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里,杜若寧沒有在城門口看到春。
懷疑春會不會真的被江瀲弄死了,讓賀之舟去打聽況,結果什麼也沒打聽到。
春這個人就像從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樣,消失得干干凈凈。
杜若寧不有些自責,盡管春跟著江瀲無惡不作,死不足惜,但他如果真的死了,毫無疑問是自己害死的。
又想起那只雪兒的狗,假如狗也死了,罪魁禍首同樣也是。
江瀲真是太狠了,連自己的狗自己的干兒子都不放過。
他這麼狠,是為了嚇唬吧,好讓從此以后不敢再去煩他。
怎麼可能?
煩還是要煩的,大不了不再牽扯別人進來,自己親自上陣。
不過眼下,還有另外一件當的事要做。
且讓江瀲先自在幾天吧!
……
這天去書院,杜若寧多帶了兩盒釀鴨和兩盒什錦果子,到了書院后,找機會把東西給了劉棲月。
“上次我一時沖打了你,心里一直很懊悔,想跟你道歉又抹不開臉面,聽說你下個月就要及笈了,及笈之后便不能再來書院讀書,因此,我特意備了我家廚子最拿手的點心和釀鴨,希你能收下并原諒我,好嗎棲月姐姐?”
這邊說得一臉真誠,劉棲月卻像見了鬼似的,本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口中說出來的。
這段時間,杜若寧不是打了,和別的同窗也時有沖突,尤其是和陸嫣然,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怎麼沒見去和別人送禮道歉?
別是又想挖什麼坑給跳吧?
劉棲月這樣想著,也就直截了當地把這話問了出來。
“我能給你挖什麼坑?”杜若寧道,“我不給陸嫣然道歉,是因為不配,我打罵都是活該,可你不一樣,你雖然告狀,但這恰恰說明你和你父親一樣,是個眼里不得沙子的追求真理和公義的好人,所以我若不求得你的原諒,死都不會瞑目。”
劉棲月告了幾年的狀,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麼理解,這麼懂,若不是先前那兩掌還記憶猶新,恨不得抱住杜若寧大哭一場。
一個因眼里不得沙子而被所有同窗孤立的人,在即將結束學習生涯時突然遇到了知音,真是讓心酸又欣。
“好吧,我原諒你了。”激地說道,接過那幾個食盒抱在懷里。
杜若寧比還激,把抱在懷里。
兩人就此冰釋前嫌。
晚上散學后,劉棲月將釀鴨和什錦果子帶回家,家里人聽聞杜若寧主向道歉,都驚訝不已。
劉致遠第一反應就是杜家父指不定又使什麼壞,他家的東西,打死都不能吃。
劉棲月還沉浸在人生難得一知己的喜悅里,勸說父親不要把事想得太復雜。
劉夫人也說,小孩子之間的矛盾,確實不必太放在心上,既然杜家小姐主示好,就不要再計較了。
當初打了平縣主,不也是送了釀鴨去賠禮嗎,人家皇后娘娘的親戚都不計較,咱們太過計較豈不讓人笑話。
“母親說得對,父親你就不要計較了,快來嘗嘗這釀鴨。”劉棲月親自給他夾了幾塊鴨,又招呼母親和兄弟姐妹們一起品嘗。
釀鴨確實味,全家人把兩份都吃了還有點意猶未盡,又把什錦果子也吃得一干二凈。
劉致遠素來不喜甜食,雖然沒吃果子,到底是吃了人家的鴨,上也不好再說什麼,第二天在朝堂見了杜關山,臉也沒那麼難看了。
這件事過后,京城下起了連雨,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天一冷人就容易生病,連了幾天之后,醫館和藥鋪的生意格外興隆。
京中有個仁安堂,坐堂的裴郎中年近六十,尤其擅長各種疑難雜癥,許多別人本看不出病因的病癥,在他手里三五天就能痊愈,人送外號“鬼見愁”。
意思是說此人醫高明,捉魂的鬼差總是白跑,所以見到他就發愁。
然而,就這麼一個神醫,近日卻差點被人砸了招牌。
這個砸招牌的人,便是左都史劉致遠。
劉致遠起初像是了風寒,頭昏腦漲,手腳酸,但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讓大夫開了治風寒的藥。
喝了兩天藥,非但沒好轉,反倒病得起不了床,不得不告假在家請醫調養。
嘉和帝對他的病很重視,特意派了太醫去為他診治,誰想連太醫開的方子對他都不起作用。
這下家里人全慌了神,開始四為他尋名醫找偏方,這其中自然不了要請裴郎中。
裴郎中去了劉府,對劉致遠一番聞問切,又看了其他大夫開的藥,眉頭皺得像鐵疙瘩。
“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種癥狀,明明瞧著是風寒,按著風寒的方子下藥又治不好,當真古怪得很。”
劉夫人嚇得不輕,家里上上下下全靠老爺撐著,幾個兒子才剛剛人,基未穩,他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就完了。
于是苦苦哀求裴郎中,求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救自家老爺。
裴郎中被纏不過,只得開了副方子讓劉致遠先吃著試試看。
若有效,便是奇跡,若無效,他也無能為力。
然而奇跡終究還是沒有發生,劉致遠吃了這藥,依舊沒有好轉,甚至有了將死的征兆。
劉致遠的二兒子脾氣暴躁,大罵裴郎中徒有虛名,一怒之下便要砸了仁安堂的牌匾。
裴郎中又氣又無奈,只得再去見劉致遠,兩人關上門在房里說話。
“老夫是醫者,按理說不該宣揚怪力神之說,可大人您這病實在邪氣,讓老夫不得不往此想。但話又說回來,大人向來為清明,一正氣,尋常邪祟定然近不了您的。
因此,老夫斗膽進言,大人可仔細想想自己有沒有對哪些已逝的故人心存愧疚,或者因為您的原因,導致某些人喪了命,若確有這樣的事,趁著天黑去那人墳前祭拜懺悔一番,沒準兒病就好了。”
聽了這話,劉致遠陷長久的沉默。
裴郎中點到為止,說完便告辭而去。
等裴郎中走后,劉致遠便讓家人給他備車,趁天黑悄悄去了西郊長寧公主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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