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君懷瑯的病便全好了。太醫見著鳴鸞宮中的風向,為了討好主子,還特意去給薛晏看了傷,說已經好了六,結了痂,只要不劇烈運,就沒什麼大礙了。
薛晏先君懷瑯兩天,已經開始去文華殿讀書了。
但他不聲不響,君懷瑯也本不知道這件事。還是他能上課的那天早上,薛允煥來找他時隨口提起,他才知道的。
“我也是他來第二天我才知道。”薛允煥說。“反正沒人敢靠近他,他也不跟人說話,就一個人在角落里坐著唄。”
君懷瑯聞言沒有出聲。
他們出門時,西偏殿已經沒人了。這幾日,西偏殿的地龍已經修好,正中的那間房子也安排給了薛晏。不過那仍舊門庭冷落,除了必要的打掃,沒有任何一個宮人會在那兒停留。
眾人仍舊像躲避瘟疫一般,離他遠遠的。
君懷瑯忍不住往那個方向多看了兩眼。
“你看什麼呢?”薛允煥湊過來,往他看的方向瞧。沒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卻湊近了,看見了君懷瑯有些發青的眼眶。
“你沒睡好?”薛允煥問道。
君懷瑯從那日薛晏搬進來起,就沒睡過什麼好覺了。他總是整夜地做噩夢,前天夜里才做了一夜,但今天早上就又全都忘了。
君懷瑯自然不會直說原因。他笑了笑,隨口道:“這幾天生病,神就不太好。”
薛允煥點了點頭。他一個讓人從頭伺候到腳的嫡皇子,自然不懂什麼醫理,只煞有介事地說:“那你這幾天可要好好休息。”
君懷瑯笑著應了。
——
薛晏走得很早,到文華殿時,天還有些暗。
他在軍中的作息,向來是天不亮就起,跟著士兵練過,天際才開始泛白。到了宮中,他生鐘也一直沒變。
不過,他也確實沒必要走這麼早。
他走這麼早的原因,又有些難以啟齒。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不知道君懷瑯什麼時候恢復,重新讀書,所以干脆一開始就走早些,避免與他面。
他在躲著君懷瑯。
那天他腦子一熱,居然答應了對方那樣的話,還真自以為是地給了承諾。等他回到自己的住,清醒過來,才頭遭覺得自己可笑。
他心想,他還是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他本就是生來招人厭惡的,會給人帶來厄運,他從沒否認過這一點。反正他誰也不虧欠,也從未從他人那里索取分毫,就也毫無負擔地當他的煞星。
畢竟什麼都沒有的人,最是無所畏懼。
但是現在,頭一次有人主對他好。他覺得,是自己太沒出息了些,才一時有些迷失了。
畢竟,命定孤一人的人,沒資格獲得溫,也沒這個必要。反正這東西,不是沒了就活不了。他從來都孑然一,也一直活得好好的。
所以他這幾天,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干脆躲開了對方,躲回了自己無人問津的舒適區。
不過,進寶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更沒有他那麼規整到變態的生鐘。他跟在薛晏后,走兩步就要打個哈欠,困得垂頭喪氣的。
兩人一路到了文華殿。就在這時,前頭傳來了道聲音。
“喂,那邊那個奴才,過來。”
薛晏抬眼看去,就見文華殿前的那個荷花池邊坐著幾個人,赫然是二皇子、君恩澤和四皇子。
開口的是二皇子,他站在那兒,朝著這邊,卻不是對薛晏說話,而是沖著進寶來的。
薛晏眼神極好,遠遠就看見他目躲閃,雖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其實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想來又在用什麼蠢辦法,想找回場子呢。
薛晏心中冷聲嘲了句廢,抬踹了踹旁邊困得歪歪倒倒的進寶,說道:“你呢。”
進寶一聽到薛晏的聲音,立馬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本以為是薛晏有什麼吩咐,卻見薛晏下往荷花池那邊點了點。
進寶還沒看過去,就聽見那邊又一聲喝:“哪個宮里的奴才,磨磨蹭蹭,沒聽到本皇子在你嗎!”
進寶嚇得肩膀一哆嗦,不由得求助地看了薛晏一眼。
宮里這些主子,甭管蠢的不蠢的,都是他惹不起、一個伺候不好就要掉腦袋的。
熹微的晨中,他看到薛晏目落在二皇子上,冷然挑了挑角,勾起了一個譏誚又不屑的笑:“去吧,看看他又要做什麼。”
進寶竟莫名有些安心,即便他這主子分明就是個自難保的泥菩薩。
進寶巍巍地走了過去。
二皇子見薛晏沒什麼反應,心下也是松了口氣。
他現在應該有恃無恐了。畢竟這是宮中,薛晏又是最不招父皇待見的那個,自己再怎麼欺辱他,到頭來也還是他吃虧。
但是這人的眼神,總像只惡狼,泛著幽幽的狠。就算他什麼都沒有,慘了那樣,卻還是有著一狠勁,反倒讓自己一見到他,就骨悚然。
越是這樣,薛允謖就越要找個機會證明,他薛晏不過如此,自己也并不怕他。
之前他那個害自己母妃在冷宮蹉跎多年的妖妃母親,到頭來還是生孩子死掉了;這個現在看起來兇悍的薛晏,早晚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站在那兒,趾高氣揚地看著薛晏二人走近了。
進寶因著他的傳喚,一路小跑走在前頭。他停在離二皇子兩三步遠的距離,正要跪下問安,卻見二皇子一抬手,拽斷了自己的扇墜,一把扔進了湖里。
雖下過一場雪,可剛剛冬,湖面只結了一層細碎的薄冰。玉墜扔過去,徑直就掉進了湖底。
接著,沒等進寶回過神來,薛允謖兩步走上前來,用了十力,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狗奴才,怎麼這般不小心,把我的扇墜撞到湖里去了?”
進寶倒在地上,整個人都傻眼了。
明明……明明是二殿下他自己……
卻見二皇子兇神惡煞地站在自己面前,分明并不丑陋,卻像是他時聽的故事中吃人的惡鬼一般,猙獰地命令道:“去,給本皇子將玉墜撿回來。”
進寶知道,他這是在報仇。中秋宴上,薛晏將他扔進了太池中,他不敢薛晏,所以從他的奴才上找場子。
后頭,君恩澤陪著笑,四皇子坐在石桌邊,仍舊是那副云淡風輕、溫文爾雅的模樣,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
進寶雙打著跪了下去:“殿下,奴才不會鳧水啊!”
薛允謖卻道:“怎麼,沒聽見本皇子的命令嗎?那扇墜可是皇上賞的,即便是你主子弄掉了,也得親自給我撿上來,何況是你?你以為你那條狗命比這扇墜值錢嗎?”
自然比不上,但是進寶膽小啊。
進寶想回頭去向薛晏求助,卻被上前來押住他的侍衛給按住了。薛允謖冷冷一笑,一抬手,那兩個侍衛便生拉拽著進寶,把他拽到了荷花池邊。
這荷花池能有一丈多深,底下又是淤泥,即便是尋常夏日,進寶掉進去都要沒命,更何況是這麼冷的初冬呢。
進寶嚇得眼淚都掉了下來,直沖著薛允謖喊饒命。
他自然不會指薛晏了。他了解自己這主子心有多,更何況薛晏單力薄,傷又沒好,總不會為了個奴才跟二皇子再打一架吧?
薛允謖聽著他的告饒聲,臉上出了志得意滿的笑意。
“今日,撈不上來本皇子的扇墜,就不許上來,記住了嗎?”他說道。“還不快下去!”
湖水中的寒氣直往上竄,進寶看著黑沉沉看不到底的湖水,趴在水邊直往后掙扎。
頭是死頭還是死,那還不如往后,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可他后的兩個侍衛,按著他,鐵箍似的,讓他分毫掙扎不。他艱難地扭過頭還想求饒,恰好看見了站在一邊的薛晏。
薛晏的目落在不知哪里的一個角落,不聲的神,竟是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進寶心想,完蛋了。
就在這時,薛允謖在他邊蹲了下來。
“怕嗎?”他笑容中帶著大仇得報的猙獰,指桑罵槐道。“你一個狗奴才,你也配?”
接著,他抬頭看向薛晏,笑得挑釁,手落在了進寶的后腦上,向下一用力,將他的頭按進了水里。
就像是那天,薛晏將他的頭按進水中一般。
進寶驟然嗆水,一陣窒息冰冷的覺襲來,他連忙向上掙扎起來。薛允謖沒薛晏那麼大的力氣,進寶偶然能掙扎出來些氣,但跟著,就又被重新按了進去。
進寶心說,今天怕是要折在這兒了。畢竟二殿下是宮里的主子,溺死個奴才,不過就是踩死一只螞蟻。只盼薛晏能看在自己是因他而死的份兒上,放過他家里那幾口人……
就在這時,隔著鼓噪的水聲,進寶約聽到了薛晏的聲音。
“放開他。”他說。
是臨死前的幻覺嗎?
可接著,進寶后腦上那著他的力道便消失了。他抬起頭,就見熹微晨之中,薛晏站在那兒,神淡漠,慢條斯理地下了自己的大氅,輕飄飄地丟在腳邊。
那兩個侍衛還押著進寶。
接著,進寶看見,薛晏看向了薛允謖。
“沒聽到嗎?”他說。“放開他,我來。”
有一種人,就像D品。沾了一口,此生難戒。父母離異,我不過是個剛發育完的高中生
慕之明前世被他所敬仰之人欺騙迫害,慘死在流放的路上。重生一世,勢必要扭轉乾坤,此生安寧。就在他翻手為云,歷經京城疑團,戰火紛爭,皇子奪權時,忽而窺見一片赤誠情深,慕之明從此淪陷,無法自拔。然而大婚當夜,顧赫炎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我知道,我只是他的替身。”慕之明:“???”夫君,腦子有疾乎?顧赫炎:“無妨。”慕之明:“……”顧赫炎:“待到事畢,你且去尋他,我不會糾纏于你。”慕之明:“……”顧赫炎:“被你利用,我心甘情愿。”慕之明:“……”顧赫炎:“你能真心展顏,我已知足,不會再奢求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