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名字

程諾知道那人是故意嚇。

可是他那句話，像生了一樣，落在耳朵裡。自認膽子不大，猶豫著，要不還是去酒店住，等房子徹底收拾好了，再搬過來。

又算了算，買了房子，上只剩十五萬多點，房子還要修整，又是一大筆錢。暫時沒有收。酒店的房價，最便宜一晚也要小兩百。對現在的來說，太浪費了。

“怕什麼，我自己的房子。”

給自己打氣。打開筆記本，這裡是沒有網線的，好在盤裡存了不歌。把音量放到最大，有了聲音，覺得房子也沒那麼空曠了。捲起袖子，手收拾。房子大，先從有床的那間房收起。先把晚上睡覺的地弄好了，其它的，以後慢慢來。現在有的是時間。

床很大，也很重，一個人本挪不。從井裡打了水，拿巾一遍遍地。櫃子桌子，梳妝臺，都了。老件用的久，表面有凹痕，嵌著灰，本不乾淨。從買來的東西里，翻出刷子，使勁刷。倒是刷乾淨了，可刷完才想起來。木頭沾了水，全了，今晚要怎麼睡？

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拿乾巾把表面的水了，鋪上被子床單。

整個房間只有一扇窗，正是程諾在照片上就看見的那扇木質的鏤空花窗。大約一米寬，一米五高。沒有玻璃，木頭常年風吹雨曬，也朽化了。

喜歡這扇窗子，沒敢隨意去洗，怕弄壞了。只輕輕地關上。窗戶上方，有一條空的鐵，應該是以前用來掛窗簾的。

從行李箱裡，翻出一件長風，兩隻袖子往鐵上一系，擺正好能遮住窗戶。

做完這些，已經下午。程諾叉著腰打量房間，十分滿意，總算有了點家的樣子。

肚子得咕咕。有先見之明，知道一時半會肯定是開不了火，所以在鎮上買了不幹糧，方便麵就買了好幾桶。

拿了新水壺，去井邊裝了水，回到屋裡，卻四找不到座。哪裡有座啊，這整間屋子，就只有兩隻燈泡是用電的。

程諾有些慌，沒有座，什麼電都用不了，怎麼喝水？怎麼給筆記本充電？

電工的活，是一竅不通的。看著閘刀旁邊牽的那些電線，眼都花，本不知道該怎麼接一電線出來。即便知道，也沒有工。

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電工，應該是沒有。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哦，倒是有一個年輕的，那個三車，可是程諾不想找他，而且也找不到。看了時間，才三點多，去鎮上找人應該來得及。

鎖了大門，背著隨的小包，往渡口去。

趕到渡口，船不在。卻好巧不巧地又遇上了那位三車。他仍然架著墨鏡，車後面裝滿了蔬菜。

他也看見程諾了，問：“又去買東西？”

程諾搖頭，“找電工，那房子裡沒有座。”

三車正在菸，聞言悶笑起來，大概是煙嗆進了嗓子裡，笑得直咳。

程諾轉過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他笑夠了，才道：“最後一班船五點半，是從對岸往這邊發的，你現在去找人，來得及？”

“啊？”

程諾沒想到是這樣，對鎮上一點不，去哪找人都兩眼一抹黑呢，等找到人再過來裝座，時間肯定是來不及的。下意識地就問：“那怎麼辦？”

渡船拉響了汽笛，往這邊靠岸了，程諾一時拿不準主意，還要不要去鎮上。

“一百。”

“什麼？”他莫名其妙地冒出這一句，程諾沒能明白。

他扔了菸頭，用腳踩滅。角又勾起來，笑得有些壞。“一百塊錢，同意的話，等我回來就去給你裝座。”

趁火打劫。程諾想。

咬咬牙，說行。

渡船靠了岸，他發三車，咚咚地騎上去。

程諾不放心，朝他喊道：“你別忘了！”看到他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回房子的路上，程諾進了那家自助購的小賣店，店主依然不在。想買兩瓶水，井裡的生水，不敢喝。可是找來找去，小店裡竟然沒有礦泉水賣，飲料也沒有。

看來這店主雖然膽大，卻沒什麼做生意的眼。這裡住家的不多，節假日來遊玩的人卻不，那些人肯定要買水的，店主竟然不備貨。

怏怏地回到房子，幹了一天活累得很，門都沒打開，先在院子裡的搖椅上坐下，想休息一會。快日落了，沒那麼刺眼，靠在椅子上，搖啊搖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朧中，似乎又醒了過來。發現林以安和丁嘉來這裡了，不止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小孩。孩他們爸爸媽媽，程諾阿姨。

程諾的心痛起來，像心臟被扔進攪拌機一樣。

林以安說，程諾，你原諒我們。丁嘉也說，程諾，你原諒我們。

他們一聲接著一聲，就像唐僧的箍咒，得快要炸裂。猛地從搖椅上坐起來，衝他們喊：“我不會原諒你們！永遠不會！”

太已經落山，天邊一片橘紅的晚霞。風輕輕的吹，蟲鳴鳴的。

程諾坐在搖椅上，臉上掛著淚痕。心口仍然如夢裡一樣窒痛。

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心，才發現院門邊站著個人。

是三車，他一手提著只袋子，一手拿工箱。墨鏡已經摘了，程諾才發現，原來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很深，像墨一樣。

程諾想他肯定聽見了自己剛才的大，尷尬地站了起來。

“你來了。”說，嗓子還有些哽咽。

他徑直進了院子，沒看程諾。“唔，閘刀在哪？”

程諾開了門，指給他看閘刀。

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搬了把椅子，站上去，拉閘。

“喂，螺刀遞給我。”

程諾忙在工箱裡找，找到了，遞給他。沒一會，他又遞迴來。

“不是這種，要十字的。”

程諾又找，再遞給他。

他拿著螺刀鼓搗了一番，

“喂，電線遞給我。”

程諾在袋子找到電線，遞給他。

“喂，給我膠布。”

程諾找到，遞給他。

最後，他問：“你什麼名字？”

程諾抬起頭看他，有點不解。

“也算是鄰居，總不能一直喂喂地。”

程諾道：“我程諾。”

“承諾？”他笑，“這名字好記。”

他作麻利，很快接好了電線，從椅子上跳下來，朝程諾出一隻手。

“宗朗。”

“嗯？”

“我名字。”

程諾覺得這名字好悉啊，腦子裡飛快地轉，突然想起來，燒烤攤的胖老闆對他說過：“是我一個朋友，宗朗。我走不開，就托他把你送到酒店給服務員了！”

程諾臉上漲紅。不知道自己喝醉後是安靜還是胡鬧，但是記得自己朝著長江，哭得驚天地。

宗朗的手了半天，見沒有要握手的意思，訕訕地收回去。

“聽紹胖子說，你要謝謝我？”

程諾想，他說的紹胖子應該是燒烤攤的胖老闆。說：“是的，謝謝你送我回酒店。”

“不客氣。”他很快回道，語氣輕快。拿了電線，開始接線板。

“看在今天你讓我掙了一百五十塊錢的份上，下次喝醉了，我還送你，。”

程諾無語。

接好線板，宗朗問要固定在哪裡。程諾說房間。

他牽著線進房間，發現已經收拾整齊，“還不錯，能住人，就是暗了點。”

程諾也覺得暗，把掛在窗戶上的大了起來，又開了燈。

外面天已經暗下去了，白熾燈的燈也是昏暗暗的，房間裡仍不是夠明亮。

“得換燈泡。”宗朗道。

程諾說是，“我已經買了燈泡，能麻煩你幫忙換下嗎？”

宗朗說行，程諾去那幾隻袋子裡翻，找出一隻節能燈，遞給他。

宗朗看了看燈，問：“你買的都是這種？”

“是啊。”

他把節能燈遞還給程諾，“這種不行，和燈座對不上號。”

程諾詫異，“燈泡還有型號？”只知道有五瓦十瓦的。

宗朗解釋：“你這燈座是掛鉤的，燈泡是螺的，當然不行。”

他把電線用卡釘固定在牆上，“燈泡留著能用，換燈座，現在這個太舊了。”

程諾想那家自助購的小店裡，肯定是沒有燈座的。得去對岸買，那就要等到明天。買來了不會裝，難道又要被他訛？

這人真是詐啊。

“不用了。”說，“先這樣湊合著用。”

宗朗笑了笑。“行，你的房子你做主。”

裝好了板，推上閘刀。程諾把水壺上去試了試，有電。

“謝謝你了。”說。

宗朗看著，沒說話，勾著，意味不明地笑。

程諾反應過來，“哦，我去拿錢。”

去拿錢包，打開才想起，上沒現金了。又去行李箱裡翻，希能找出點錢。可是從來沒有塞錢的習慣，自然是沒有。

有些不好意思，對他道：“我上現金用完了，明天去鎮上取了再給你，行嗎？”

宗朗掏出手機， “沒事，微信、支付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