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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也有春天》 第6章 香煙和糖果

剩下這段距離都是平地,拖是拖不過去了,只好扛過去。

林駒一次扛兩捆,先放到供銷社後院的門口。然後再去扛第二趟,來回五趟,才把十梱條子都鼓搗過來。

這時候民風淳樸,極東西的現象,條子放在那裡,林駒也不怕丟了。

林駒累的氣籲籲,坐在條子上,一邊歇息,一邊等著供銷社開板。

“開板”,也是當地的法,其實就是開門兒營業的意思。

因為供銷社的窗戶,在不營業的時候,都用板窗檔上。板窗打開的時候,就是開業的是時候,因此開業就做開板兒。

供銷社是國營單位,在資匱乏的時代,這是響當當的牛單位。

職工是國營職工,領工資,吃細糧,端著鐵飯碗兒。中午是要休息,睡午覺的。

服務態度好壞,自然談不上,搭理你搭理你一下,不高興了,你想買東西,我還不賣給你呢。反正我也不多掙一分錢工資。

總之,供銷社的營業員,比大隊長和生產隊長都牛。

不過,也不都是這樣的,也有人無論對誰都不牛。即使是供銷社的人,也是本地人,都是鄉裡鄉親的,說不定哪天就用上誰。

再牛,人緣太差,家裡娶媳婦沒人去捧場,老人死了沒人幫你抬,走到哪裡也抬不起頭,總是脊梁骨。

“小兔崽子,你來幹什麼”?

林駒正坐著,後突然一聲吼。

原來是負責收購的“老賠”來了。

“老賠”姓裴,五十多歲,酒量不大卻喜好喝酒,就喝的迷迷糊糊。

脾氣雖然不好,但心地善良。老百姓到他這裡賣點什麼土特產的,總是盡量給照顧一下,能給加等就加等,能給加點兒重量,就給加點兒重量。所以在一般人看來,公家總是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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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姓裴,人們就他“老賠”。

起初林駒也以為老裴總是賠錢,後來他自己做生意的時候,知道了這些土特產品的利潤空間有多大,才知道老裴其實本不賠錢,只是相對於別人來說,賺一些而已。

老裴跟林甲寅關系很好,每年林家殺年豬的時候,都要到林家吃喝酒。

林駒急忙站了起來。

“裴大爺,我來賣條子”。

“你賣條子?沒去上學麼”?

“跟老師請假了”。

“你媽知道麼”?

“知道”。

林駒只好撒謊。

“你自個兒弄來的”?

“是”。

“搬進來吧”。

老裴打開大門,順手拽了兩捆條子進去。

過了秤,林駒把條子扛到大堆裡去,進了屋子。老裴已經把票開好了。

“五塊五七”。

林駒接過票,就要出門。

“回來,把票給我”。

老裴接過票,就把票給撕了。接著又開票,遞給林駒。

“小兔崽子,給你湊個整,六塊錢,到前面取了錢,趕把學費了。你給我記住了,三窮三富過到老,回去好好念書,將來考個大學,也給你爸臉上爭”。

“謝謝裴大爺”。

林駒出了門,心裡到陣陣溫暖。

裴大爺,我會記住你這四三分錢的恩

馬家堡子供銷社的服務對象,不只是馬家堡子一個村,還包括周邊的三個村。所以營業廳的面積不小,足有二百來平米。

當然,除了櫃臺裡面,外面絕大多數地方都空著。

林駒拿了錢,留出四塊錢學費。然後就開始買鉛筆、橡皮、格尺、田字格本、刀切紙等學習用品。

這些東西,除了他用的之外,都是給弟妹的。

東西都是驚人的便宜,錢很值錢,買了不東西之後,還剩下了五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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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駒琢磨了一會兒之後,去買了十一塊糖,一粒糖一分錢。

打算給弟妹和羅雅一人兩塊,剩下三塊,他自己吃一塊,給老媽和二姐一人一塊。

還剩下三九,林駒一狠心,買了兩盒“白貓”牌香煙,一盒一二,又買了一盒火柴。

最後剩下一四分錢,打算晚上回家給母親。

回到學校,林駒就直接去辦公室,把兄妹四人的學費了。

他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教室,等到下課的時候,把文和糖給了弟妹。

給羅雅糖的時候,羅雅起初不要,林駒塞給他,見別人都瞅著他們倆,羅雅不好意思,留下一塊,又給了林駒一塊,轉就跑了。

林駒把糖放進裡,輕輕的含著,味著那甜意。

上課的鐘聲響了,這是最後一節課。

林駒還是沒有進教室,到了學校廁所後面的小樹林裡面,找了塊石頭坐下,拿出兜裡的兩盒煙,琢磨著究竟該怎麼辦。

這兩盒煙,買的時候,是準備送給周玉貴的。

林駒以後還想搞一些副業賺錢,這樣就難免會遲到早退甚至曠課。給周玉貴送兩盒煙,就是想堵住他的,以後對自己睜一眼,閉一只眼。

不過,現在林駒猶豫起來。

遇上這麼點事兒,我就要給人送禮。今後的路還長著呢,若是遇上點事兒就送禮,那還有個頭兒?

便是我重生到了這個年代,也不應該墮落到這個地步啊。

但是,在他的班級裡,就要他管制,除非不在他的班級……。

對啊,我何必非要在他的班級裡面呢?換個班級不就完事兒了麼。

安東省現在的學制,跟後來有較大的不同。

從小學到高中,一共十年。

其中小學六年,初中兩年,高中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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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家堡子學校,除了小學六個年級,還有初中的七年級兩個班,收的是馬家堡子和周邊三個村的學生。

林駒現在是六年級,一共兩個班,另一班的班主任馬老師,跟周玉貴是親戚。

林駒沒有把握馬老師會收他。

想了一會兒,林駒突然一拍腦門兒。

我真是傻了,這麼簡單的事,竟然廢了這麼多的心思來琢磨。

幹脆直接去找陳校長不就完事兒了麼。

提起馬家堡子學校的校長陳二,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

這個校長竟然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

他是個老八路,非常有資格。據說他在城裡當兒,他都不幹,非要回到家鄉來當校長。

原因就是他孤一人,無兒無,就願意每天瞅著學校的孩子們。

他的最大本事,就是能從縣裡、市裡面給學校弄來東西和錢,還極力護著學校的老師。

盡管他是個文盲,這個校長卻非常老師和老百姓的歡迎。

對,就去找陳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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