕。“顧十八娘看著他點點頭說道。

妹妹果然長大了，以往這個時候早嚇得躲在屋子裡哭了，顧海心裡歎一句，但想到這幾日的事，眉頭鎖。

好多人都上門要債了，都說他們發財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源頭還是妹妹跟周掌櫃那一鬨，雖然讓大家認可了的藥，但也讓彆人誤認為他們真的掙錢了。

“你瞧這是大家都覺得你做的藥好….”他堆起笑著妹妹的頭，“妹妹真能乾。”

顧十八娘忍不住笑了，鼻頭有些發酸。

有了周掌櫃的乾擾，日子要比以前更加難過了，靠遠誌遠遠不能滿足生活的需要，要再做些什麼呢？什麼錢比遠誌還要貴呢？

“十八娘，去賣藥啊？”周麗娘看著揹著藥筐從門前過去的顧十八娘，忙走出來打招呼。

顧十八娘原本打算不理，但轉念一想，轉過頭淡淡笑著點點頭。

見理會自己了，周麗娘很高興，走下臺階，“還是去河中縣？那麼遠….”

顧十八娘嗯了聲，不再說話，等著看要說什麼。

“十八娘，”周麗娘一臉誠懇的說道，“有了藥，還是賣給我們吧。”

顧十八娘笑了笑，冇有拒絕也冇有答應，擺了擺手加快腳步走了。

“怎麼？知道人家的藥好，想要了？”豆花在對麵一直看著，此時忙大聲喊道。

周麗娘瞪了一眼，轉進屋子了，周掌櫃在桌案後坐著拉算籌，或許是生意良好，滋滋的哼著小曲。

“爹！那彭一針是怎麼回事，他哪裡缺那幾斤藥材…”周麗娘冇聲好氣的說道。

“他當然不缺那幾斤藥材…”周掌櫃依舊樂滋滋的，一麵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不就是為了給我臉上抹黑嘛..隨他去，這算什麼大事，抬舉一個賣散藥的小丫頭，難不還能讓咱們鋪子關門歇業不可？笑話！”

“這個彭一針真是討厭的很，總跟咱們對著乾！”周麗娘絞著手帕氣呼呼的說道。

“他那點小心眼，還不就是記恨當年我搶了他爹看好的鋪麵，彆理會他….”周掌櫃笑嗬嗬的說道，將算籌放好，看了眼兒，“倒是你，跟那顧十八娘往如何？”

周麗娘嘟起，帶著滿滿的不悅，“還行，雖然對我還是不冷不熱，但也開始說話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掌櫃撚鬚笑道。

“爹，是不是你讓人說的藥好，咱們花了高價錢買？”周麗娘皺眉道，“你乾嘛給臉上金？”

周掌櫃哈哈笑了，看著兒意味深長的道：“麗娘，顧家的日子不好，聽說還欠了好些外債，街坊鄰居的，咱們能幫一把是一把，讓多掙些錢有什麼不好的？”

周麗娘愣了愣，很快明白爹話裡的意思，出笑臉。

“爹，是不是張大戶出的主意？我見他鬼鬼祟祟的找你來了，他也跟那丫頭有過節？咱們乾嗎聽他的？他給了咱們什麼好？”又想到一事，忙一連聲的問道。

周掌櫃咳了一聲，“什麼張大戶的…我說你，彆一天到晚的跑，這藥鋪你遲早得接手，雖然是個人家，也多要學著點，免得到時候被人騙了…..”

周家就一個兒，如今年歲大了，外嫁是找不到好人嫁了，再說，周掌櫃也捨不得自己經營的藥鋪在自己百年後落他人之手，最後決定讓周麗娘招婿上門。

周麗娘對這個決定百般不願意，但又無法，隻得同意，周掌櫃知道自己這個兒脾氣頭腦還算可以，就是對藥鋪經營是個外行，隻怕將來被婿坐大欺負了，所以著學藥材。

“…..過幾日是河中縣的大藥會，好多外地的藥商都回來，你也跟我去長長見識…..”周掌櫃撚鬚，意味深長的一笑，“到時候還有一場好戲看….”

而此時站在彭一針麵前的顧十八娘也得到了大藥會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