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無法遮擋這樣燦爛的赤，彼時趙汝將將從地上爬起，那蜂擁而至的游魂幾乎要淹沒他。

而杜野虎到了！

他甚至都不用作，被那濃烈的氣之力一沖，所近游魂紛紛潰散。

杜野虎干脆至極，直接一把揪住趙汝的領，拎著他往凌河邊而去。

吃了怨鬼兇狠一爪，幾個當哥哥的都心憂如焚，唯有趙汝自己一點也不像傷的樣子，氣惱地嚷嚷道：“喂喂喂，我自己能走！”

杜野虎不管不顧，奔至半途，才將聒噪不停的趙汝丟向凌河，同時轉，裹著濃郁氣之力的拳頭狠狠砸向怨鬼。

先不說凌河騰空將趙汝接住，單說杜野虎的拳頭。

相較于紫氣東來劍，他所修拳法不夠高明，即使在道院外門都頗冷落。但經他使來，便格外暴烈。

這一拳非尋隙而進，乃是迎著怨鬼巨大的爪子，以強強，以攻對攻。端的是剛猛無鑄！

有如實質的氣之力包裹著鐵拳，與那青黑巨爪轟然對撞，竟一時相持。

正當這時，姜又已縱掠過，劍驟閃，已割破了怨鬼的另一只眼睛。

“撤！”

姜得手便遠，杜野虎也縱急退。

而原地失明的怨鬼愈發狂暴起來，一對巨爪瘋狂抓，攪得四周勁風激。

待它攻勢稍疲，姜便再次折而上，長劍自空中劃過一道優的弧線，輕飄飄如落葉般飄至怨鬼右爪之上，幾乎無聲。卻又在與青黑利爪接的同時，發出無與倫比的銳嘯來！

紫氣東來劍訣殺法第三式，其要在利！

只一劍，怨鬼右爪便被斬斷。

姜毫不戰，甚至在出劍的同時便已開始撤退。

怨鬼失去視覺，只能拼命對著前的空氣發泄，而此時燃燒著熊熊氣的杜野虎已轉至它背后高高躍起，他以左手抱右手，雙手如掄錘，狠狠轟在怨鬼那猙獰的腦袋上。

轟！

氣狼煙本就克制鬼，更別說杜野虎這一擊何等兇猛。那被層層氣之力包裹著的拳頭，一下子便將怨鬼的整個腦袋開！

杜野虎躲避不及，被青黑穢濺了一，但又迅速被氣之力焚盡。

一直到怨鬼無頭的殘軀倒下，杜野虎上紅才頓斂，臉瞬間變得慘白。

姜躍至杜野虎邊，手將他攙住，“虎哥，這……”

氣，人之本。姜如今凝聚道元，也要從氣供輸開始。杜野虎前刻的強大，每一剎都是在燃燒自我。他又不是專修武道的武夫，本鎖不住如此磅礴的氣。這一戰，他至要養五年，才能夠恢復。

修行之始的五年時，何其漫長！更別說到了一定年紀后氣開始衰敗的問題。一步慢，步步慢，這可能意味著他從此就與超凡絕緣。

但杜野虎先前仍是毫不猶豫，毫無遲疑。生死關頭本想不了那麼多，而越是這種下意識的選擇，越是能驗證本心。

“小事。”杜野虎暗暗調整了一下氣息，恢復許力氣，便一把將姜推開，“老子還沒到走不路的時候。走吧，中宮那里的況肯定更兇險。”

凌河固然是滿心擔憂，但這種時候也不便多說。把趙汝轉為背負，然后上前從怨鬼殘軀上撿起自己的佩劍，默默護持在了杜野虎側。

他先前也有燃燒氣，但只是量，并不影響基。因而倒還有搏命之力。

姜作為現在四人中唯一完好的最強戰力，當然要保持靈活，以便隨時出手。所以他只是提劍走在前面，并沒有搭一把手的意思。

倒只有趙汝還在嘀咕著抱怨個不停：“還是老大心。老虎笨手笨腳的，真是的，拎著我像拎小一般，像什麼樣子？要是被妙玉姑娘知道了，我英武形象豈不毀于一旦？”

妙玉是如今三分香氣樓的頭牌，也是整個楓林城風月場里最當紅的姑娘。趙汝為了一親芳澤，已經在三分香氣樓砸了上千兩銀子，至今未能得逞。

杜野虎一聲不吭，倒不是不想暴揍他，或者至罵他一頓，但實在沒有氣力。

“得了得了。”姜不耐煩道：“這里除了沒神智的游魂，就是神智混的怨鬼，你要形象給誰看？”

“那誰說得準？”趙汝反倒來勁了，他趴在凌河背上，指手畫腳：“萬一哪里躲著個漂亮鬼在窺我呢？本來好好一樁艷遇，就這麼泡湯了，這損失老虎擔得起嗎？”

杜野虎幾乎要垂死病中驚坐起，暴起一余力打這個欠的家伙。

凌河已在他發之前，反手用劍柄往上一。

“嘶……”趙汝倒吸一口冷氣，頓時氣焰全消。

……

……

卻說在那綿重霧墻之后， 小林鎮的中心位置，也就是這九宮陣的中宮里。

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緩緩轉。這里原本是什麼地方已看不出面貌了，一切都消解在這個沉默的漩渦里。除了這個漩渦之外，什麼也沒有。漩渦中心是一種純粹的黑，仿佛能將人的視線都吸引進去，誰都不能擺。

漩渦旁邊站著四名氣息悠長的修者，個個道元充沛。全都黑袍加，目不斜視。

而就在漩渦前方不遠，有一間已被砸得稀爛的房子，什麼也沒有剩下，只剩下一堵磚墻。

紅裳的人就斜斜依靠在這堵墻上，神慵懶。

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卻偏偏給人以無盡的。手里拿著一個橢圓的小鏡子，鏡中映照的卻不是自己的艷容，而是九宮陣里那些與怨鬼戰斗的影，

“楓林城道院這一屆的弟子也不怎麼樣嘛。就那幾招劍還不錯。”紅裳人嘟囔著，翻手將鏡子收起。

“好了，時辰已到。早知道這麼順利，我就多睡會兒午覺了。”紅裳人邊打著哈欠邊娉婷走向漩渦之前，“好困……”

走到這神的漩渦前面，的表才稍稍認真起來，側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恭請長老。”

那四名黑袍修士也都隨著躬行禮。

于是從那濃霧之中，走出來一個白發老者。此老面容皺得如老樹皮一般，眸子也渾濁得很，駝著背，甚至步履蹣跚。

但他一步步走來，背就一寸寸直起，整個人的氣勢不斷暴漲。

他也不理會紅裳等人，只是盯著那個漩渦，仿佛盯著自己的永生摯，目無比虔誠。

待他走到漩渦之前，氣勢已經如淵似海，得人不過氣來。

紅裳頭更低了。

白發老人收攏無名指尾指，大拇指食指中指三角狀罩在心口，輕誦；“忘川之底，黃泉之淵。尊神歸世，燭照人間。”

然后掏出一柄白骨匕，干脆利落地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整個人直地墜落那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