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剛過。
北方的二月天抓住冬天的小尾,洋洋灑灑下了一整夜的雪。
屋外一片銀裝素裹。
岳曦對著臥室鏡子下一層加厚背心的時候,胡士還在廚房念叨:“今天冷,你可得多穿點。”
想了想,又去了件棉。
早餐是起司煎蛋和牛。
剛上了飯桌,胡玉霜就開啟了每日一遍的念叨模式。
“上課好好聽講,別總打瞌睡。”
“你現在可不比在平行班了,務必要提起十二分神才行。”
“不過一直也沒聽你提過,和新同學相得怎麼樣?”
岳曦咽下里的東西,慢慢抬起頭,非常認真地問了一句:“媽,其實,你覺不覺得我這樣班進去,很不好。”
胡玉霜不以為然:“有什麼不好的?有這個條件和能力的前提下,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有什麼錯?”
聽上去的確是這個道理,但本質還是很無恥。
岳曦無奈搖頭,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牛:“我吃飽了。”
拎起書包,準備出門,被趕到門口的胡玉霜住
“等等。”胡玉霜往口袋里揣了張錢,又將半片起司塞進里,叮囑道:“路,打車去學校吧。”
岳曦腮幫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回了聲好。
本就白白凈凈,此刻臉上隨著吞咽的作出兩個致的小酒窩,看上去格外可。
胡玉霜笑得眼睛都彎了,幫岳曦整理好校服的領:“好了。”拍拍的肩膀:“去吧,我的寶貝兒,今天也要元氣滿滿。”
岳曦沒做聲,對著胡玉霜擺擺手,下了樓。
元氣滿滿是不可能了,今天仍舊是自閉的一天。
六點二十分,空氣中充斥著清晨的寂靜與寒冷,小區里還亮著路燈。
岳曦攤開雙手哈了一口氣,瞬間白霧繚繞。
著口袋里的錢,猶豫了一下,然后堅定地蹬上自行車,朝著學校的方向疾馳而去。
下過雪的天,的確是冷,一路上險些跌倒好幾次,才終于晃晃悠悠進了學校。
岳曦出凍僵的手指,著早已麻木的臉頰,心卻異常不錯。
直接溜進學校的書店買了幾本漫畫書出來。
都是沒看過的,剛出爐的。
岳曦心滿意足地將雜志捂在懷里,又小心謹慎地藏在課桌里面。
學校不允許學生在校看雜志漫畫,抓到一次就要扣五分,扣了分班主任就要找你算賬。
岳曦被罰站已經夠丟臉了,可不想再因為這種事被班主任找上了。
上午的前兩節課都是催眠英語。
下課鈴一響,班上大片的同學瞬間臥倒了。
幾個比較活躍的男同學,有說有笑朝顧之墨的座位走來。
“之墨,走啊,外面空氣特新鮮,出去散散步。”把頭的男生率先開口道。
顧之墨扔了本書在地上,二話不說直接坐了上去,他沖他們擺擺手:“你們去吧,我站了兩節課累都累死了。”
幾名男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前桌袁達轉過頭來幸災樂禍道:“哈哈,誰你是釘子戶呢。”
顧之墨坐在地上踢他凳子:“轉過去!”
袁達不滿地冷哼一聲:“我是發現了,自從你有了新同桌,你不是我轉回去,就是我滾出去,干嘛啊?重輕友?”
岳曦忽然背脊一僵,余能到,有一雙眼睛正因為這話盯向自己。
充滿了警告的氣味。
果不其然,顧之墨剛想說點什麼,鄭馨的聲音在不遠響起:“顧之墨。”
幾名男生聽了相視一笑,默契地為讓開一條路。
鄭馨抱著練習冊,邁著小鹿一樣輕快的步子走來:“幫我講道題吧。”
路過岳曦的時候,還不著痕跡地用力了一下。
岳曦咬著下,假裝沒看到,堅持站在自己的座位上。
僵持了一會,還是被鄭馨從座位上出去了一些。
袁達最能湊熱鬧,他看了眼鄭馨,不懷好意地扯著嗓門道:“葩,你有沒有點眼力見啊?還不讓開,沒看到我們馨馨來找男神?”
鄭馨紅著臉斥道:“討厭,你說什麼呢!”
袁達嘿嘿一笑:“我要是說你臉紅什麼?”說完,作勢就要扯岳曦:“說你呢,怎麼還不走。”
岳曦下意識側過子躲開。
見這反應,袁達頓時較起了勁:“臥槽,你躲什麼,嫌棄我?”
他直接手去推,手還沒到岳曦,只聽后桌子劇烈晃了一下。接著一只手牢牢住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疼。”他轉過頭去看,對上顧之墨面無表的臉。
他問顧之墨:“干嘛啊?”
顧之墨冷下聲音反問:“你干嘛?”
袁達不解:“你這麼幫這葩到底是為啥?中邪了?”
“我不幫難道幫你?”顧之墨松開他的手腕,若無其事地理了理校服上。
袁達皺著眉頭問:“之前我就沒見你管過這種事,現在倒上心了。”
顧之墨雙手撐著桌子,用余看了看周圍人,稍微緩和了語氣,對袁達說:“現在是我同桌了,我就得罩著。”
說到這里,他又對面前的一眾人道,“你們以后也悠著點啊,別總欺負生,說出去讓不讓人笑話。”
被這樣一說,其余的人明顯底氣不足了:“我們可沒有。”
鄭馨見狀,心中有氣,使勁躲了一下腳,掉頭就走,臨走前還不忘瞪岳曦一眼。
留在原地的幾個人面面相覷,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顧之墨倒是沒當回事,抬手想把被出去的岳曦拉回座位上,卻被巧妙地躲開了。
岳曦低垂著頭,將手里的英語書塞進課桌里,穩妥地在漫畫上方。然后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袁達笑了一聲:“哈哈,人家不領呢。”
顧之墨扔筆砸向他:“跟你沒關系。”
算來算去,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幫自己解圍了。岳曦不知道,他這樣做到底是因為正義棚,還是只是一時興起。
只知道,他幫一次,鄭馨的矛頭就會指向一次。
從昨天開始,明明已經盡力在避免了……
屋外的雪已經停了,一點點蔓延進教學樓中。
岳曦直接去找了趙小琦出來聊天。
兩人站在六班門前的窗臺邊上,岳曦猶豫了一下,才將這兩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趙小琦聽。
趙小琦聽后,激地一拍窗臺,沒忍住了個口:“靠,這麼囂張!”
從前,岳曦只講鄭馨對不太友好,如今聽了過程與細節后,趙小琦忍不住慨:“這他媽哪里是不太友好,快趕上校園霸凌了。”
岳曦把頭埋進胳膊里:“倒也沒那麼夸張。”
鄭馨不算是真正欺負到頭上,起碼到目前為止,還沒上升到手打人。
永遠都是言語嘲諷,帶頭排,在無形之中給人力。
剛到五班的那幾天,岳曦每天都不想去上課,甚至被這種力的整晚整晚睡不著。
如今,因為和顧之墨做了同桌,鄭馨開始變本加厲了。
趙小琦想了想,拍著岳曦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我跟你說,你別糾結顧之墨為什麼幫你。因為就算他不幫你,鄭馨也會一如既往地欺負你。”
岳曦想了想,點點頭。
“既然鄭馨打定主意要針對你,你總得想辦法治。”
岳曦抬起頭看,一臉無害:“怎,怎麼治?”
“傻孩子啊,你在宮斗劇里可怎麼活?”趙小琦恨鐵不鋼地岳曦的頭,繼續道:“你應該已經發現了,鄭馨屬于得寸進尺型。你越是退,反倒覺得你懦弱。對這種人,你就應該!”
趙小琦湊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岳曦驚訝地捂住:“啊!這樣好麼?”
“那你準備忍到什麼時候?”
岳曦被這樣一問,陷了短暫的沉默。
從小爸就教,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盡量別去惹是生非。
照做了,大部分時間都在忍和沉默。
可現在,如果連沉默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許,也只能著頭皮上。
趙小琦看岳曦一臉還沒開竅的樣子,嘆口氣,想繼續為詳講一番。
岳曦回過神,回握住趙小琦的手,道:“快上課了,我得先回去。午休我們慢慢講。”
說完,對著趙小琦揮揮手,火急火燎地上了樓。
進了教室門,恰好看到班主任站在講桌上訓話。
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只好尷尬地杵在原地。
林清策拿起桌上的東西,又往桌上重重一摔,道:“顧之墨,這都是你的?”
“對。”
岳曦嚇了一跳,轉頭去看顧之墨,又朝桌上看了一眼。
只一眼,頓時心跳加速。
桌子上明晃晃地擺著三本漫畫書,從配圖上來看,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的。
早上剛買的。
的雜志怎麼會出現在班主任的桌子上?
像是為了解答的疑一般,林清策將三本書卷一卷,敲著自己的手心,繼續道:“百年一遇的查座位,都能查到你頭上。政教都專門查你,平時上課沒看吧?啊?三本雜志扣五分。”
顧之墨態度誠懇:“對不起,以后不看了。”
林清策冷哼一聲:“就算是一班來的,到了五班也照樣得好好學習,收斂收斂你的傲氣吧。晚上留下來值日,值滿兩周。”
說完這句,林清策把漫畫書夾在胳膊下,走了出去。
路過門口,看到呆住的岳曦,還疑道:“你在這站著干什麼?回座位準備上下一節課了。”
“哦哦。”岳曦連忙點頭,灰溜溜地跑回座位。
沒敢看顧之墨,第一件事就是翻了翻自己的書桌。果然,在英語書下的那幾本漫畫書全沒了。
顧之墨看到后,下意識湊近想要說話。
想了想覺得不妥,又稍稍離遠了些。小聲說了句:“那幾本書被收走了,我再買給你好了。”
岳曦手一抖,徹底愣住了。
不會傻到認為是顧之墨翻的書桌才被抓包,相反很清楚,是顧之墨完全是幫擔下來了這件事。
這種不利己的事,他為什麼愿意豁出去自己來幫?
岳曦做過很多難解的理題,也讀過很多難懂的書,但此刻是真的看不懂顧之墨了。
如果說,之前曾對他的行為表示困,現在除了困,更多的則是惶恐。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可他圖什麼?圖胖麼?
就在岳曦糾結期間,上課鈴已經響起。
八中的上課鈴不吵也不刺耳,是那種調子很輕快的音樂聲。讓人聽了心多會帶些愉悅。
岳曦卻一點愉悅不起來,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
也不管鄭馨有沒有在看了,在鈴聲的背景下,低聲道:“你為什麼……”
“嗯?什麼?”顧之墨也看向。
岳曦咬咬牙,問出了口:“你為什麼總是幫我?”
“啊。”顧之墨揚了揚角,蹙起眉頭做思考狀:“也沒什麼。”
窗外的終于攀上四樓,打在年好看的臉上。白皙的鍍了幾層暖,襯得他的目格外溫。
岳曦有一瞬間的失神。
“大概因為你可吧。”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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