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心的溫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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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雨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眼皮能覺到被明亮融暖的覆蓋著。
告別前幾天的冷,暖洋洋的冬日早晨,隨之漸漸恢復的,還有昨晚渾發麻的虛。
冒發熱真是可怕,從小到大都還不錯,可是只要偶爾一冒,基本接踵而來的就是高燒了。
是因為這兩天心都太疲憊了嗎?
整個人舒服多了,思維也隨之變得清晰起來,這麼想著,終于慢慢睜開了眼睛,映眼簾的是醫院的白墻壁,還有自己正在掛的點滴。
咦?怎麼現在……人在醫院里?
一時還沒回想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病房的門已經被推開,抬眼去,看到一個護士端著換藥的盤子走了進來。
“嗯,看你的樣子,燒應該是徹底退了。”護士這時走到床邊,練地幫換了一瓶點滴藥水,笑著道,“再掛一瓶就能出院了。”
見愣愣地看著自己,護士忍不住又說,“小姑娘你真的是福氣好,其實也就是發燒而已,沒有其他癥狀,你男朋友還這麼守了你一晚上不睡,半夜你燒不退、他還來值班室問,別提多擔心你了……哎喲,年輕真好,羨慕人。”
護士阿姨是個中年婦人,這麼越說,越是眉飛舞,聲音一大,惹得旁邊病床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這下,可憐全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翁雨,還有點發暈的頭被護士阿姨給弄得更暈了。
男朋友?記得,昨晚言僑本沒有來找啊……那到底是誰帶來醫院的?
“而且,這小伙子長得也一表人才的。”護士阿姨端著盤子離開之前,還不忘嘆著添上一句,“真是好男人,趕嫁了吧。”
護士阿姨打開房門的時候,外面恰好也有人進來,在翁雨的視線里,傅郁就這麼在護士阿姨一連串高的背景音里走進了病房。
“醒了?”他上還穿著昨晚的大,這時走到邊的看護椅上坐下,將手里提著的還冒著熱氣的白粥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翁雨直愣愣地看著他清俊的面容,輕輕點了點頭。
“燒退了?”
“嗯……剛剛護士阿姨是這麼說的。”
“你一晚上沒吃東西,胃會吃不消的。”他看了幾秒,接著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只保溫瓶,修長的手指摘了瓶蓋,倒了一些溫水。
“能坐起來嗎?”他又問。
“嗯”了一聲,剛抬起,他便手將枕在腦下的枕頭拿起來,守禮地托了一把的肩膀,讓坐靠在床頭。
“先喝點水。”他將瓶蓋遞到手邊。
接過來,慢慢地喝下去。
“再喝點粥。”接回瓶蓋,他打開粥的蓋子,幫支起小桌子,再將調羹和粥一起遞到的手邊,“小心燙。”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淡然沉靜,拿著勺子、默不作聲地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粥,腦海中也漸漸回想起昨天晚上,在燒得那麼難、孤立無助的時候,就是這個聲音,讓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粥是熱的,溫度燒在的舌之間,卻也像燎原的火焰,從的手指蔓延到四肢。
原來護士阿姨口中的的二十四孝好男朋友,就是他。
原來昨天半夜敲開家門,將一路帶到醫院看急診,陪掛一晚上水,大早上幫買粥、妥帖照顧的人,就是這個和認識還沒有幾天的男鄰居。
遇上這樣的人的概率,只可能是千萬分之一吧?
那個啥,明天去買彩票會不會中特等獎?……
“……我覺得你很會照顧人。”心里這麼想著,誰知里卻已經說了出來,說完才一懵,干脆連頭也不敢抬,繼續埋頭喝粥。
傅郁靜默了片刻,目落在的頭發上,淡淡回應,“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
一口粥差點噎在嚨里。
“我出國出得早,一直獨居,最多只能說是打理自己的生活還算順手。”他慢條斯理地說,“不過,可能是因為出國前要照顧妹妹。”
“妹妹?”豎起耳朵,把臉抬了起來,“親妹妹嗎?”
“現在剛念大學。”他略一點頭,頓了頓,“不過,學習不太好,尤其是數學。”
翁雨“噗嗤”一笑,“我怎麼覺得我躺著也中槍了。”
他也笑,“你們倆要是都是我的學生,估計我壽命都要減幾年。”
“以前小時候,我給補習數學,一道題反復說十遍,也聽不懂。”他像是在回想,“聽不懂還不認真,趁我不在,把練習卷藏在電視柜底下,過一會還跟我說找不到了。”
聽得起勁,追問,“你們倆差幾歲?”
“九歲。”
“那你一定很寵,”翁雨憧憬地搖了搖頭,“我從小也一直很想要一個哥哥,你們倆很好吧?”
“嗯,”他淡淡一笑。
兩人再閑聊幾句,也把粥都喝完了,傅郁將東西收拾干凈回來,就看見目炯炯地盯著自己。
“真的謝謝你。”坐在病床上,看著他,雙手合十、十分鄭重地說,“你的大恩大德,我出院后會好好報答的。”
因為一夜沒怎麼休息,他的臉看上去略有些蒼白,可聽了的話,他忍俊不、連忙輕咳了一聲,“等你先養好自己的再說吧。”
沉片刻,他注視著、又開口,“其實出現昨晚這種況,如果你在家里的話,有家人照應會比你自己獨住,好上許多。”
聽他這麼說,更慚愧了,“我也覺得……”
當初是跟爸爸媽媽提議要出去住,從小一直寵的父母一開始一直不同意,還是聯合著言僑一起好說歹說,才讓他們點頭的。
當時想自己獨居的初衷,是覺得自己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是依賴爸爸媽媽,要學著自己管理生活,而且的工作時間又是不定,有時候半夜回來,還會吵醒他們、影響他們休息。
可是這才沒幾天,就連發個燒,都差點一個人暈在家里,要是被爸爸媽媽知道,可真就完蛋了。
“不過,既然都搬出來了,就要開始學會怎麼自理。”他低聲道。
聽了他的話,不自覺地、就像小學生聽老師話一樣用力點點頭。
“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他忍著笑、說。
“對了,”他這時將放在一邊的包拿了過來,“今天早上有人給你打了幾個電話。”
接過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
他著的臉頰,眉頭一,從陪護椅上起,“我出去吃點早飯,等你掛完這瓶水,我帶你回去。”
點了點頭,目送著他走出病房,將包里的手機拿了出來。
手機上顯示著一排的未接來電,大部分都是言僑的,也有擔心沒去上班的周若的,趕忙給周若發了短信,讓給自己用年休請個病假、明天就回去上班。
短信剛發完,就有電話進來,看著來電顯示,半晌,才輕輕用手指在屏幕上了。
“小雨!”那頭言僑的聲音顯然有些急躁,“你怎麼到現在才接電話?”
平時悉的聲音,隔著一天聽來卻覺得有些陌生,握著手機,一直沒作聲。
“怎麼了?”見不說話,言僑更急了,“小雨,你沒事吧?我在你家門口等了很久了。”
腦海中此時回想起陳涵心告訴的事,沉默了一會,“我沒事。”
言僑此時多能聽出聲音里的緒,呼吸重了些,“昨天晚上我失約沒來找你,的確是我的不對,我會向你解釋的,但你也不能避而不見啊。”
“我沒在家里。”
“你今天不上班?”言僑一怔,聲音里漸漸帶上了怒氣,“那你現在到底在哪?在朋友家嗎?我過來接你。”
“不用了……”閉了閉眼,“我現在在醫院。”
“你出什麼事了?怎麼會在醫院里?!”那邊的言僑連聲音都變了。
“我昨晚發高燒了,”突然不是很想再多說什麼,“我等會就回來了,如果你有事的話,不用等我了,先去忙吧。”
語氣中的疏離之意,第一次變得如此明顯,言僑在那頭沉默了很久,才聲音沉沉地道,“我沒有重要的事,我在你家門口等你。”
…
和言僑打完電話之后,心就變得不是特別好,在掛完水辦理手續的時候還頻頻走神。
這樣的況自己并沒有發現,可一直陪同著的傅郁,卻看得很清楚。
等離開醫院,他開車帶回到小區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停了車,兩人便一起走去坐電梯上樓。
“回去之后,好好和他談一談吧。”他按下電梯按鈕的時候,突然這麼和說,“如果你還重視他的話,很多事,說開會比較好。”
翁雨本來還在發呆,聽他這麼說,心底一怔、既而又一暖。
他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可以細致到這樣的程度,在哪個方面都無懈可擊,而且是以這樣溫和的態度讓容易接。
“好。”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他說的話,總是沒錯的。
燒雖然是退了,可是鼻涕和咽疼的狀況卻跟著上來,出電梯的時候,總覺鼻涕要從鼻子里流下來、難得不行,而傅郁在一旁看得清楚,忍著笑、遞了一包紙巾給。
“謝謝。”著他的眼神簡直激得幾乎要熱淚盈眶,連忙出一張捂住鼻子。
可接著一抬頭,就看見言僑正站在家門口,定定地注視著他們兩個人。
言僑的眼神很可怕,遲鈍如都能覺出來他可能是誤會了,被這麼看著,的第一反應,卻是去看邊的傅郁。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英俊的眉眼紋不。
“小雨。”言僑神鐵青地了的名字,視線卻落在傅郁上,“這位是?”
氣氛尷尬至極,翁雨吸了吸鼻子,只能著頭皮說,“這是我的鄰居,傅先生,昨晚我發高燒,就是他幫忙送我去醫院的。”
“他是個很好的人。”想了想,不由自主地口而出,“幫了我很多忙。”
“你好。”傅郁在說完這些之后,朝言僑微微頷首。
言僑著他,表略微有些松,可語氣還是很僵,“你好。”
“傅郁,真的很謝謝你,你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翁雨這個時候心里不是很愿意看到言僑這麼一臉敵意地盯著傅郁,朝他笑著擺擺手,連忙招呼言僑,“進屋說吧。”
“謝謝你幫我朋友,子一直就是這麼迷糊。”等翁雨進屋之后,言僑看著正在拿鑰匙的傅郁,不痛不地說,“往后我和住在一起,應該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這些話,示威和宣誓占有的覺濃厚,傅郁開門的手頓了頓,半晌,冷靜地看向他,眼眸里看不出深淺,“我這個人,一向不是很怕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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