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最后一個走出電梯,肖亦驍放慢步子。
許沁問:“看什麼看?”
肖亦驍:“在想宋焰?”
許沁冷淡:“他有什麼可想的?”
肖亦驍一時沒話說了,笑一笑,在許沁頭上用力了。
……
彩燈流轉,燈曖昧,屏幕上播放著一首音量極小的老歌。兩個包廂公主跪在茶幾邊倒水倒酒。
許沁去洗手間了,孟宴臣在沙發上喝水。肖亦驍坐去他邊,推了他一下。
孟宴臣杯里的水極輕地晃了晃:“怎麼?”
肖亦驍:“最近邊有人沒?”
孟宴臣搖頭。
肖亦驍目往他掃了掃:“你小子不是有難言之吧?”
孟宴臣淡淡瞥他一眼:“要不拿你試試?”
肖亦驍一臉嫌棄:“去你的!老子對男的沒興趣。”
包廂的公主小妹笑,肖亦驍佯作惱怒:“笑什麼笑?啊?”
小妹知道他不生氣,笑容更大。
肖亦驍把孟宴臣的臉掰過來:“問你倆,他帥嗎?”
孟宴臣打開肖亦驍的手:“滾。”
公主小妹抿笑,臉上浮起紅暈。
肖亦驍:“帥嗎?啊?他。”
兩個小妹點頭。
肖亦驍繼續逗姑娘:“他帥,還我帥?”
孟宴臣忍不下去了:“你無聊嗎?”
有個小姑娘斗著膽子,朝孟宴臣挑下:“他。”
肖亦驍笑容收了,幽幽盯著姑娘看,過一秒,角一勾:“今晚你沒小費了。”
沒小費的小姑娘被他得心神漾。
肖亦驍不鬧了,吃了片橙子,忽說:“那天,小沁跟我說了一句話。”
孟宴臣看過來。
肖亦驍:“說,你媽跟說過,所謂人生,就是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也正是得不到才想要,真到了手,就會很快拋到后。”
孟宴臣盯著他看。
肖亦驍:“人這一生就這麼長,能好好手頭有的東西,已經是很大的福氣。放棄已有的,去追想要的,不值得。”
正說著,許沁從洗手間出來,孟宴臣收回目,悶下一口紅酒。
倒酒的小姑娘問:“亦哥,你還有想要卻得不到的啊?”
肖亦驍又沒了正經,笑起來:“我想要你,可得不到呀。”
小姑娘經不起調戲,地笑,臉紅如杯中酒。
桌上肖亦驍的手機震了又震。
孟宴臣看一眼:“下去吧。你剛下樓是有別的事?”
肖亦驍知道瞞不住他:“合作方幾個領導在隔壁吃飯,我也剛知道,想請他們來會所喝酒,但……”
孟宴臣:“沒房間了?”
肖亦驍:“真他媽不湊巧。”
孟宴臣:“過來吧。沒關系。”
許沁坐下,說:“我也沒事。”
肖亦驍笑容綻開:“得嘞。”
五六個客人西裝筆,剛落座,領班阿帶了二十個陪酒公主進來,齊齊站一排。姑娘們各個材高挑,著白皙的肩膀和大長,金發碧眼的白種人,大眼卷發的拉丁人,應有盡有。
那幾個客人第一次來KTV,放不開,禮貌地推辭。
肖亦驍問:“沒有看得上的?”
他招一招手,一撥魚貫而出,另一撥魚貫而。往復幾,灣流的姑娘被挑了個遍。肖亦驍行事簡單直接,客人們不選出幾個陪坐,就讓那些姑娘們一直站著。
橫豎也不上他尷尬。
許沁拿叉子往里送水果,作壁上觀。
幾個男人無路可退,一人了一個陪著。
阿揮手讓剩下的出去了,搭住肖亦驍的肩膀:“亦哥,你不一個陪著聊聊天?”
肖亦驍指一指許沁:“哪兒敢吶,朋友擱這兒坐著呢。”
被拖出來擋槍的許沁恍若未聞。
阿多年前只是陪酒公主,現在了領班。跟他們都,知道肖亦驍開玩笑,所以雙手依然勾著肖亦驍脖子:“沁姐還是那麼漂亮,比我們這兒的公主漂亮不知多倍。”
肖亦驍臉微變:“這話怎麼說的?”
許沁不搭理,不救場,看都不看一眼。阿意識到不對,忙改口:“這哪兒能比啊,氣質就不一樣,不能比——”
肖亦驍:“滾出去。”
阿諾諾地起離開,過會兒估計是想將功補過,又帶了兩個進來,解釋說這倆是新面孔,本來今天休假不上班,為了他專門來。
的確比之前的看起來清秀,脂味也不重。
肖亦驍回頭看孟宴臣,特大方:“你先選,剩下我的。”
孟宴臣:“沒興趣。”
話音剛落,白短的姑娘以為沒事了,轉就往外走。
肖亦驍眼一凜,喝道:“什麼規矩?給我站回來!”
那姑娘轉過來,目正好與許沁對上,許沁表漠然。
肖亦驍說:“哪兒來的臭病?”
阿賠笑:“是,沒規矩。”
那姑娘不解釋,不吭聲,不道歉,面無表。冷淡模樣乍一看還有點兒像許沁。
孟宴臣指了一下:“就吧。”
過來坐到孟宴臣和許沁中間。先前那幾個不要公主的客人現在聊得火熱,倒是孟宴臣肖亦驍這邊,兩人都把姑娘當空氣。肖亦驍偶爾還問一下,孟宴臣直接一句話不說。
白姑娘坐在孟宴臣旁邊,自己喝紅酒,反而落得自在。
孟宴臣忽然問:“走嗎?”
白姑娘說:“我不出臺。”
孟宴臣扭頭,眼神帶著克制的詫異,一閃而過。他瞥了許沁一眼,后者在吃葡萄,沒聽他說話。
白姑娘明白過來,抿著紅酒不答話了。隔一會兒了,往孟宴臣杯里添上紅酒。
孟宴臣問:“什麼?”
“葉子。”
“老家哪兒的?”
葉子回答了。
孟宴臣:“好地方。”
葉子:“你去過?”
孟宴臣:“出差。”
許沁出紙巾了手,起。
肖亦驍:“嘛去?”
許沁:“值夜班,先走了。”
孟宴臣:“我送你。”
許沁:“不用,地鐵很快。”
孟宴臣不說話,抄起鑰匙串,起出去了。許沁看他一眼,跟著出去。
肖亦驍回頭看他倆背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孟宴臣這幾年話越來越了。
……
因是周末,深夜的街道上仍有車輛來往。
孟宴臣的車停在紅燈前,他扭頭看許沁一眼,許沁著窗外的路燈,表干凈而冷淡。
“看什麼?”著窗外,問。
孟宴臣手指敲著方向盤:“今天,媽媽跟我說了些事。”
許沁:“什麼事?”
孟宴臣:“沒什麼大事,就是讓我問問你。”
許沁等了一會兒,見他沒下文了,扭頭看他:“問什麼?”
孟宴臣:“想結婚了嗎?”
許沁重新扭回頭去,不在乎的樣子:“沒有想,也沒有不想。”
孟宴臣揣了一會兒,問:“想和什麼樣的男生往?”
許沁:“聽媽媽的安排。”
孟宴臣:“還和小時候一樣,對什麼都沒興趣。”
許沁著窗外的夜,不發一言。
快到醫院時,孟宴臣忽問:“和宋焰說話了?”
許沁:“沒有。”
孟宴臣扭頭看。
許沁:“我跟他說話,他不理我。——無所謂,我和他也沒什麼可聊的。”
孟宴臣很仔細地看著許沁的臉,卻沒從臉上看出一多余的表。
“沁沁?”
“嗯?”
“那年你出國前,媽媽跟你談了什麼?”
“問我是要宋焰,還是要錢。”許沁扭頭看孟宴臣,說,“我當然要錢了。”
孟宴臣盯著,一瞬間眼神復雜。
許沁卻努努指前頭:“綠燈了。走吧。”
……
許沁協助高良主任完了一臺心肺外科手,對方是個中年男人,夜里突發心臟病。
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出了手室卻見兩個人在廝打。原來送人來的是男人的人,現在被妻子撞上,免不了一番揪扯。不護士在勸架。
許沁平靜地繞過吵架的人群,離開走廊。
回到辦公室,難得無風無浪地度過了半小時。
可往往到快換班的時候,是突發事件最多的時候。許沁已多次在臨近下班時遭遇手類急救。遇到這種況,加班時間無限拉長也沒辦法。
離換班還有十分鐘,來看病的只有一個被流浪貓撓到的白領,許沁正為理,外頭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和哭聲,隨即是問詢聲:“手臂傷著了,往哪邊看醫生啊?”
腳步聲靠近。
很快,一對夫婦拖著個十歲多正在嚎哭的小男孩沖進診斷室,嚷:“醫生,我家寶寶燙傷了!”
許沁抬眸瞥一眼小孩手臂上并不嚴重的傷勢,收回目:“去門診掛號。”
母親急道:“小孩子疼得不行啦,門診排隊要排到什麼時候?外邊又沒人,你是醫生,就通融一下給我家寶寶看看嘛。”
小男孩哇哇大哭著,此刻外頭也沒別的急診病人,許沁道:“去外邊排隊。”
那母親還不滿:“可是……”
許沁抬起頭:“這邊還有病人。”
那對父母便拉著小孩站在一旁等,齊齊瞪著許沁,仿佛這樣能給力,迅速打發手頭的病人。
許沁:“麻煩你們出去一下,保護這位病人的私。順便先去掛號。”
兩人不不愿拉著小孩退到門口,就是不出診斷室。
許沁沒跟他們較真,開了方,遞給白領:“藥房領完藥,去注科打針。還有,以后被狗咬了,去疾病預防中心,不用來綜合醫院。”
“謝謝醫生。”白領拿著方單離開。
那對父母立刻拉著男孩坐來椅子上:“醫生,你看看,小孩被開水燙到,手上都起泡——”
話音未落,兩個渾黑灰的男人沖了進來:“醫生!”
一個男人手腕上的袖燒焦了,布料和皮黏在一起,黑紅一片,慘不忍睹。
那對父母和孩子嫌他們上臟,躲去一旁。
許沁覺得這兩人眼,一時卻想不起來,轉找剪刀鑷子時,突然想起在五芳街的火災中看過這兩張臉。
看一眼桌邊燙傷的小孩子,迅速打出一張方箋給他的父母:“去藥房領藥,涂三天就好了。”
說完轉對護士,“小南呢,把來,準備手。”
那父親見狀,不可置信:“醫生,我孩子這邊你還沒看呢!”
許沁回頭:“你們照這方去拿藥就行。”說著要走。
男人怒了,猛扯許沁一把。
許沁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給我兒子看病了嗎?!啊?!十秒都沒看!你把病搞清楚沒就開藥?你問了我們是什麼況嗎就開藥?!”
許沁:“想跟醫生聊天,去門診排隊。”轉頭,“小北,帶這位去隔壁,準備手。”
許沁迅速往外走,那男人卻揪住許沁的白大褂,把扯回去:“你今天不給我兒子把病看清楚,我要你好看!”
許沁:“你松開。”
“不松你要怎麼著?”男人打開手機,對準許沁的臉,“市里最好的醫院,醫生就這麼個素質,我要拍下來放到網上給人看。”
許沁一揚手,男人的手機摔到地上。
“你他媽的!”男人手掌朝許沁打下去。
護士尖:“你干嘛?!”
許沁用力掙扎,可力氣不夠,躲不開,眼睜睜看著他的掌朝自己扇來,眼底一陣冷閃過,卻毫無作用。
那掌卻沒落下。
一道陌生又悉的高大影擋在了許沁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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