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姜晚好找的,很普通的一家家常菜館，唐啟森也不嫌棄,坐在那一直若有所思地打量。

晚好點完菜之后，又了幾瓶啤酒上來，這會兒才抬眼看向他說：“你就別喝了,待會還要開車。”

唐啟森也不置可否,只盯著問：“你不開心？”

“誰說的。”晚好低頭看自己的手指，角向上揚了揚，“這麼多年的心愿終于達,很開心啊。”

唐啟森勾了勾：“是麼？”

那副樣子任誰都瞧得出來緒低落，可他不愿往別想，這會兒能讓這樣的原因還真不多,只要想到其中一種可能,他就覺得十分不痛快。

菜很快就上齊了，可姜晚好幾乎沒怎麼筷子，玻璃杯里放了冰塊，啤酒的味被緩沖了不。唐啟森從來不知道酒量這麼好，很快三個瓶子就見底了，可那人連臉頰都沒紅一紅。

留意到他的目，晚好微微一笑：“很奇怪嗎？以前是怕你不喜歡，所以不敢喝，其實我很喜歡喝啤酒，白的也行，就不喝紅的。”

唐啟森并沒接話，或許姜晚好上他并不是無意的，分明有話想對他說。

那人眨眼的功夫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其實你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我啊。我媽很早就跟人跑了，我爸開豬腳店，一個男人活得特別糙，所以我也跟個假小子似的，認識你以前，一直是短頭發。”

唐啟森結了，卻依舊沒開口說什麼，的確，那樣的姜晚好對他來說很陌生。

“后來我爸有錢了，他打小就覺得欠我，所以什麼都想給我最好的，盡量滿足我。還學人家送我去國外念書，我哪是念書的料啊。可他說，人就得鑲層金，那樣才能嫁得好，不會嫁個像他一樣沒出息的。”姜晚好眼里含著淚，可臉上依舊在笑。

唐啟森見這樣，無端就覺得悶，默默移開眼：“他是個好父親。”

晚好幾乎是馬上就點頭了：“當然。”即使這輩子都沒過母，也從未覺得缺失過什麼，甚至很滿足，因為有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相顧兩無言，唐啟森看著微垂的眼眸，其實姜晚好除了家世上不得臺面之外，真沒哪里不好。

他走神的瞬間，晚好也正好抬頭看過來，忽然撞進烏黑的眼底，唐啟森的心跳居然快了一秒。他還來不及思考什麼，就聽那人說：“我爸這輩子只夸過兩個人，一個你，一個周子堯……可他原來看人這麼不準啊，說你有責任心，說周子堯重義。”

頓了頓，故意跳開和他有關的部分：“要是知道對方在背后算計他的房子，不知道心里多難過，就像我現在一樣。”

果然是周子堯！姜晚好忽然約他來喝酒，聽絮絮叨叨講一堆廢話，原來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唐啟森只覺得一氣直沖腦袋，牙都快咬碎了。

他拿過一旁的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狠狠喝干了才說：“如果你問心無愧，不必因為別人的過錯而難過，這不值得。”

誰知那人聽了只是笑：“唐啟森，世界上不是什麼都能用值不值得來總結。”

唐啟森有些聽不懂這話，人和人之間不就是那樣？爾虞我詐，互相利用，要說，也不全是無私的。他遭遇過的背叛遠比姜晚好要多得多，說到底這人還是見識太，這麼點事就不了。

***

姜晚好低頭又喝下大半杯酒，還沒形象地打了個酒嗝，看向他時一雙眼像是隔了層水霧，在燈下越發亮：“你不懂，我和周子堯認識七年了，他幫了我特別多特別多。我爸剛沒的時候，我活得和行尸走差不多，他擔心我出事，天天跟著我……”

如今想到那些可能都是假的，都帶著目的，便覺得心寒，曾經一度多麼激上天在最糟糕的時候贈與周子堯和石曉靜這兩個朋友。

顯然有幾分醉態了，唐啟森看了眼桌子上，轉眼又空了好幾個酒瓶。他臉上麼什麼緒，可心底并非一點波瀾也沒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嫉妒了，那個從來都只是跟在他后面，被他環掩蓋的男人，第一次讓他生出了嫉妒這種緒。

他以為姜晚好對周子堯只是激，可如今看來，似乎還多了點別的，至比他想的要深一些。

大概問題，會比預期的要棘手。

而且他竟然，遠比自己想象的要介意這件事。

姜晚好又斷斷續續說了不話，后來就沒什麼邏輯了，一會講小時候的事，說他爸每次去相親第一件事就問人家介不介意他有個兒，能不能對他兒好？最后被人家狠狠損了一頓，再后來就沒人給他介紹了，他便一直沒再娶，獨一人過了一輩子。

一會又說唐啟森，說大學校慶，第一次上臺表演，期期艾艾等他來獻花，結果等來了周子堯，室友們都在追問周子堯是不是就是丈夫……

那些破碎的片段，被一字一句地勾勒出來，居然像是清晰地發生在眼前。唐啟森也從沒想過自己耐心能這麼好，聽著一個醉鬼發牢，居然不覺得無聊，反而心里有些難，有些疼。

“我不想失去周子堯這個朋友，可我也不想和他結婚。”姜晚好含糊不清地說完這句話，忽然抬手指向對面的男人，笑了笑，“結婚太可怕了，一點都不好。”

說完就將頭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不了。

唐啟森在那坐了很久，一直無言地注視著，最后才俯將凌的發撥開，微微嘆了口氣：“我以為，只有我才能讓你這麼在意，原來不是麼？”

***

唐啟森帶姜晚好出來的時候才開始犯難，送回去麼？可他自己也喝了不酒，開車不安全。懷里的人酒氣熏天，他還真沒什麼興致，想了下，最后直接帶回了酒店，這樣子回去北北今晚就不用睡了。

他給小曹打了個電話，對方聽到姜晚好不回家睡，驚得連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唐啟森也不等對方反應，直接就掛了電話。

可他絕對沒想到姜晚好的酒品那麼差，在電梯里就開始發瘋，一會哭一會笑的，害他被無數人圍觀。

唐啟森這輩子就沒這麼難堪過，他鐵青著臉把姜晚好從電梯里拖抱出來，剛想嚇唬兩句，包里的手機就響了。

難得這會兒還有意識，迷迷瞪瞪地自己手去找：“電話，我電話響了——”

唐啟森被折騰的一汗，黏膩膩的很不舒服，這會兒脾氣變不大好，暴地幫去包里拿。

“你拿我手機做什麼？”喝醉酒的人完全沒邏輯，毫無預兆地手來搶，唐啟森一個沒防著就被狠狠打到了手背，手機也應聲跌落在地上。就那麼巧，機一下子撞上了剛剛合住的電梯門板，徹底黑屏關機了。

走廊上安靜下來，只剩姜晚好盯著自己的手機直氣，唐啟森強忍著怒氣，把那破手機又給撿了回來。

姜晚好回頭瞪著他，眼眶紅的跟小兔子似的：“你賠我手機！”

“賠！”唐啟森腦門上的青筋都要了，正好，重新買個新的，直接把周子堯的號碼列黑名單得了！

他重新把人撈回來，姜晚好還在心疼手機，手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我才剛買的新款呢。”

唐啟森從牙里出一句：“我給你買最新的。”

晚好盯著他看了會，這才不吭聲了。

唐啟森見安靜了些，拿了房卡準備開門，誰知道一松手的功夫這人就沿著墻往下。今天穿了條淺紫連，料子，他胳膊一將人支撐住，可不小心連的擺一并給勾在了腕表上。

這下子春無限，唐啟森一下愣住了，那兩條筆直的長還真是……

晚好也覺到下涼涼的，也睜著一雙迷蒙的眼和他對視，那有幾分傻氣的模樣讓唐啟森心底某弦“嗒”一聲就斷了。

可他還殘存一理智，如果這時候來，姜晚好醒來恐怕更難辦，他向來都知道如何從別人上獲得最大利益，所以這麼點小huo很快就忍住了，淡定地將的子整理好。

***

姜晚好上一子刺鼻的酒味，唐啟森將人扔進浴缸就不管了，可他洗完澡出來也不見那人，不會在里邊睡著了吧？

唐啟森想今晚可真夠荒唐的，先是陪姜晚好買醉，原因居然還是周子堯。然后又被人一路指指點點拖著個醉鬼回來，再然后，還要對個毫無自覺的人保持君子之態。

他捻了捻作痛的眉心，還是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門：“姜晚好？”

里邊沒人答應，唐啟森等了會，還是推門而。

姜晚好居然蜷在墻角就睡過去了，上的服皺皺地，唐啟森真的一點兒脾氣都沒了，他怎麼一時糊涂就把人給撿回來了呢？簡直是自找麻煩。

他耐心地拍臉頰，睡夢中的人還知道不舒服，甕聲甕氣地好像撒一樣：“好疼吶。”

“起來，到床上睡。”唐啟森扯著胳膊把人帶起來，結果順勢就往他懷里倒，的子，尤其是前那兩團，得唐啟森上全是滾燙滾燙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