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中,廟外風雨,廟中篝火嗶嗶哩哩。
雨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叮咚作響,師兄弟二人相隔篝火而坐,互相飲酒吃吃火燒。
再無一言。
頃刻酒盡盡火燒盡,面前篝火沒有添加餘柴,篝火也將盡。
嶽平山不聲地按住劍柄,看向前方的寧懷遠:“你信我不在酒食中下毒,便不枉師兄弟一場。”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我華山派待你不薄,爲何行如此禽之事。”
寧懷遠笑了笑:“這就是師兄你千里迢迢過來追殺我的原因嗎?”
“只想問我一句爲什麼?”
他把玩著手中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盅:“您行事是正人君子,所以我不用擔心您會在酒食中下毒,就算您真在酒食中下毒,我也有應對之法。”
“對於您的下一個問題。”他擡頭看了嶽平山一眼,看著對方的方頭闊眼,平靜笑道:“您知不知道一句,人在江湖,不由己。”
嶽平山冷冷道:“你有什麼不由己的,我華山派世間名門,如果你不做這些骯髒的豬狗事,就算捅破了天,我等師長也能夠將你給保下來。”
“所以說您是正人君子啊。”寧懷遠笑道:“所謂不由己,就是我現在不得不殺您的不由己。”
他平靜說出這一句話的同時,右手向前平平拂出,一截劍鋒自他手腕吐出,不住延長,頃刻間便化作一道雪亮匹練,向著嶽平山頭顱捲去,平常劍客出劍,多也有一個拔劍的作,就好像之前嶽平山出劍隔空削斷山神鵰塑的手臂一樣,雖然劍招已經快到了極點,但是依然有出劍收劍這兩個作。
但是對於寧懷遠而言,出劍殺人只需要手腕一甩,不僅鬼神莫測,並且防不勝防。
嶽平山已經是早有防備,所以在寧懷遠出劍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握劍出橫在面前格擋,兩個人就像是排練拆解過無數劍招一樣,第一招雖然寧懷遠是純粹的襲,但是嶽平山還是將其擋下。
但是嶽平山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寧懷遠手中所藏之劍,竟然是一把劍。
雪亮劍被他手中佩劍所擋,但是隨即劍鋒便在佩劍上如同靈蛇一樣纏住,並且一路向下急削,如不撤手,眼見五手指頭連同手掌都要被這劍給削斷下來。
任憑嶽平山有天大本事,又不像真的有金剛不壞神功,面對這種局面,他只能後撤丟劍,向後躍出一丈。
而寧懷遠並不急著追擊,他從容一挑,用手中劍將嶽平山佩劍挑上天空然後落地握在手中,看著眼前的嶽平山:“華山派武功,一大半都在劍上,如今嶽師兄失劍,還有什麼要指教的嗎?”
嶽平山看著眼前的師弟,心中一片死灰。
原本他自認爲武功穩穩勝過師弟,所以纔敢過來孤追殺這位叛門之徒,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藏著如此妙並且歹毒的武劍招,並且看樣子,還是平日裡勤加鍛鍊的結果。
如今他左手是自己的熒長劍,右手則是他自己那鋒利詭異的劍,剛並濟之下,招式肯定更加的莫測詭異,況且如今山神廟是一個封閉地形,自己想逃恐怕也逃不了。
當初的信心滿滿到現在的手一瞬間,攻守之勢便頃刻逆轉,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位師弟,或者說,這位師弟真的是藏太深。
罷了罷了,恐怕今天就要命喪此地了。
嶽平山這樣想著,幾乎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慾。
“當!當!當!”
而在此時,閉的山神廟門外,卻不適時宜地響起了三聲敲門聲。
還有一聲沙啞的男子聲音:“請問,方便借宿一下嗎?”
此時山神廟氣氛已經嚴肅張至極,嶽平山明白自己在下一刻就可能會命喪當場,寧懷遠此時定然不會手下留,可是這個時候,門外的敲門聲,卻讓兩個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寧懷遠這邊,卻要比嶽平山更加平靜,畢竟他勝券在握,此時轉如常開口道:“這裡有些事,暫時不方便開門。”
就在這樣說著的時候,閉的山神廟廟門卻被人從外吱呀呀地推開,一個同樣蓬頭垢面的小乞丐從門中探出頭來:“我從外面聞到了酒氣和味,能不能請大人賞一點殘羹剩飯給我……”
他這套切口說得流利,不過定睛一看,卻是看到山神廟的篝火旁邊,正站著兩人,其中一人雙手執劍,另外一個人則退到了山神廟邊緣,一看起來。
都不像是鬧著玩的樣子。
“我好像走錯片場了。”小乞丐自己這樣自言自語地說道,然後自己關上了門。
關上門的同時,山神廟的兩個人都聽到外面傳來了這個小乞丐的大喊。
“救命啊,殺人了!”
嶽平山嘆了口氣——方纔那一瞬間,他竟然還幻想著外面的人能夠進來救他。
不過這怎麼可能呢?
說到天邊也不過是吾命休矣這幾個字。
寧懷遠則手握雙劍近:“不瞞嶽師兄,方纔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呢。”
對於那聲乞丐的救命了殺人了,兩個人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裡荒郊野嶺的,如果喊救命有用的話,嶽平山早喊了,那裡還得到這個小乞丐喊。
“不過,今天夜已經不早了,就到這裡吧。”寧懷遠笑著說道,然後手便要出一劍斬落。
正在這個時候,山神廟大門瞬間被人用力推開,大門開的同時,悽風冷雨一併涌其中,吹得山神廟中的帷幔飄揚作響。
大門中間,那個小乞丐就站在門口,看著正在山神廟中的二人,那一瞬間,有點像是正在上演戲劇的戲臺,而他則是其中唯一的觀衆。
“這種場景,真的是尷尬癌都犯了啊。”他這樣小聲說道,然後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我突然想起來我媽經常告訴我的話。”
“好孩子要見義勇爲,不能見死不救。”
“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談不好?非要打打殺殺的?”
這樣說著,他溼淋淋地走進山神廟,一步一個泥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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