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循聲看去,只見東次間的側門中走出兩道修長的影,兩人的面孔有四五分相似,均是斯文俊,只是左邊的男子年長了幾歲,蓄鬚,他便是南宮家的族長——蘇氏的嫡長子南宮秦。
而右側的男子更俊幾分,一簡單的青袍,眉宇間溫文爾雅,他正是蘇氏的嫡次子——南宮玥的父親南宮穆。兄弟倆於三日前外出訪友,直到此刻才歸來。
南宮玥看見父親,瞳孔猛,脣抿一條僵的直線。前世,自從孃親發瘋,悲劇接踵而來,本無力招架……後來被外祖父接走,從那以後,對父親滿懷怨艾,直到十三歲纔再次回到南宮家……
南宮玥下意識地朝母親林氏看去,只見母親正癡癡地看著父親,角微勾,眼裡更是藏不住的喜悅與眷。
母親一直如此父親,所以後來纔會陷瘋狂,走進絕境……
南宮玥面一沉,看著父親年輕儒雅的臉龐,眼底沉澱了幾分深沉與複雜。
“秦兒,穆兒,你們回來了。”蘇氏看著長子與次子歸來,面上一喜。
“母親,兒讓您擔憂了。”
南宮秦與南宮穆對著蘇氏恭敬地行禮,兩兄弟都意識到白慕筱溼淋淋的樣子明顯是落了水,而這裡的氣氛更是有些詭異。
南宮秦率先對著打算行禮的白慕筱道:“筱姐兒,不必多禮,你趕去換服吧。這天氣很容易凍出病的。”
兩個丫鬟領命,趕忙把凍得臉都有些發白的白慕筱帶了下去。
跟著,南宮穆忍不住問道:“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飛快地看了一眼妻,母親一向不甚喜歡自己的妻,這一點,他一直是知道的,因而越發覺得這其中有些古怪。
當然,在場這麼多人,哪需老夫人開口,趙氏立刻上前,三言兩語就把這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口齒伶俐,從南宮玥重病,說到林氏來蘇氏這裡求藥,跟著南宮昕在花園意外落水,以及最後元兇竟是白慕筱的過程,理得是清清楚楚。
南宮秦和南宮穆聽完之後,皆是震驚,沒想到他們出去不過三日,家裡竟然發生這樣的大事。尤其是南宮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長子差點就此離世,便是坐立不安。
“若,”南宮穆著林氏的名字,小心翼翼地求證,“昕哥兒他……他現在可好?”他心裡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兒子,卻是因爲孝道需要先向蘇氏請安。
“相公,昕哥兒已經沒事了。”林氏急忙道,繾綣地看著丈夫。
蘇氏自然也注意到他們倆夫婦深鶼鰈的模樣,覺得這個兒媳不識大,就知道勾著次子,心中對林氏越發不滿。
待衆人又回到東此間並一一落座之後,南宮秦溫和的目先落在南宮玥上,著關懷,“玥姐兒,你大病初癒,看來面不佳,現在可有不適?”
南宮玥搖了搖頭,微笑答:“多謝大伯父關心,玥兒已經大好。”雖是這麼說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面虛弱。林氏看著兒,掩不住心疼之。
南宮秦頓了頓,看向蘇氏,突然道:“母親,這玄黃玲瓏參本來就是弟妹的陪嫁之,如今玥姐兒不適,理應給服用纔是。”
聞言,蘇氏臉一變,這玄黃玲瓏參是打算向皇家示好的工,家中一個無關輕重的小姐,又怎麼比的上整個家族的利益?要知道那病重的柳妃正得盛寵,又育有皇子,將來坐上那最尊貴之位,也並非不可能之事。如若將玄黃玲瓏參獻上,救柳妃一命,皇帝定會記他南宮家一功,南宮家的地位也必將上升。
南宮玥自然看出祖母的心思,角在衆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一勾,心中嘲諷不已,忽然邁出一步,大方地笑道:“謝謝大伯父,玥兒已經沒事了,不需要玄黃玲瓏參。柳妃娘娘久病不愈,定比玥兒更需要那玄黃玲瓏參。”前世因爲哥哥溺亡,自己大打擊,病更重,因而祖母不得已只能把玄黃玲瓏參還回了母親,讓自己服下。
蘇氏的臉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看向南宮玥的眼裡,也有了幾分喜歡,覺得這個孫生了一場大病後,竟變得聰明討巧了許多。
既然南宮玥這麼說了,南宮秦也不再勉強。
折騰了大半天,衆人與蘇氏告退後,都一一散去,看似平靜,卻是各懷心思。
**
從榮安堂出來,南宮玥便和雙親去了林氏的淺雲院探南宮昕。
南宮昕已經十一歲了,本應該早就搬到外院去住,可是因爲他智力有虧,林氏不放心他,因而蘇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眼地由著林氏留他在淺雲院的廂房住著。
南宮玥三人一進廂房,就引起南宮昕極大的反應。
“孃親,爹爹,妹妹,你們回來了!”年已經重新換了一月白的新服,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冠玉般的臉龐上鑲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眼瞳漆黑如點墨,明亮純淨,全神貫注地看著南宮玥三人,角掛著無憂無慮的笑容,他彷彿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
他看來是如此俊,不說話的時候,你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問題。可是,只要一開口,便會出濃濃的孩子氣,讓人心生嘆息。
林氏每一次看到這樣的長子,就會心痛。曾經他是一個多麼聰明的孩子,三歲識千字,四歲背古詩,五歲讀四書……連公公南宮皓在世時都說昕哥兒是家族百年罕見的天才,將來足以封侯拜相,卻不想在五歲那年竟發生了那樣的悲劇!
自從那以後,林氏每一天都在後悔,後悔自己沒照顧好昕哥兒,心裡始終抱著一希,有一天爹爹能找到醫治昕哥兒的辦法,讓的昕哥兒康復起來,哪怕讓折壽,也甘願!
“昕哥兒!”
林氏一時緒激,地抱住了兒子,卻被兒子嫌棄地推開,“娘,我大了,你不能這樣抱我了!”
“好好,娘不抱你!我們昕哥兒長大了。”林氏啼笑皆非地放開了他。
南宮昕癟癟,一臉委屈地看著南宮玥,“妹妹,你怎麼纔來看我?我等你了很久很久很久……”他似乎怕南宮玥不能領會,兩臂大張。
南宮玥的眼眶一下子紅了,正要說什麼,卻被林氏搶到了前面:“昕哥兒,忘了孃親跟你說過嗎?妹妹生病了,妹妹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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