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凡送走了李紫玉姐弟,就見從角落裡出來一個穿黑的男子,對著他往上指了指。吳凡點點頭,轉上了三樓的“紫雲齋”。“紫雲齋”是專門為任逍航裝修的,地板和桌椅采用的是低調的暗銀紅的小葉紫檀。木地板上鋪著幾何圖案的波斯地毯,角落裡是一盆常春藤。常春藤枝蔓細,長長的枝葉或攀援而上或垂掛而下,姿態優,任逍航非常的喜歡。
吳凡走進了屋裡,恭敬的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任逍航問:“剛才那個小丫頭是誰?”
吳凡愣了愣,馬上回答:“李紫玉。”
“哪裡人?家裡況如何?父母是幹什麼的?做何營生?”
“大概是附近村裡的人,好像是獵戶”吳凡被任逍航問蒙了,他不知道任逍航為何對李紫玉起了興趣。李紫玉雖說五長的還算清秀,但幹幹的還沒張開呢。大人要問,他只好盡力查清。“大人,在下這就去查。”
任逍航沉了一下,擺擺手:“算了”
李紫玉帶著小文走在大街上,看著才七歲的弟弟已經收起了初進城裡的雀躍,懂事的跟在邊,心裡很不是滋味。
“小山,走,姐帶你去買煎餅。”
小文聽了不自的吞了口口水,卻懂事的拒絕說:“姐,不要買,我不想吃,留著修房子吧。”
“不給你吃,”李紫玉腳步不停的往前走,“咱們一人買一張,也嘗嘗白面餅啥滋味兒。”
此時,華庭街上人流如織,街邊小販的賣聲此起彼伏。李紫玉留心觀察,賣幹貨的不,什麼核桃、榛子、大棗、花生、松子、瓜子等,竟沒有發現賣板栗、蘑菇、木耳的,這讓有些興,是不是說明這個朝代這些食還沒發掘出來?不知是能吃的?後可是守著大山呢,找找也許能找到。而且,賣菜的也很。有幾份賣白菜和蘿蔔的,還貴得離譜。也不怪李紫玉家裡連鹹菜都沒有,有限的土地只能是種糧食,哪裡還有地方種菜?醃鹹菜鹽就用不起,再說也沒菜可醃。也許可以試試冬天種菜,前世家裡就有幾個蔬菜大棚,可想想前期的投,下了心底的興,帶著小文到了煎餅攤子前。
“煎餅多錢一張?”
“三文一張,小姑娘要幾張?”
“給我來六張。”
“好叻。你等會兒,馬上就好。”
攤煎餅的是一位三十餘歲的婦人,穿著幹淨整齊,腰裡系著一條圍。煎餅攤子上,李紫玉意外地看見了蔥花。剛才一路走來,都沒看見賣蔥的。忍不住就問:“嬸嬸,你這蔥是自己家的還是買的?”婦人一邊忙活著一邊回道:“哪裡買去呀,這是我家裡院子裡自己種的。種的多了沒吃了,就存下了。”李紫玉點點頭,蔥在冬季裡是最好保存的。
其實,所謂煎餅,不過是白面裡擱了鹽、蔥花再加上水,稀稀的攤在鍋裡,翻個個就了。很快,六張煎餅就煎好了,李紫玉接過用油紙包好的煎餅放到懷裡,數了十八個銅板給了婦人,帶著小文離開了煎餅攤。
李紫玉沒再閑逛,帶著小文直接去了“老家雜貨鋪”。上次來時,鋪子裡只有一個小夥計。這次進來,那個小夥計還在,旁邊卻有一個四十來歲掌櫃模樣的人。鋪子裡貨吃的用的品種齊全的,李紫玉買了五蠟燭,花了十文。買窗戶紙時問需要幾張,那個老掌櫃的答道:“窗戶有大小,我這裡紙張都是一樣的。小姑娘看看紙張估一下。”說著就拿出一捆窗戶紙。這個時候的窗戶紙都是薄薄的、暗黃的,真的是一就破的那種。也有好的油紙,不怕雨雪的紙,可李紫玉囊中,只能買這種。
李紫玉攤開估算了一下:“買六張吧。”們家的窗戶尺寸都是一樣的,五張不太夠六張使不了,就只有買六張了。想想鹽不多了,又買了一包鹽。讓掌櫃的算了算,六張窗戶紙一文一張花了六文,一包鹽比較貴花了二十文。李紫玉邊付錢便問掌櫃的:“掌櫃伯伯,你們這裡有菜籽嗎?”
“小姑娘要什麼菜籽?”
“你們這裡都有哪些菜籽?”
“那可多了,白菜籽、蘿蔔籽、韭菜籽、蔥籽、菠菜籽、芹菜籽、黃瓜籽,小姑娘要哪種?”
“每樣來二兩。除了這些,還有嗎?”
“沒有了。小姑娘,你買這麼多按理我是高興的,可你這還得明年用呢,是不是早了點。”
李紫玉笑了笑:“伯伯,我手裡正好有閑錢,先買下。早晚都的用,我也不算白花錢。”
老掌櫃剛想算賬,就聽鋪子外面有個聲音喊著:
“福掌櫃的,我讓你給我收的皮子收了沒有哇?”
福掌櫃的忙迎了出去,示意夥計算賬,邊向外走邊哈哈笑著:“收了收了,收的就都是生皮子”
這時,一個二十左右歲的男子從外邊走了進來,這男子穿靛藍漳絨長袍,外罩絨圈錦棉衫,腳蹬一雙鹿皮靴。這男子灑的向福掌櫃拱拱手,以示恭敬,福掌櫃熱地引他去了後院。看著兩人背影,李紫玉皺皺眉,覺很怪異,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只好不去想了。
這時小二算好了賬,各種菜籽一共是了一百零四文,給算了一百文。李紫玉付了帳,把窗戶紙、蠟燭、菜籽放到竹筐裡,和小文出了雜貨鋪。
從雜貨鋪出來,李紫玉去了“百姓糧鋪”,得買點高粱米,明天熬米湯得用。“百姓糧鋪”裡,那兩個夥計還認得李紫玉,見進來,忙迎上來。
“小姑娘,你又來啦?這次買點什麼?我們這兒糧食最齊全了,你看看,這米多亮堂,這都是新米,你聞聞多香?”
李紫玉“噗嗤”笑了起來:“兩位小哥哥,米香不香得做了才知道香不香吧?”
“這小姑娘一聽就不知道裡面的道道,我告訴你,買米得首先看,有亮那就是好米,沒有那就是陳米。還有還有”
“小哥哥,給我稱五十斤高粱米。”
“好嘞,一會就得。”
五十斤高粱米八文一斤花了整整四百文。把個小文心疼的直咂。
李紫玉把高粱米放進了背的竹筐裡,在兩個小二殷勤的招呼聲中,轉向城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因雪停了,已經踩出了一條道,稀稀拉拉的也有幾個行人。姐弟倆匆匆往家趕,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小山是因為買了煎餅,可以吃煎餅而興。李紫玉是因為買了菜籽有可能種出青菜而高興。等他們到家時,已經接近巳時中了,小山已經煮好了高粱糊糊。
李紫玉把東西從竹筐裡拿出來,菜籽、窗戶紙都放到了箱子裡,蠟燭放到了箱子上面。小文笑瞇瞇的看著姐姐的懷裡,神地看著大家。大家看他神怪異,不知是咋回事,還以為進城看見了啥稀罕事。李紫玉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了還熱乎著的煎餅,放到了炕上。立時,煎餅的香味四散開來,鑽進了大家的鼻子。小武首先大了起來:
“哇,好香啊!”
坐在炕上的小虎和小蘭直奔煎餅包,小武也從地上爬到了炕上。小山看著打開的油紙包,也有些激:“大姐,你買了煎餅?”李紫玉嗯了聲:“大家吃吧,一人一張,就這糊糊,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小山想說什麼,終是什麼也沒說,拿起一塊煎餅咬了一口。現在手裡有了幾兩銀子,已經不是像過去吃不飽肚子了。李紫玉每頓飯都放足量的面或者米,絕不再讓弟妹們肚子了,就算是米面差點也得填飽肚子。這頓飯大家吃得飽飽的,小虎撐的直打嗝。
吃完飯,李紫玉刷了盆碗。就從箱子裡拿出了裝錢的荷包,嘩啦一下,把荷包裡的錢倒在了炕上。“哇,這麼多錢啊。”大家歡喜的圍了上去。
李紫玉知道兩個大的識字還識數字,包括自己都是識字的。只是現在家裡條件不允許買筆墨紙硯,這也是在心底的痛。的弟弟妹妹都是好的,都有著聰明的頭腦,早晚一定要讓他們上學,不能把他們耽誤了。
今天,準備算算賬,點點錢,看看還有多家底。讓幾個小的認認銀錢,也順便讓大的幫著數數銀錢,帶帶幾個小的。今天賣野、野兔賣了六百八十八文,高粱米、蠟燭、菜籽、窗戶紙花了總共五百四十八文,剩下一百四十文。上次賣麅子剩下五兩七百文,還有家裡箱子底的五十三文,總共現在家裡還有銀錢五兩八百九十三文。
數完錢,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兒,才歡呼一聲:“耶,發財啦!再也不用肚子啦!”
李紫玉心裡此刻異常的溫暖,把裝銀錢的荷包放到箱子裡鎖好,轉去了西屋。明天就要修屋子了,西屋還沒收拾,得趕收拾出來。小山和小文也幫著收拾,竹筐、麻繩、鐮刀、鋤頭、鐵鎬等都暫時擱到東屋裡。正收拾著,李紫玉在一個破竹筐裡看見了袍子皮,驚奇地說:“哎?我怎麼把它忘啦?誰擱在這兒的?”小山看了一眼說道:“我擱的,我看你賣麅子沒帶它,以為不值錢,就順手放那了。”李紫玉哈哈笑著:“好東西,等我鞣好了,給你們做袍子。”說著,趕拎到了東屋裡,挨著箱子放好。
一通收拾,雖然房頂著風,幾個人卻是笑容滿面的。收拾完西屋,李紫玉從箱子裡拿出做好的鞋底、鞋面和針線笸籮,決定用下午多半天時間,將兩雙鞋上。於是,李紫玉悶頭做著針線,孩子們團團圍坐在四周,靜靜地看著,誰也不說話。頭上房頂依然著風,窗戶紙也呼呼的響著,屋子裡卻靜極了,一片溫馨。
第二天,李紫玉早早地熬了糙米粥,讓大家吃了飯。又用高粱面摻白面烙了幾塊雜面餅,雜面餅放到盆子裡,用布巾遮上放到炕頭上,這樣晚飯就不用做了。隨後,鍋裡添了多半鍋水,燒開了。拿出新買的瓷小碗一一洗幹淨,擺放到東屋的桌子上。
辰時中,老村長趙清帶著村裡十幾個壯漢來到李紫玉家,何世貴趕著牛車裝著滿車的木料,和長子何大山、次子何大海跟在後面。
李紫玉早就解開院門上的布條,把老村長他們迎進了院子裡,和小山、小文站在院裡,甜甜地一一著:“村長爺爺!趙大叔!趙二叔!周伯伯!楊伯伯!王伯伯!何伯伯”著著,李紫玉心裡說,人咋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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