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朦朧倒映在波粼粼的水面,微風輕輕拂過。難得月夜佳節,周恆的心很不好。
沈傲是他推薦的,是他的代表選手。一開始周恆對他還有一點點信心,可是看他漫不經心隨意勾勒幾筆就卷的樣子,哇,漫不經心還耍帥裝酷啊。
“這個傢伙比本公子臉皮還厚,居然現在還笑得出來。”周恆搖著扇骨,很想過去揍沈傲一頓:“完了,看來第一場保準是趙文卿贏了。”
誰知春兒將畫放到夫人眼前,夫人卻是咦了一聲,踟躕不決的沈傲,好像一時很難裁決的樣子。
周恆著脖子過去看,沈傲的畫果然簡單。略的勾勒了幾筆,妙就妙在這幾筆很有神韻,一筆勾勒出一座峻峰的廓,另外幾筆卻在山腳下圈了幾朵雲彩。
“雲彩在山腳下,這山得有多高?”周恆歡呼雀躍,臉多雲轉晴,道:“這座山比恆山要高,恆山的峰尖能有云彩就不錯。哈哈……娘,這一次是沈傲贏了。”
周恆心裡想:“好小子,原來這傢伙玩了這一手,聰明,雖然比本公子差了一點點。”
夫人面有些沉,對沈傲的印象沒有趙文卿的好,不過這一次確實是沈傲贏了,只好道:“沈傲贏。”
沈傲很矜持的樣子道:“夫人垂,小生不勝惶恐。”心裡卻是得意極了。
趙文卿不可置信的過去看畫,立時失去了,臉更加蒼白。
不過他輸得確實無話可說,恆山雖然雄奇,可是沈傲卻劍走偏鋒,將雲朵畫在山腳下,山腳下就是雲朵,可想而知這山有多高,就是十座恆山也比不過。
春兒纔不管誰的畫好,反正知道沈傲贏了就很高興。
周小姐和他邊的男子也過去看畫,那男子冷哼一聲,顯然很不屑的樣子。倒是周小姐浮出一點欣賞之,不過也只是一點罷了。
“咳咳……第一合,沈傲贏。”趙主事臉不太好的宣佈了績,繼續道:“第二回合比作詩,今日乃是夫人誕日,就以祝壽爲題。”
趙文卿馬失前蹄,急於表現,連忙道:“生就福如東海瀾,日臨南山青松嵐。快採瓊花祝生辰,樂曲仙音繞嬈。”
他說的極快,竟是一下子把詩做了出來。
夫人連忙笑道:“好。”這一個好字,自然是褒獎之意,也有鼓勵趙文卿的意思。
作弊啊,沒有天理。沈傲心裡悲憤極了,這個秀才出口詩,就是曹植也沒有這個本事。可是人家口而出,顯然早就知道了題目,有人泄題。
看來這年頭秀才還是很吃香的,國家認證的就是不一樣,夫人看趙文卿的模樣,激四啊。
“看來得拿出殺手鐗了。”沈傲覺得自己了不公平的待遇,很傷自尊心,勉強掛起一點笑容,從容道:“這個婆娘不是人……”
沈傲話音剛落,便覺到亭中散發著濃重的殺氣,這種覺怪怪的。
夫人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虎著臉漫不經心的故意去抓糕點。周恆目瞪口呆,春兒瞪著大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趙文卿和趙主事臉上浮出一冷笑。就連那一向波瀾不驚的周小姐也不蹙起眉頭。
“好大的膽子,竟敢誹謗夫人!”趙主事趁機站出來,臉上很悲憤很護主的樣子,恨不得立即將沈傲踩死。
沈傲微微一笑,道:“九天仙子下凡塵……”
這一句話落下,那殺氣頓時就化作了喜氣,就連夫人的臉上也終於緩和下來,心裡想:“原來是把我比作仙了,所以纔不是人。”
沈傲繼續道:“兒孫個個都是賊……”
有了前面的鋪墊,大家反而沒有先前的不快了,都是笑的期待下一句。只不過周恆的臉很不好看,心裡說:“這個傢伙在天化月之下罵本公子是賊,哇……不了啊。”
沈傲最後道:“得蟠桃奉至親。”
“好……”劉文幾個主事一齊鼓掌,很歡樂很給面子。反倒是趙主事和趙文卿一對叔侄有點兒臉不好了。
夫人忍俊不的笑起來,春兒連忙去給他遞茶。邊的小姐也浮出一笑容,比剛纔的端莊多了一分嫵。
“好,好,好……”夫人連說了三個好字,比對趙文卿的評價多了兩個好字。
沈傲朝著剛剛回過味來的周恆眉弄眼,周恆這才醒悟,想起之前沈傲對他的安囑,連忙跪在母親的膝下,道:“孩兒給母親獻壽禮。”
他往自己懷裡掏啊掏,掏出一個半大的桃子:“這桃子雖比不過蟠桃,卻是孩兒從靈寺的桃林裡來的,今日藉著沈傲的詩,祝母親壽比南山。”
夫人的臉上頓時盪漾出幸福的笑容,很疼惜的看著兒子,接過桃子:“我很喜歡。”
周恆更來勁了:“啊呀,母親是不知道,孩兒這桃子的時候,被僧人發現,那些僧人放狗來追,孩兒跑的慢了一點就要被狗追上了。”
夫人握著這半生不的桃子,已經很了,嗔怪道:“府裡頭不缺桃子,還用得著你這傻孩子去。”
周恆樂呵呵的傻笑,這一切自然是沈傲的安排。沈傲讓他去桃子,他權當幫忙,他今天把桃子帶來,他也藏著,想不到這個沈傲竟是故意拿他來應景的,不過這個景應的不錯。
趙主事道:“夫人,沈傲教唆公子桃,很不應該。若是傳出去,怕要笑掉別人大牙。”
夫人此時也有些猶豫,兒子的孝心讓很欣,可是桃又不應該,若是訓斥,難免冷了兒子的孝心。可要是放任,又怕以後周恆更加胡鬧。聽趙主事一說,夫人又愁眉不展了。
沈傲道:“趙主事這話不對,在沈傲看來,人生在世,不管是做是做賊,都講一個孝字。爺桃是不應該,可是單孝順就足以掩蓋所有瑕疵了。常存仁孝心,則天下凡不可爲者,皆不忍爲,所以孝居百行之先。”
夫人護短,母啄米似的點頭:“對,對,百善孝爲先,有了孝心,其他的都不是大礙。”心裡想:“這個沈傲看來也不是一無是。”
“所以這一合是不是沈傲贏?”周恆給老孃灌米湯,就希老孃點這個頭,這樣三局兩勝,沈傲就贏了。
趙主事連忙道:“夫人,方纔沈傲說的也很有道理。不過就論詩來說,文卿那首詩顯然更好,反觀沈傲的詩雖然敏捷,卻了意境。”
夫人點點頭:“那麼這一局就算文卿贏。”
夫人也是有算盤的,雖然對沈傲的印象有了改觀,但是仍想再考察他,再決定人選。
沈傲很悲憤,不過他還有後著,因此很虛僞的說:“趙秀才的詩確實比我的好,我心服口服。”
趙文卿卻覺得沈傲在諷刺他,冷笑著不做聲。
“這小子恨上本小廝了。”沈傲察覺到趙文卿的心態。
作畫是沈傲贏,作詩是趙文卿小勝。現在是平局重軸戲還未開場,夫人似乎也不急。文案筆墨撤了下去,瓜果糕點送了上來,夫人朝衆人招招手:“都累了,先吃些糕點。”
依言坐下,沈傲目落在夫人著的一串佛珠上,這佛珠對比夫人的家世並不引人矚目,有一點寒酸。可是瞧那佛珠的澤灰暗,想必是夫人常用的品。
作爲藝大盜,詐騙是沈傲最基本的素質,而詐騙的要求就是看人,通過每個人的細微分析對方的格和喜好。
看這佛珠的澤應該有些年頭,沈傲就可以料定佛珠是某個長輩贈予夫人的禮。再看夫人對它的珍視程度,可以斷定這個長輩對於夫人的意義重大。
他吃了口糕點,便對夫人道:“夫人,這佛珠真好,我母親尚在的時候,也有一串這樣的佛珠。可惜……”沈傲出悲痛之,便不再說了。
當別人談及自己所珍視的東西時,往往會顯現出很大的興致。夫人含笑道:“哦?你的母親也有一串這樣的佛珠?是了,這佛珠並不珍貴,你母親有也是常有的事。”
沈傲道:“只可惜家母已不再人世了,那是家母最珍的品,我將它隨母親一起下葬。現在想起來,又覺得很不應該。若是將它留在邊,多還能睹思親。”
夫人的眼眶紅了,很傷的道:“是嗎?你確實應當留下它,說起來不怕你笑話。這串佛珠也是我母親出嫁時送我的嫁妝,只可惜慈母也已不再人世,想起來那時候家貧,慈母最這串佛珠,我嫁到這公府來,慈母竟只能拿最心的佛珠陪嫁。”
衆人剛纔還歡快的很,轉眼見夫人憂傷的樣子,也都笑不起來了。幾個詐的主事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那周小姐最爲驚詫,的母親一向斂,今日爲什麼將這樣的心事和一個男人說。瞥了沈傲一眼,心裡道:“此人心機很重呢。”
沈傲道:“夫人也是貧家出來的嗎?難怪夫人對下人這樣好,驗了人間疾苦,自然就懂得下人們的艱辛了。”
一般而言,夫人的世並不是豪門,許多人在說起這事時都有些忌諱。而夫人也頗有些自卑,可是沈傲卻侃侃而談,將話題引到夫人的善心上,非但沒有引起夫人的反,反而讓突然生出一點驕傲。自己雖然是貧家出,可是我待人和氣,不知積了多善緣,比起那些富家夫人又差到哪去?
夫人對沈傲和藹的多了,問沈傲的籍貫,又問沈傲哪裡讀的書。
沈傲一一作答,都是敷衍過去,說著說著夫人又忍不住說起了佛理。這是的興趣,誰知沈傲也多懂些佛學,順著的子說了些見解。夫人笑的不斷點頭,說:“好,好,你能懂得這些大道理,心就不會壞到哪裡了。”隨後又道:“這些道理你是從哪裡得知的?”
沈傲道:“家母也曾是虔誠信,耳濡目染,也就有了些悟。”
夫人點頭:“是了,你母親想必也是個善心人。”
沈傲很無恥的道:“今日見了夫人,便如見了去世的母親,都是一般的心善仁慈。”
夫人眼眶又紅了:“慈母在世時也是如此,我嫁公府,本打算讓慈母幾年清福,誰知便……”掏出手絹拭眼角的淚水,很傷。
兩個人一個問,一個答,一個回憶往事,另一個唏噓蹉跎。好像一對忘年之,竟是渾然忘了邊的人存在,弄得大家都很尷尬,尤其是趙文卿,至始至終,夫人都沒將注意力轉到他的上。
夫人越看沈傲就越覺得順眼,沈傲方纔的許多話,都直擊了心的最深,讓又憶起了許多往事。
說了許多話,夫人眼睛紅紅的注意到邊的衆人,這才矜持的笑了笑,目落在趙文卿上:“慢待文卿了,文卿多吃些糕點。”
趙文卿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點頭說好。此刻他的心很不平靜,從一開始他佔了上峰到沈傲翻盤,從夫人先是重他到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沈傲上,他已經預到若是拿不出殺手鐗,這場競爭他必敗無疑了。
想到這裡,趙文卿再無猶豫,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來:“夫人誕日,小生無以爲敬,些許小禮,請夫人笑納。”
夫人許是覺得剛纔對沈傲過於熱絡,冷落了這個神秀才,笑的親手去接了錦盒道:“文卿的家境也不好,何必破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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