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瞥見一旁的熙也驚了下,魏珩抬眸朝看去一眼。再開口時,怒氣雖尤在,但語氣卻已經緩和了很多。
“念你年紀小,家中父母兄弟誰不是寵著你讓著你?”魏珩一邊說,一邊曲指敲著炕面,“可你呢?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無理取鬧。平時你爭搶,耍些小子也就罷了。可你今日竟然跑到這里來胡鬧!”
“你是不是心要讓姑娘為難?”
“不是的。”魏珩話說的太重,縱是魏琦再沒心沒肺,這會兒也是委屈得哭了,“我不是想為難姐姐,我就是……我就是……”看向魏珊。
就是不想魏珊總纏著姐姐。
都知道姐姐很忙,都總忍著不愿多來打攪,憑什麼二姑娘一個隔房的就能這麼不知趣?
“天天來,還從早呆到晚。”魏琦方才還有所忍,但這會兒就跟突然發了一樣,突然就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別說姐姐,我看到都煩了。”
魏珊之前是在哭的,但魏珩來了后,就止住眼淚不敢哭了。
而這會兒魏琦說話難聽,越發了痛。于是魏珊忍也忍不住了,又默默掉起眼淚來。
知道自己這樣很討人嫌,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的姨娘并不得寵,和姨娘的一切都握在嫡母手中。嫡母的話,能不聽嗎?
不像三姑娘,既有父親寵,又有兄長疼。除了有個國公府庶出姑娘的份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熙知道魏珊不是討人嫌的子,相反,是個懂進退有分寸,甚至還很敏的人。這些日子日日到訪,也非所愿,不過是為人迫,無奈之舉罷了。
而且,過來也并沒有打攪到。
熙原是怕二位姑娘會在這里吵起來,怕自己攔不住,之后不好收場。所以,這才眼暗示丁香,讓趕去搬救兵。
也沒想到,魏珩過來后,竟會發上這樣好大的一通火。
竟把兩個小姑娘都給惹哭了。
事走到這一步,怕是局勢難收,于是熙趕忙站起來,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上攬。
“都怪我,是我自作主張了。”熙站在魏珩跟前,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兒,主低頭認錯,“兩位姑娘原只是鬧著玩的,不曾吵過鬧過。是我沒見過世面,怕攬事兒擔責,這才把世子請了過來。本來其實沒什麼事兒的,是我多此一舉,竟惹出了這些事來。”
“才不是這樣的!”見熙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上攬,魏琦不肯,急著要為熙辯解。
熙正好就站在旁,悄悄握住了手。
魏琦知道姐姐這是不讓自己說話,只能把要說的都吞了回去。
魏珩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竟屈尊降貴,主承認了自己也有錯。
“我也有錯。”他說,“不該發這麼大的火。”
見向來矜貴、天之驕子的二哥都說自己錯了,魏琦就更不敢再說什麼了。
魏珩始終沒責難魏珊一句,但這更令魏珊心中難過。
只有至親的親人間,才會責罵的。二哥這是只拿三姑娘當親妹妹,而到這里,終究是隔了一層。
魏珊朝魏珩走過去,曲福一禮后,也認錯道:“兄長息怒,是我不好。”說,“我見姑娘子好,便總想與親近。只是不知道,竟一直是打攪了。今日三妹若不提,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錯了,我回去后會好好反省。”
魏珩知道府上這個三姑娘是被二夫人利用了,正想說幾句好話寬心,便聽那邊氏先他一步開了口。
“二姑娘多慮了,你才沒有打攪到我。你能來陪我說話,我心里是高興的。”
魏珩也道:“姑娘是最不會說謊的,既這麼說了,定然是真心的。今日之事不怪你,你不必多想。我讓兆安親自送你回去,有兆安在,嬸娘不會為難你。”
說完,魏珩看了兆安一眼。
兆安會意,立即過來請魏珊:“小的送二姑娘回。”
魏珊是通的,魏珩只一句話,便知道,堂兄是什麼都看出來了。
魏珊福禮退下說:“珊兒告退。”
魏珊離開后,魏珩讓魏琦的丫鬟也送魏琦回去。魏琦心里還是有些不服氣,于是撅了撅,腳一跺,扭頭就走。
眾人散去后,魏珩這才看向一旁熙問:“可是嚇到了?”
熙搖搖頭:“沒有。”
魏珩知道方才是被自己嚇著了,他本能抬了下手,想牽一下的手。但手才抬起,到底有所顧及,便又放了下來。
“你坐下來說話吧。”魏珩盡量語氣溫和。
他手拍了拍一旁。
同時,也會去打量熙此刻的神。
熙稱是,然后撿了個離他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
*
雅軒的事沒能瞞得住,魏琦魏珊各自回去后,這事就傳揚開了。
陳姨娘聽魏琦的丫鬟說世子都發了火,嚇一跳,忙拉著兒道:“你平素別那麼囂張,你偏不聽。你看,這回惹惱了世子了吧?”
又說:“你小心點,等回頭國公爺回來,我去他跟前告你的狀。”
魏琦才不怕,爹爹是最疼的了。所以,聽姨娘這樣說,魏琦反倒更囂張起來。
“那姨娘去告啊,我正愁爹爹不知道這事兒呢。他若知道他的寶貝兒被欺負了,肯定大發雷霆。哼,到時候,就算是二哥,也落不到好。”
魏琦這會兒心里還氣著,還在氣魏珩兇了。
氣魏珩沒兇魏珊,卻兇了。
陳姨娘說:“你還嫌事鬧得不夠大?還想鬧去你爹那兒?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消停會兒,你能不能讓我也過幾天安生日子。”
“不能!”魏琦故意,“誰讓二哥欺負我來著?”
陳姨娘嚇得不輕,立即抬手就往兒部。
魏琦力特別好,生龍活虎的,滿屋子跑。魏琦沒什麼事,倒累得陳姨娘大氣兒。
魏琦這里并沒什麼事兒,而魏珊那里,還是兆安幫著說了幾句話,黃氏這才沒為難魏珊。但在黃氏心中,魏珊無疑已經是個不堪大用的廢子了。
不說魏珊什麼,但卻刁難起了甄姨娘來。
*
魏琦當然沒有真去父親跟前告狀,但這事鬧得不算小,魏國公自然還是聽到了些風聲。
回來后,便命人去次子到他書房來。
魏珩父子關系張,不但朝堂上常有針鋒相對的時候,在家里,父子二人也鮮有什麼來往。
若非有什麼要之事,父子二人都對彼此避而不見。
所以,得知父親差人來自己過去后,魏珩臉上、眼中,都無一不著不屑、鄙夷,和冷漠。
但他沒有不去,還是應了下來。
魏國公是為了掌上明珠魏琦,但也不全然是為了魏琦。雖然他自己早年傳出過風流的名聲,也做了些出格之事,但為了家宅穩固,顧及到魏國公府的名聲,他還是希兒子可以安守本分,別鬧出什麼不好的事來的。
如今人過中年,他倒越發希可以家宅安寧。
魏國公只是怨恨長公主當年死了陶氏,但畢竟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魏珩還小,魏國公倒不至于把對妻子的怨發泄到兒子上。
所以,對魏珩這個兒子,魏國公一直都是有心靠近的。
他想和兒子能心,他也希兒子能夠理解他當年的心境。
畢竟,陶氏是活生生一條人命。而且陶氏出也不低,卻心甘愿委為妾,他原就覺得是對不起了。答應了會護一生一世,可之后才幾年?他竟就眼睜睜看著丟了命。
他如何能不恨蕭靜華?
他恨蕭靜華囂張跋扈,一手遮天,草菅人命。他更恨投告無門,無訴冤。
先太子是嫡親的兄長,若日后先太子登基為帝,必然會變本加厲,屆時連璟兒怕都活不長久。
他不能再讓為所為,他已經失去了陶氏,不能再失去璟兒。
所以,他投靠了當時還是晉王的今上。今上雖非嫡,但卻占了個“長”字,且文韜武略,論名聲、論政績,并不輸先太子半分。
能把先太子取而代之的,就只有晉王。
他暗中悄悄扶植了晉王,一路廝殺,最終險勝。
晉王登基,先太子府沒了,靜華長公主,也再沒了往日的恩寵和威風。
雖然圣上對其不曾冷落,但二人之間隔著海深仇,他不信他們兄妹二人還能回到從前。
只要蕭靜華不再有從前的勢,璟兒便可保安然無虞,魏國公府便可安寧無恙。
魏珩過來時,魏國公正在回憶這些陳年舊事。
聽下人來報,他才把思緒從遠方拉回到現實。
“讓世子進來。”魏國公代一聲后,便坐正了子。
很快,一襲紫矜貴的魏珩,便奪步而。
“國公爺。”魏珩抱手。
魏珩不至于以下犯上,對自己這個父親不敬。但當年自己舅父和表兄慘死,皆間接為其所害,他也做不到對過去視而不見。
是,自古以來,奪儲之爭向來殘暴,軍變就沒有不流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常。
但他是誰?他是母親的駙馬,是舅父時的伴讀。
是舅父此生最信任的人之一。
任何人都可以背叛舅父,唯他不能。
所以自那之后,魏珩稱其只為“國公”,而非“父親”。
魏國公顯然早已習以為常,并不在意。
他只說:“聽說……你今兒斥責了琦兒?”
魏珩不意外他提這個,只淡漠回應:“不知禮數,犯了錯,自然該罰。”
魏國公很寵獨魏琦,但聽魏珩這樣說后,他也沒再多言什麼。
他知道這個兒子雖然恨他,但卻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對陳氏母,他不曾有過任何偏見。甚至,為兄長,他倒也會偏疼琦兒幾分。
今日他發火,定然琦兒也有錯。
“那個氏……”
“氏的事,還不勞國公費心。”魏珩截斷他話。
魏琦他可以提,但氏不到他來管。
見素來喜怒不形于,人難抓住把柄、難看出心思的兒子竟略有失態,魏國公突然了然一笑。
“只是想友善提醒你一句,氏不到我管,但卻得到你母親管。”此刻魏國公竟也有些得意之,這個兒子恨他,但卻也走上了他從前走的那條路。
真是可笑。
想來,這便是他難得怒的原因所在吧?
他恨他,卻最終也活了他……
他倒也很想等著看,日后他娶了門當戶對的嫡妻,又會如何去權衡其中利弊,去平衡妻妾之爭。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在晚上18點!
【繼續掉20個紅包~有沒有之前沒收到過的?】
只解釋一點哈,就是有關主醉酒那兒,其實是醉的不省人事了,事后都忘了自己在做什麼,當時是懵的,那樣做只是條件反,也不記得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了,只以為是前世和男主正常相時的某個時間段……(前文也提到過,馬車封閉的空間,讓有種悉),所以這里不存在茶不茶,主真的沒有故意(嚎啕大哭.jpg)
至于節奏問題,只能說我后面盡量把控一下,爭取做到每一個字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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