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秦剛好藥，門一開，一個男醫生進來了。

轉臉一看：“哎？顧師兄？”

他后，沒看見禹明：“來找禹師兄麼。”

顧飛宇笑瞇瞇走近：“找你。”

“找我？”

這時門再次打開，禹明過來了，他接完電話，對顧飛宇說：“你們科那臺膝關節鏡手取消了。”

顧飛宇愣了愣，出雷劈的表：“憑什麼啊？”

禹明翻著即將送來的急診患者的病歷，沒接話。

“說取消就取消，你小子倒是給個說法啊。”顧飛宇作勢要踹禹明，“我那患者可八十了啊，為了，我禮拜一就給你們發會診單，你們科后面來訪視會診，不都順利的嗎？”

禹明隨手將病歷擱到桌上，抬腳就踹回去：“老太太早上背著家屬吃了一大盒酸，食不知道啊？”

舒秦聽得一怔，怕中出現嘔吐和誤吸，患者前必須食。

尤其這種高齡患者，胃排空時間本來就延遲，為了保障圍期安全，麻醉醫生有權取消手。

顧飛宇一拍腦門：“我的老，虧我昨晚還跟說千萬別吃東西，都了一晚上了，就差這一碗酸？別告訴我今天做不了，年紀這麼大，哪經得起折騰。”

“挪第二臺了。”禹明到電腦前點開記錄系統，回頭看顧飛宇不走，“還在這呆著呢，回頭老太太又吃東西了。”

顧飛宇神一振，拔就走：“我讓組里進修醫生守在床邊，不信看不住一個老太太。”

又沖舒秦說：“舒小妹，晚上我再來找你。”

說完就走了，像來時一樣突然。

舒秦還愣著，禹明已經調出一張空白的麻醉記錄單：“過來學寫麻醉記錄。”

哪還記得顧飛宇，忙過去認真看屏幕。

白天的急診一臺接著一臺，禹明只負責帶教，大部分瑣碎的工作都留給舒秦來做。

除了學東西，還得送蘇醒患者回病房，這麼一趟一趟跑下來，別說喝水，連上廁所都得掐時間。

當然忙也是有收獲的，許多進科前看書看不懂的理論知識，一旦跟實踐相結合，馬上如撥云見日，一一明白過來。

近中午時來一臺急診，禹明接下去吃飯。

惦記著要學作，飯端到手邊，恨不得直接倒進肚子里。

吃完一看，從下去到上來，剛好十五分鐘。

本來要回四十五間，忽然覺得不舒服，到廁所一看，來大姨媽了。

等再次回到手間，嚇一跳，滿滿當當站了半屋子人。

除了幾個規培學生，盛一南他們也來了。

再一看明白了，這臺手跟上午那幾臺不同，要打“腰聯合麻醉”，俗稱“半麻”。

一院這樣的大型綜合醫院，全麻比例多，腰麻比例，來科里這幾天，舒秦還是第一次遇到腰麻。

如此難得的學習機會，大家顯然都是沖著學習腰麻來的。

病人已經躺在床上了，禹明在做麻醉前準備。還好吃飯夠快，不然就錯過了。

盛一南看舒秦進來，朝眨眨眼。王姣姣和吳墨也站在邊上，正全神貫注看禹明的作。

病人是位八十多歲的老，牙已經掉了，癟著。

顧飛宇站在老前，正幫彎曲。

舒秦想起早上那事，意識到這位老就是顧飛宇的患者。

腰麻包已經拆開了，舒秦這幾天跟著禹明，深知多做說的道理，試著走到他邊上，果然，他接過巡回老師遞來的皮消毒，看：“一邊呆著去。”

只得挨盛一南站著。

禹明給老消完毒，鋪上無菌巾。

老忽然抬頭：“哎，你們把我孫子弄哪去了，我不在這待著，我要回家。”

顧飛宇齜牙咧地：“，您孫子正抱著您呢，您可別再了，孫子我快堅持不住了。”

又低聲說：“禹明你他媽快點行不行。”

禹明開始給患者打皮丘，有意偏移脊柱幾厘米。皮丘迅速鼓了起來，又快又準確。

老微微了，似乎沒什麼痛。

接下來是正式穿刺。盛一南幾個看得大氣不敢出，可禹明實在太快，還沒看明白他究竟怎麼定位的，穿刺結束了。

麻醉平面非常理想，病人生命征也未出現明顯波。

手開始后，老抓著禹明的手不放，要跟他聊天：“你是我孫子吧？怎麼又長高了呢？我要吃酸。”

“回去就給買。”

他盯著舒秦配鎮靜藥。

藥緩慢推靜脈，病人很快睡著，手過程平穩。

一下午舒秦惦記著這臺麻醉，跟在禹明后：“師兄，明天能不能排我去打腰麻的手間。”

禹明忙著寫會診記錄，眼睛就沒離開過屏幕：“今天全麻管六次，你進去了幾次？”

舒秦垂下頭：“一次。”

“所以現在又想學腰麻了？”

如果是平時，多半會笑嘻嘻的，今天也許是生理期的緣故，實在沒心搭腔，看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還得去訪視明天的病人，于是很痛快地走開了。

那位產科的朱醫生正好進來，看舒秦鳥都不鳥禹明，盡嘲笑他：“喲，禹總也有吃癟的時候，看來你們科小姑娘也不都迷你嘛。”

“草。”禹明往后靠著椅背，“我好不容易清凈一點，你跟顧飛宇又著班地來煩我。”

“顧飛宇煩你什麼了？”

禹明手機響了，一條微信進來。

【神馬，你師妹走了？不是讓你幫我盯著嗎，還是不是兄弟了？】

禹明刪除該微信，順便屏蔽聯系人。

要訪視的病人太多，等舒秦回到科室，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到更室換服時，正好到盛一南和王姣姣，們也才下班。

因為年會名額的事，盛一南一整天都很興，看到舒秦，本來有一堆計劃要跟說，因有王姣姣在，沒一句說得出口。

王姣姣倒是表現得很平靜，主跟們打招呼不說，等換完服，還跟們倆一起出來。

快九點了，周圍本來一片寂靜，路過主任辦公室的時候，里面忽然有人說：“疼痛門診既然是我負責，就得按照我的思路來，禹明，你小子別不知天高地厚。”

三人嚇一跳，仔細一聽，是章副主任的聲音。

沒聽到禹明接話，倒是好幾位別的教授的聲音響了起來。但因為隔著一扇門，音量也不高，約約出幾句，聽也聽不明白。

王姣姣馬上駐足，似乎很想聽下去，盛一南和舒秦一對眼，正要拽走王姣姣，誰知這時候門一開，林景洋從里面出來了，看到們，怔了怔：“你們怎麼在這。”

三人忙笑：“正要下班，林師兄我們走了。”

回到宿舍樓，各自回房間。

盛一南一放下書包就說：“唉，剛才章主任怎麼發那麼大火？”

舒秦也覺得奇怪：“不知道。”

還沒報一院時就聽到過幾句八卦，聘主任的時候章主任跟羅主任是競爭對手，可惜章主任各方面實力輸羅主任一截，最后只聘上了副主任，這些年兩人一直都不對盤。

盛一南到洗手間洗手，試著分析：“林景洋師兄跟禹總是同一屆八年制，當年一起考進來的，一個讀了羅主任的博，一個讀的章主任的博，章主任在所有學生里最重林師兄，可是林師兄自從進科就都被禹總一頭，章主任這人又特別好強，看羅主任有意栽培禹總，難免……”

這時兩人手機同時進來一條消息，提醒們出票功，后天早上出行。

盛一南馬上將剛才的事拋到九霄云外去了，打開app，嘿嘿笑著：“我看看天氣預報，我已經列了一大堆食攻略，舒秦，等后天開完會我們晚上去找吃的。”

舒秦高興答應了一句，想想去年會畢竟是好事，就給家里打電話，要告訴爸媽這事，誰知剛拿起手機，一個陌生號碼進來了。