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皇宮被來來回回榨干十五次,林秀可謂是心俱疲,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今天宮里沒有人來請他,他昨日制的那些冰,至足夠皇宮用上三日。
起床吃過午飯之后,林秀先是去了一趟摘月樓,給他們制好了今日份的用冰,然后回到了清吏司。
將林秀召進宮后,昨天皇帝賞賜了不冰給勛貴,像清吏司這種衙門自然是沒有的,這里的員衙役,還要在蒸籠一般的值房辦事。
林秀有心和清吏司的同僚們打好關系,這樣他們才會對他上班魚,三天兩頭曠工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此,今天下午,清吏司的各個衙房都涼風陣陣,不僅房間的四角都擺上了巨大的冰塊,員們的桌前也都放著冰水消暑。
半天的功夫,林秀就和緝拿、案牘庫、牢房等清吏司各的員們混的十分絡,至于郎中大人那里,林秀沒有親自過去,卻也讓衙差送去了足夠的冰塊。
至此,清吏司的大部分員和衙差,對林秀的印象都發生了改觀。
這位平安伯家的公子,雖然平日里不怎麼來清吏司,但為人事真是沒得說,上沒有一點兒紈绔子弟的氣質,與他談,如春風拂面,格外舒服,就憑他用自己的能力,造福整個清吏司,讓他們免炎熱之苦,他們對他的態度,就不得不變的熱和友善。
“你說這林大人,最近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啊,以前他幾乎不怎麼來我們清吏司,最近跑的還勤快。”
“林大人的變化何止這些,他以前從來都不和我們說話的,現在又給我們買早飯,又給我們制冰消暑,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似乎真的和那些權貴子弟有所不同……”
某衙房,眾人正在議論林秀,便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道輕哼的聲音:“哼,什麼不同,權貴們不都是一個樣,了他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他當自己人了?”
眾人紛紛轉頭,目向一名年輕的員,都沒有再開口。
他們都知道,這名清吏司的新秀,出平民,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向來看不起走關系進清吏司的權貴子弟,而過去發生在他上的一些事,也讓他對王都的權貴階層抱有很大的敵意。
……
清吏司,今天林秀并沒有打卡走人。
異院現在還屬于假期,每年冬夏,學院都會給學生們一個月的假,讓他們回家看家人,這段時間,異院所有課程暫停,林秀去了也沒什麼用。
利用這段時間,正好在清吏司刷刷存在,為了讓父母安心,這份差事是必須保住的。
林秀在桌上百無聊賴的整理著案牘卷宗,看到對面的一位同僚整理行裝準備出門,隨口問道:“徐大人,你這是去哪里?”
徐大人嘆了口氣,說道:“城西發生了一樁案子,我跟去記錄。”
案牘庫的文書,平時除了記錄和整理案卷宗之后,也要跟著捕快仵作出門,記錄現場細節、證人口述什麼的。
林秀早就坐不住了,聽說有外差,急忙站起來,說道:“徐大人,以前承蒙你們照顧,這大熱天的,外差還是我去吧,我不怕熱。”
他以前沒怎麼來過案牘庫,四個文書的活要三個文書干,說是另外三位文書照顧也不為過。
外面太正毒,徐大人本來就不愿意出去,坐在衙房里吹著涼風難道不舒服嗎,他象征的推諉了兩句,便笑著說道:“那就有勞林大人了。”
林秀擺了擺手:“不客氣不客氣。”
這次外差,隨行的還有仵作,以及緝拿的幾名捕快。
林秀一路上和眾人有說有笑,只有一人,始終板著臉,未曾對他流過笑容。
那是一名年輕人,長得有點小帥,但不及林秀,不說話顯得很酷的樣子。
林秀記得,此人名柳清風,似乎是緝拿的一名主事,年紀不大,能力很強,在清吏司擁有不小的名氣,是曾經的清吏司第一名捕,后來被提拔上來,深郎中大人重用。
他倒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他,不過,他對林秀沒有好臉,林秀也不會主去搭理他。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案發地點。
這是城西一商賈的宅院,院子不小,四進的大宅子,比林府還要大,宅子屬于一名王姓商賈,出事的也正是這名王姓商賈。
他在今天早晨,被下人發現死在了自家院子里。
仵作檢查之后,發現他的上沒有別的傷口,致命傷只有一,位于腦后,院子里的花壇一角有跡,經過對比,的確是王員外的。
此外,仵作在王員外的腳踝,也發現了扭傷的痕跡。
而地面的青磚,的確有一塊有所松,剛才一名捕快不慎踩上之后,差點摔倒。
案比想象的要簡單的多,一切的證據都表明,是王員外昨夜走在院子里時,不小心踩到了這一塊松的青磚,不穩,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的,他的腦袋撞在了花壇的棱角上,當時便一命嗚呼。
地面松的青磚,王員外腳踝的扭傷痕跡,腦后的致命傷,以及花壇上的跡,都說明了這一點。
當然,這畢竟是人命司,清吏司眾人還是嚴格的做了現場勘察,詢問了王府的每一個人,甚至還進行了案發時形的還原,結果無一不表明,王員外是意外亡。
柳清風再三勘察現場之后,輕舒了口氣,說道:“現場我們仔細看過了,王員外是意外亡,你們可以收拾現場,為他準備后事了。”
“老爺,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這可讓我們怎麼活……”
“老爺,你好狠的心啊……”
……
王家眾人聞言,紛紛開始慟哭起來,清吏司的捕快們經常理命案,對此習以為常,只是心中嘆,這王員外死的太憋屈,好不容易掙下了這麼大的家業,還沒來得及好好,就這麼摔死了,也未免太過可惜……
正當清吏司眾人準備離開時,一直沉默的林秀忽然開口道:“這不是意外,是他殺。”
他的話音落下,王家眾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清吏司眾人的目也齊刷刷的向林秀。
柳清風眉頭皺起,目盯著林秀,沉聲問道:“林文書,一切的證據都表明,王員外是意外亡,難道你發現了什麼新的線索,在哪里?”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這些清吏司的捕快,不知道辦了多案子,目何其銳利,他們多次勘察現場,排查所有痕跡,才得出了這個結論,林秀一個外行,當然不可能比他們的現場勘察經驗更富。
柳清風眉頭更皺,語氣也重了一些,帶著些訓斥的味道,說道:“林文書,雖然人命關天,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但凡事講究證據,請你不要無憑無據的在這里妄言。”
林秀了一眼掛在屋檐下的一個鳥籠,準確的說,是看了看籠中的那只鳥,那是一只畫眉,王都的勛貴和有錢人,很多都喜歡遛鳥取樂,并以此為雅,王員外為了附庸風雅,家里也養了一只。
此刻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這只鳥在渣渣。
下一刻,林秀移開視線,手指向王家眾人中的一位,說道:“王員外是被人謀害的,兇手便是此人,不信的話,審審他就知道了。”
被林秀指著的,是一名男子,見林秀將殺人犯的份加在他上,他臉一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大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麼可能害老爺呢,老爺出事,還是我去衙門報案的,還請大人明鑒啊!”
柳清風雙目一凝,就在林秀指向那名男子的時候,他敏銳的發現,此人的眼中,閃過了一不正常的驚慌之!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從剛才踏王家開始,他就一直在暗中留意這里每一個人的表,通過多次的排查,他才排除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嫌疑。
這名王家下人,表現的一直都毫無疑點,可在林秀剛才指向他的時候,他的眼神和表,都出了破綻!
倘若他是被冤枉的,被人指出時,應該有震驚,意外,憤怒,害怕,但不應該出現那種心虛的驚慌。
柳清風查過無數案子,親手抓捕過無數兇手,長久以來形的直覺直覺告訴他,此人有問題!
可是,林秀是怎麼看出來的?
柳清風目向林秀,發現他目淡然,看不出任何緒的波。
他很快整理好心,指著那名王家下人,說道:“此人有問題,把他拿下!”
幾名捕快得到命令,立刻將那名下人從人群中揪出來。
剛才清吏司眾人先為主的認為王員外是意外亡,因此詢問王家眾人時,并沒有重點,但此刻既然鎖定了嫌疑人,對他的詢問,自然針針見,起初此人的對答還算流暢,但片刻之后,他的自證之詞就百出,甚至自相矛盾,逐漸的,不說清吏司眾人,就連王家眾人都看出來了不對……
一名婦人指著他,悲憤道:“王二,虧我們王家對你這麼好,你居然做出這種事!”
經過清吏司眾人一番連番追問,王二的心理終于崩潰,他跪倒在地,慟哭道:“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重重力下,為普通人的王二,很快就招供了。
原來作為王家下人,他一直都在暗中盜竊王家的財,因為他手段,每次都不留下線索痕跡,一直都沒有被抓到。
不巧昨夜他盜取王員外的銀兩時,被王員外當場抓獲,出了家賊,氣憤的王員外,當時便要扭送他見。
若是被扭送府,至一頓刑杖是免不了的,王二求饒之時,和王員外起了肢爭執,不慎將他推倒在地,豈料王員外后腦著地,當時便一命嗚呼。
王二起初驚慌失措,冷靜下來之后,擔心府治他殺人之罪,便小心清理了第一現場,又心的在院子里布置了王員外意外亡的假象,因為他細節理的太過到位,連清吏司的眾人都被騙了過去。
“該死的,見過掩蓋殺人事實的,就沒見過布置的這麼天無的!”
“真的一點兒線索都沒留給我們!”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有這本事干什麼不好,非要走歪門邪道!”
……
清吏司眾人差點被王二蒙混過去,心中又怒又氣,但想到忙前忙后,將王家各都仔細查看了一番,也沒有發現端倪,林秀就站在院子里,什麼都沒有做,卻一眼就認出了兇手,心中又泛起無數好奇,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就連柳清風也對林秀收起了輕視之心,虛心請教道:“林文書,請問,你是怎麼看出他就是兇手的?”
經此一事,他再也不認為林秀是靠走后門才來到清吏司的紈绔敗類,連他都看走了眼,林秀卻能一眼認出兇手,這位案牘庫的文書,是有真本事的。
他看不起那些權貴子弟一肚子草包,卻不得不服林秀的慧眼如炬。
林秀當然不能告訴柳清風,是籠子里的那只鳥告訴他的,昨夜王二做的事,雖然沒有第二個人看到,但從頭到尾都被一只鳥看在眼里。
他對柳清風神的一笑,說道:“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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