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的熱鬧還在繼續。

是柳婉玉的聲音，依舊弱不風的模樣：“二嫂你不能這麼說，我看季靖延對小淮好的，怎麼不能過一輩子……”

“得了吧。”這是他大伯娘，哼了一聲：“弟妹你別把男人想得這麼好，你給老四生了個兒子，老四還不是照樣跑了？季靖延雖然是個殘疾，但也是個正常男人，要是哪天想要孩子，景淮難道能給他生一個出來？”

每個字都在了柳婉玉的痛上，紅了眼眶，沉默了。

大伯娘還在說：“季靖延要是跟景淮離婚，沒孩子在手里，什麼都撈不著，你還能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

柳婉玉忍了幾秒，小聲道：“小淮帶來了十個億，怎麼不夠景家揮霍了……”

二伯娘笑了一聲：“弟妹你還是太天真，十個億對我們來說是天文數字，但在季靖延眼里不過是九牛一，我們這輩子是過得好，那我們子子孫孫呢？總得把眼往長遠看。”

柳婉玉張想說什麼，但看屋里人一個個雙眸泛，盡是貪婪之，特別是景老太爺一個眼神掃過來，便不敢說話了。

景嵐冷聲道：“你們誰去誰去，我不去！為了你們的榮華富貴，憑什麼賠上我？這種小三行為，你們都不覺得可恥嗎？”

景老太爺皺眉，語氣威嚴：“你是景家的孩子，怎麼能不為了景家著想？男人哪有不花心的，相信景淮也能理解，讓季靖延跟外人生孩子，不如跟景家的孩子生。”

景嵐胃里一陣陣翻騰，但屋里沒一個人幫說話，唯一的正常人景云被他們打發出去了，氣的什麼都顧不得了，語氣崩潰：“呸！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法制社會，生生生，你當人是母豬拉去配種啊！知道景家為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就是你那古板腦子害的！為了錢真的什麼良心道德都不要了唄？”

“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景淮季靖延老公的時候你們知道自己是什麼表嗎？”景嵐想到那場景就覺得可笑：“明明瞧不起同，一個個覺得惡心的要死。景淮跟喻烽在一塊兒的時候你們不反對的歡嗎，什麼令列祖列宗蒙，什麼斷了老四的香火……說的好聽，然后季靖延一出十個億，什麼聲都沒了，好一個不讓列祖列宗蒙，這就不怕斷了香火了？”

柳婉玉一抖，轉過，開始啜泣起來。

“景嵐！”二伯娘喝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想進去什麼娛樂圈，進去有什麼用？能讓你有這麼多錢？”

“我就是想進娛樂圈，我的好我的自由，關你們屁事！”

二伯娘還想再說，被大伯娘拉住了，看向景嵐：“傻孩子，你跟了季靖延，想做什麼不，別說進娛樂圈，給你買下來都可以，生個孩子也不影響什麼……”

砰——

一聲巨響驚了屋所有人一跳，打斷眾人的討論。

所有目朝聲音來源看去，只見一個年筆直站在門口，而他面前的家已經栽倒在地，斷了一木條。

年踢斷的仿佛不是家，而是屋每一個人上的某個部位。

景淮收回踹到椅子的腳，面不虞，滿目含霜，偏偏角卻是笑著的，猶如深海里不知名的怪，讓人心底生寒。

他施施然走進屋，目從每個人臉上游過，帶著冰冷而凌厲的刀，道：“跟季靖延生多不劃算，終究姓季，不如讓我去找個人生，姓景——”

最終他將目停留在鶴發白須的老人上，笑意不減：“爺爺，你說好不好？”

那雙眼的兇狠和怒氣實在太骨，仿佛化為實質的刀，從人的臉皮上一刀一刀割過，景老太爺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冷聲道：“胡鬧！”

景淮本想在屋外慢慢聽完，卻不想這群人的無恥是沒有底線的，他和景嵐雖不親近，但見到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姑娘被至親著給別的男人生孩子，卻也惡心震驚到不行。

何況另個被討論的主角還是他丈夫。

景淮覺得自己沒拿刀捅人真的是好脾氣了。

自打他出現在屋里，所有人的表都變了，似驚嚇，似心虛，似不屑，又帶著想得罪卻不敢得罪的矛盾。

“爺爺覺得我的意見不好？”

他說：“爺爺不是覺得我意見不好，是看我跟你們不親，怕記恨你們，就算有孩子了，跟你們沒關系，對吧？”

景老太爺本不想理他，但想著這事最后還是會被他知曉，不如現在攤牌，或許還能讓景淮做個中間人……

得虧景淮沒讀心，不然現在怕是真要去廚房拿刀了。

景老太爺難得好語氣跟景淮說話：“這事本早該與你商量，但這邊還沒說妥，便不讓你知曉……”

景嵐尖打斷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談妥的，死心吧！”

景淮站著沒，朝景嵐招招手。

景嵐看見了，猶豫了一會兒，然后慢慢走過去，帶著哭腔小聲道：“大哥對不起……”

說實話，是有點怕景淮的，雖然是被小三，但被當事人撞破這樁丑事，還是覺得尷尬。何況剛才景淮進來那一腳仿佛踢在上，怕景淮一個沒忍住就將揍一頓。

景淮看那表就知道在想什麼，淡淡道：“看好了。”

景嵐迷茫，看什麼？

然后就見景淮走到茶幾前，高高捧起上面致昂貴的茶，在眾人還沒理解過來的時候突然一松手

——哐當！

茶壺茶碗茶寵碎了一地。

他二叔景才當場就失聲了起來：“我的唐黑檀實木功夫茶……景淮你說話就說話，砸這些東西做什麼！你知道這套茶花了我多錢嗎！”

景淮兒沒理他，特別的轉了個，走向多寶閣，屋人見狀頓時意識到了不對勁，沒來得及阻止，就見景淮出手指，朝一款藍底銀龍紋梅萍一。

梅萍仰倒下，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裂響。

“景淮！”

然而這還不夠，景淮又拿起一款豇豆紅釉柳葉瓶觀賞起來。

大伯景人忙道：“小淮有話慢慢說，那是康熙年間的真品，僅此一件，摔不得！摔不得！”

“康熙年間，不夠貴吧？”景淮喃喃自語了一句，竟然真的放了回去。

景人一口氣還沒松完，耳中就傳來了悉的“嘩啦”碎響，他那口氣不上不下卡在那里，瞪著雙眼看著地上的碎片。

價值百萬的文，瞬間為了一地垃圾。

景人眼前一陣陣發昏。

景淮無辜道：“啊，不好意思，一時手，大伯你也真是，這些東西怎麼能擺在客廳里呢，太容易誤傷了……”

話沒說完，景淮又“不小心”誤傷了一個件。

而后，屋開始噼里啪啦傳來各種“砰”“哐”“當”“嘩啦”的聲響，伴隨著他各位伯伯和伯娘心痛的尖、柳婉玉的哭泣、景老太爺呵斥，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比晨間的菜市場還熱鬧。

一陣兵荒馬過后，景人和景才各自抱著從多寶閣上搶下來的最后一個件，兩人就差痛哭流涕，怒道：“景淮你這是干什麼？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怎麼還砸東西？!”

景淮扯了扯角，環視了屋一眼，神最慘的莫過于他大伯和二伯一家，兩位伯娘口中謾罵不斷，景淮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嫌臟耳。他三伯一家是個木訥的，什麼表都沒有。

景淮撿起先前被踢斷的木條，走到抱著最后寶貝的兩位叔伯跟前。

兩人頓時將東西抱得更了。

景淮道：“我砸就砸了，難道還要跟你倆報備嗎？”

話一落音，手上木條用力打下去，敲在了兩人手背上。景人景才只覺得手背火辣辣一陣痛，不知道景淮敲在哪里，只覺得那痛與麻傳到了整個手臂，下意識松開，懷里的瓶子沒了支撐，紛紛落地。

哐當——

哐當——

悉的兩聲響，讓兩人徹底傻了眼。

地上一片狼藉，滿是各種的陶釉瓷釉碎片，似乎還有輕薄的灰塵在空氣中飛揚，襯的屋人臉晴不明。

“景淮！”景老太爺氣的口上下起伏不定，罵道：“你反了天了！”

景淮丟開手中的子，砸在那堆碎片上，發出并不重的聲響，然而卻像一個開關鍵，屋仿佛也隨著這聲響，而被定了格。

這是景家人第一次見景淮發這麼大的脾氣，他沒有罵人，也沒有打人，只是將屋的東西摧毀了，如果不是藏在眼中那可怖的瘋狂，單純的像個發脾氣的熊孩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熊孩子卻不如這般可怕。

“這、這、這——”景淮的手指從沙發、茶幾、地上的碎片一一指過，最后又點點他們上的服：“還有這、這，你們的這些，都是靠我得來的。”

年拍拍手上的灰塵：“用完了就扔？過河拆橋？想的很好，但可惜，如不了愿。”

景老太爺怒目而視：“你！”

“我就是反了天了。”景淮打斷他：“所以，你能怎麼樣呢？東西我砸了，你們難不還想要我賠？”

他呵呵一笑：“你們現在一切都是靠我養著的，想我賠什麼？我只要給季靖延吹吹枕邊風，那十個億你們瞬間就用不了，要不要賭？”

屋一群人被他懟的啞口無言，除了“你你你”再也說不出多的話來。

因為景淮說的是事實。

錢是景淮換的，景淮是季靖延的，季靖延聽景淮的，景淮不想他們好過，他們還真做不了什麼。

意識到這個可怕的事實，屋瞬間呈現出各種臉。

柳婉玉站出來，喊了一聲：“小淮……”

景淮仿佛沒聽見，冷臉道：“記住了，我不是你們景家的孫子，我是景家的爹！”

一道沉穩而克制冷靜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是嗎。”

音量不大，但伴隨著冷意在略安靜的屋子格外清晰，還有些突兀。

不止景家人，就連景淮，也跟著僵住了。

他緩緩轉頭，看見季靖延坐在椅上，一雙墨眸靜靜凝視著他，修長的手指疊在小腹前，明明是很隨意的一個姿勢，景淮卻莫名覺得自己要完。

季靖延有些疑：“景家的……爹？”

景淮幾步過去，在他面前蹲下，神肅穆，字字誠懇：

“對不起，我是孫子，你才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